陛下曾经嫁过我_恋人未醒【完结】(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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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当年,欧阳也是这些纨绔中的一员,只是不屑于和平头百姓们较劲,专门找那些同是纨绔的公子哥们下手。以欧阳为首的这一帮人又有些物以类聚,个个唇红齿白,英俊潇洒,结伴出游的时候,更是香车宝马,好不风流,相当地有看头。再加上他们再怎么胡闹也不去撩拨百姓,百姓们便生出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久而久之,竟将他们这伙人戏称为京城一景,有些人甚至还特意呼朋唤友地进城围观。

  现如今,这些新晋的纨绔们却是有些不大讲究,互相之间争风较劲不说,还借着身份之便欺男霸女,肆意妄为,使得京中百姓很是怨忿不满。

  禁卫定时巡游之后,这种qíng况倒是有了一定的改善。因禁卫都是皇帝陛下的亲兵,而如今的这位皇帝陛下又相当地“念旧”且有“担当”,禁卫们自觉有了靠山,做起事来自然就有胆量,凡是遇到纨绔闹事,绝对是抓起来,送衙门,没商量。

  与巡街禁卫相对应的衙门又是巡察监,乃刑部下属,顶头上司名叫朱边。这人最不怕的就是得罪人,最喜欢gān的事qíng就是得罪人,只要收到禁卫丢进来的纨绔,那是能怎么严苛怎么严苛,谁来说清都不好使。偏偏这人还是皇帝陛下的近臣外加功臣,真要是铁了心想整治谁,别说纨绔们的老子和爷爷没有法子,就是皇帝陛下也会退避三舍,给朱边面子。

  一来二去的,吃到苦头的纨绔们便学乖了,一到禁卫巡街的时间,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不小心出了门的,也赶忙想法子从街道上消失。若是一不小心惹出事端,家里出面都捂不住了,那也是宁可去京兆府尹那里自首,也绝对不进巡察监的衙门——京兆府尹管的是平民百姓,乃是吏部辖下,做事一向一板一眼,绝不逾越,担当京兆府尹的官员得罪不起纨绔们的老子和爷爷,吏部尚书米粟也不是朱边那种做事不讲qíng面之人。

  但至今为止,纨绔们倒也不曾犯下人命关天的大案要案。只是这京城也不能因为他们暂时没惹出大祸就任由他们祸害下去,言官们的想法也是与其亡羊补牢,不如未雨绸缪,恳请皇帝陛下想些办法,把这些纨绔整治一下,管束起来。

  在欧阳看来,收拾这些纨绔的最好办法就是把他们的老子和爷爷先给收拾掉,断了他们耀武扬威的根本。只是现在新朝初建,皇帝陛下还不好卸磨杀驴,寒了人心,这最好的法子也只能想一想便束之高阁。

  至于次一些的法子,却是欧阳当年gān过的,以毒攻毒,以纨绔治纨绔。

  然而这法子也需要先找到合适的人选,不是想一想就能做成的。

  官员那边想出的法子就比较老套了,无外乎就是把这些纨绔送进军营、书院,将其好好地约束、打磨一番,争取使他们làng子回头,幡然醒悟。

  若是让欧阳评判,这法子其实有利有弊。

  有利的一面自然是这法子确实有效,至少短期内有效。

  只是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若真遇到那种一门心思想要作恶的,你把他的能力培养出来,反倒会让他的恶行进一步加剧扩大,祸害的层面更深、更广。

  再说,人是会长大的,即便把这一批纨绔收了监,改了xing,用不了多久,又会有下一批纨绔成长起来,一如野火烧不尽,chūn风chuī又生。

  更重要的是,国家的人力财力物力是有限的,朝廷里的官职更是有数的,你把勋贵们的子弟全都培养成人才了,把朝廷有限的职位占去了七七八八,那下面的寒门弟子又该如何出头,往上面攀爬?

  一个国家最怕的就是阶级固化,尤其是他们这种有着“改朝换代”优良传统的国家,若是关闭了改换门庭的上升通道,让下面的百姓绝了翻身做贵人的希望,那下面的百姓就很容易愤而bào起,把“翻身做贵人”的宏愿改换成“翻身作主人”的野望。

  说白了,他们这个民族才不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他们真正患的是别人不寡而我寡,别人均而我不均。

  除此以外,固化的上层阶级对皇帝陛下的统治也是弊大于利的。

  一旦阶级固化,豪门就会发展为世家,有了和皇帝叫板、与国家抗衡的力量和胆量。

  这样一来,皇帝陛下再想搞什么中央集权,再想实现一言九鼎,那便是痴人说梦。

  前朝和前朝的前朝的皇帝们费了老鼻子的力气才把“士族”的定义给篡改掉,将士族与读书识字重叠起来,与世家分割开来,戚云恒若是接受了官员们的提议,帮勋贵们培养人才,那绝对是脑子进了水,开历史的倒车!

  从皇帝的角度来说,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留着这些纨绔,把他们的行为控制在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但又不会彻底禁止乃至使其消失,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再利用这些纨绔做支点,翘掉他们的父辈祖辈以及整个家族!

  至于那些被纨绔们祸害的百姓,欧阳只能轻叹一声——

  谁让你们选择做百姓呢?

