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已经预见了明天库岚调取监控录像看到这一幕时,会怒发冲冠的将他的雌父一顿训斥,然后再施以双倍刑罚的qíng形,这让赫里懊恼的咬了咬嘴唇。
森明白幼崽的懊恼,他只安静的为赫里擦拭着头发,在对方被毛巾遮挡了视线时,微微露出一个苦笑。
作者有话要说: Q:请问需要时时克制着自己不能笑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A:……担心自己被迫变成一个面瘫。
第4章 气氛僵硬的宵夜【修】
赫景在森离开后没有等多久,就看见大雌虫带着个子稍矮一截的小雌虫出现在房屋转角处。他看到对方之时,正走过转角的两虫也都看见了他。主屋门口的廊灯已经被赫景打开,远远走过来的虫能一眼辨认出站在门口的是谁。
哪怕门口没有开灯,赫里也能从体型轮廓辨认出站在门口的虫是赫景,他在看见弟弟的那一瞬间便下意识止住脚步,在感到雌父轻轻推了推自己后,才迟疑的继续迈开了步子。
赫景清楚的从兄长眼中看到了警惕。
森在带着赫里返回主屋的路上,已经告诉了幼虫让对方提前结束惩罚回到屋内是收到了赫景的指令。而若是论收到来自赫景的包裹着恶意的“善意”次数,赫里的中奖回数要远超过他的雌父,赫里瞬间想象到的种种糟糕后果及不幸场景,比森所想的要详细许多。
当一大一小两只雌虫终于走到自己面前,在自己身前并排站定时,赫景从森和赫里身上感到了一模一样的苦大仇深。就仿佛是两名从刑场被带回的囚犯,重新站到了审判庭中,等候新一轮的刑罚审判。
至少虫已经带了回来,赫景努力找出一点他的“送温暖”行动里还算成功的地方。
固定的刻板印象一旦形成,往往需要付出极大努力,且付出极大努力后也不一定能完全消除,赫景无法去责怪对方的防备心过重,在他真心的好意相助前还疑神疑鬼,因为那些给对方留下糟糕印象的事件过去的确全都发生过。明白让家虫发现并接纳自己的转变还需要一定时间,他目前所能做的仅有从细枝末节处开始转变,让这些细微的转变逐渐积少成多,慢慢在他的家虫们心中塑造出一个“新的赫景”。
并不清楚面前的小雄虫在想着什么,森轻声报告了自己已将赫里带回后,便和幼崽一同站好,在赫景开口做出下一步指示之前,两只雌虫都维持着低垂着脑袋的恭顺姿态。
大雌虫只希望下一道刑罚命令能来的迟一些,因为那块gān净温暖的毯子才裹到他的幼崽身上没多久,他在刚刚帮赫里擦拭头发时察觉到了幼崽已有些发热。
小雌虫同样希望下一道刑罚命令能来的迟一些,因为他还没有想好,自己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来恳求自己这个脾气骄纵的弟弟,请对方只接着惩罚自己便好,不要牵连白天还需要去工作的雌父。
他们还站在门口,未完全进到屋内,夜风肆无忌惮的经门廊而过,赫里感到寒意迅速渗进半gān半湿的衣物里,仿佛从体表一直凉到了骨髓。他极力压制回了一个寒颤,让自己不在他的弟弟面前露出任何能与“示弱”挂钩的姿态。
这当然不是什么qiáng撑着仅剩的尊严或者维持住表面的坚qiáng假象,这仅仅是因为他知道向对方示弱并不能激起对方的任何同qíng,甚至还有可能引起对方进一步想要拿他们取乐的“玩乐心理”。
他的弟弟喜好将快乐建筑在他们的痛苦之上,这是全家都知道的道理。
——可这一道理并不能应用于如今的赫景。
尽管赫里克制住了身体本能的寒颤,但他身上浓重的yīn寒湿气与略有些苍白的面色全落在赫景眼中。
能够轻易从这些体表状况中发现自家兄长的不适,赫景回过神,意识到自己不该继续在屋外耽误时间,他迅速给等待着他开口的两只雌虫下达了新指示。
让赫里快去洗个热水澡,让森去为对方拿gān净衣物。
在这样说完后,赫景注意到赫里飞快的看了他一眼,神色奇怪。
仍旧不相信弟弟今天真的是纯然一片好意,言行里没有夹带任何隐藏的坏心,赫里怀疑着弟弟是否又想出了什么新的把戏,才将惩处他们前的“前奏”拉的如此之长,竟还让他取洗澡换衣。
不过,心里纠结归纠结,明面上赫里依然是顺从的谢过了弟弟,然后朝浴室走去。
赫里的想法与森的想法不谋而合——
无论弟弟(赫景)这一行为背后究竟藏有多少恶意,至少在面对新一轮的处罚前,他(幼崽)能够先温暖一下冻得有些发僵的身体。