  要知道,这世上是没有救世主的。

  当一个人把正义的标准jiāo给别人来定义,又把判别正义的流程也jiāo给别人来执行,那么,他最后所能得到的,必然也是别人的正义。

  正因如此,当百姓把权力上jiāo给皇帝,上jiāo给朝廷,上jiāo给官员,他们的命运也在那一刻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无论好与坏都只能任由皇帝和官员们涂涂抹抹。

  说穿了,不过就是两个字:因果。

  戚云恒也没让欧阳失望,头脑清醒地将此事压了下去,既没定下解决之道,更没说要解决此事。

  期间还有官员提起兵事,认为国家已然太平,将士们也该解甲归田,回家当老百姓了。

  但这人显然忘了,或者是故意忘了,戚云恒从不在大朝会上商议兵事。

  早朝的时候,他兴许还会和六位尚书说上一说,到了大朝会,面对一群看过几本兵书就自以为可以指点江山的文官,他却是连提起的兴致都生不出来,更不想让文官们生出cha手武事的野心。

  身为皇帝陛下的旧部以及心腹,兵部尚书霍丙申对戚云恒的想法再清楚不过,他本人也不愿意将手中权力jiāo给一群不懂装懂的半瓶水去制衡,每有官员妄议兵事,不必皇帝陛下开口,他便会挺身而出,将这些自以为忧国忧民却不懂帝心的蠢货骂到没声。

  今日也不曾例外。

  临近午时,大朝会终于在吵吵闹闹中宣告结束。

  欧阳还记着早上的不满,戚云恒下朝离开的时候,他没像以前那样跟上,无视了戚云恒那一脸便秘的表qíng,转过身来,与其他朝臣一起从轩辕宫的正门离开,准备直接回家补觉。

  走到半路,陆焯陆二手却凑到欧阳身旁,小心翼翼地唤了声“九千岁”。

  欧阳微微偏头,很是不慡地回了陆焯一双白眼。

  ——叫什么不好,偏偏叫这个破封号!

  被欧阳这么一瞪,陆焯却是笑逐颜开,马上凑近了一些,小声道:“九千岁什么时候有空,哥几个都想请您吃酒听曲赏美人呢!”

  ——再叫九千岁,当心我揍你个半身不遂!

  欧阳心下郁闷,却也知道这封号是戚云恒给的,陆焯若是不叫这个就得叫皇夫,比九千岁还难听,至于其他的称呼,比如当年的欧三、阳哥、欧老大,如今却是已经叫不得了。

  略一唏嘘,欧阳撇嘴反问:“哥几个是哪几个,还有谁活在京城?”

  “何大,张木匠,郁骨头。”陆焯报完名字就叹了口气,“当年热热闹闹那么多人,如今也就剩这么几个了。”

  欧阳却是撇嘴冷笑,“何大那家伙还有脸见我?”

  当年,欧阳娶了戚云恒之后,何大虽没在行动上做出什么让人忍无可忍之事,却也没少说风凉话,之后更是撇开欧阳,拉拢了几个人,摆出绝jiāo的架势。

  “那时候,他也是年轻气盛,不知好歹。”陆焯也没忘掉当年的那些糗事,被欧阳一讥讽,立刻讪讪地笑了笑。

  “二十几岁,不小了。”欧阳完全没有不计前嫌的意思。

  他这人最是记仇,但凡别人对他做过什么不好的事,他到死都不会忘记,更别提原谅。

  陆焯也听出来了,欧阳没有和他们叙旧的兴致,至少,不能带上何大。

  陆焯当年就怕欧阳怕得跟老鼠见猫一样,如今又有了地位上的差距,连顶嘴都不敢了,被欧阳这么一嘲讽,顿时不知如何是好,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欧阳却是话音一转,“前阵子,你给我府里递帖子是想gān嘛?不会就是你刚刚说的这件事吧?”

  “那倒不是……”陆焯正想解释,却被宫门口的异象引走了注意。

  第93章 跳梁小丑

  此时,本应庄严肃穆的皇宫正门竟有一些混乱。

  比欧阳和陆焯更早离开轩辕宫的大臣们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如寻常百姓一样聚在了皇宫门口,对着前方的什么事qíng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声音不高,却很是吵杂。

  很明显,宫门口出了点事qíng。

  欧阳和陆焯也不约而同地停止了闲聊,迈步朝人堆那边走去。

  刚走了一半,宫门外就传来砰地一声巨响,好像放了pào仗一般,而伴随着这声巨响,数十只飞鸟凭空而现,在半空中盘旋了须臾便冲天而去,很快就化为黑点,消失在云层之上。

  欧阳都被这一景象吓了一跳,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邬大邬二派飞鸟过来找他,但惊愕之后便注意到这些飞鸟都是人工豢养的白鸽,根本不是他家那些野鸟。

  ——谁在变戏法?!

  欧阳立刻快走了几步,来到皇宫门口。

  挤开前面的几排官员,欧阳便看到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一个身穿道袍的假道士。

  为什么是假道士?因为这年月的道士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这个世界的道宗乃是门派而非宗教,并不像禅宗那样有信仰就可以皈依。即便非要说个信仰什么的,道宗信的也是力量和道理,招揽弟子的时候也只要有天分、有本事的,而那些没天分、没本事的,哪凉快哪呆着去,人家才不稀罕!

  身为道宗招牌的道袍更是有着极为刻板的定制,除款式外,衣领衣襟乃至袖口还有特别的暗纹,用以表征穿着者的身份、地位、流派、师承。

  而宫门口站着的这个道士,身上的道袍明显是凭着感觉瞎做的,除了款式符合世人对道袍的认知,细节部分,没一处正确,明显就是件水货。

  这个假道士的长相倒是相当地仙风道骨,至少比宫里的沈真人更有气度,更有派头,更像神棍。就骨龄判断,这人的年纪大概在四十岁上下,但一眼看去却是鹤发童颜,不知道是不是染出来的一头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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