“您还有任何需要吗?”保险起见,森在上楼去取衣服前又主动请示了一遍赫景。
赫景下楼来的本意,也就只是想去花园里把赫景带回屋里,现在这一件事已经完成,他清楚自己再呆在这里只会徒增赫里和森的猜疑,便准备返回房间里。
正想回答没有,让森也去处理一下因站在门口许久而沾染上的寒气,然后对方和赫里两虫便可以去休息,但在赫景开口前,安静的屋内响起了一点特别的动静。
“……咕噜噜……”
是空dàng的胃兀自运动,挤压着其内仅有的液体与气体而发出的声音、
赫景先看了看面前的大雌虫,确定这不是对方也不是自己发出的声音,才将视线转向还没有走出多远的赫里。
显然,在在场虫数只有三的qíng况下,这声既不是从他也不是从森肚子里发出来的声音便只能来自于赫里。
雌侍仅在雄主允许的qíng况下才能获得食物并在正餐时间准点进食,当雄主不在时,这份管理权便转移到雌君手上。未经许可,雌侍绝不能擅动家中的食物储备,更不用说在非正餐时间悄悄取食。
原本想要让对方去休息的话语咽了下去,赫景从背影有些发僵的赫里身上收回目光,对森道,“我饿了。”
若直说让森去给赫里做些吃的,大约只能带来又让对方迟疑半天的效果,赫景直接表明自己饿了,便是给了森一个能够在深夜使用厨房的合理理由。
限制雌侍在家中的取食行为,并非是因为这个家庭家中食物储备不够,高等虫族早已度过了内战刚结束时的资源极度匮乏时期,但这一项由雄虫来分配食物的“传统”却保留了下来。一名雌侍倘若仅因为自己的雌虫幼崽饥饿就想要擅动家中的食物储备,这必将是一件会遭到雌君严厉惩处的事,可若是换成了应雄虫幼崽要求进食的命令,任何时刻去使用厨房烹制食物都变得合qíng合理。
森先完成了去给幼崽取gān净衣服的指令,接着快步走向厨房,开始着手起食物的制作。
没有料到小雄虫说饿了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用厨房的理由,森认为赫景是真的想吃些东西。毕竟半夜时忽然想吃宵夜,对于对方来说也不是什么值得惊异的事,他认真挑选了食材,在厨房里迅速忙碌起来。
赫里已经乖乖去洗热水澡,森在厨房中忙碌着烹饪,等候着烹饪完成的赫景成了最闲的一个。
本就不饿,继续留在楼下只是为了让雌虫使用厨房用的更安心,赫景在黑暗的屋子里走了一圈,便回到了唯一亮着灯光的厨房门口。
森把小雄虫站在厨房门口的举动理解为了这是对方催他尽快完成烹饪的信号,他加快了动作,尽可能高效的将食物烹制完毕,并悄悄希望着这份jīng心制作的食物能让赫景心qíng好一些,在之后的刑罚一事上手下留qíng。
当森将盛好食物的餐盘恭敬递到赫景面前时,赫景让他再去取一个小碗过来。
赫里的澡洗得十分迅速,他在走出浴室的门后,便已经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食物的香气。意识到弟弟恐怕还在楼下没有上楼,他慢慢走到香气的源头餐桌旁,正听到赫景让他的雌父再去拿一个小碗。
比起赫景的并不觉得饿,赫里是切切实实的正处在极度饥饿中。他晚餐时本就没有进食多少,接着又连跪六个小时,还透彻的淋了一场大雨,体内那不多的热量储备已被消耗了个gān净。
小碗很快被取来,赫景开始将大盘餐里的食物分向小碗里。
森和赫里的目光不由自主,全都落在了那只小碗上。
不太确定这是否是小雄虫的又一次好心,那分入小碗中的食物分量也并没有多少,至多不过四五口的分量,赫景便将用于分食的勺子停了下来。
分好食物后的赫景抬起眼,看见餐桌对面站着的两只雌虫都目光切切的看着他,大约是对食物的向往一时战胜了警惕防备,他的兄长难得的没有在视线相对时错开目光。
赫景拿起了小碗。
对面雌虫的眼睛亮了亮。
赫景将小碗默默放到了自己正面前。
对面的雌虫垂下视线。
赫景将原本摆在自己正面前的大餐盘往前推了推,摆到赫里身前的桌面上。
对面的雌虫不敢相信的抬头,“!”
其实自己完全可以先将大餐盘递给对方,再把小碗放到自己正面前,但偏偏调换了一下动作顺序,让对面的虫子有了乘升降机一般的心qíng起伏。赫景反思了片刻自己的行为,他朝面对着大餐盘有些呆愣的两只雌虫道,“吃完去休息。”
说完便动作迅速的解决掉那只有数口的食物分量,然后示意自己先回房间休息。
看看被塞到自己手中的大餐盘,看看弟弟已经神色自然开吃的小碗,赫里端着餐盘看向森,猜测着他的脸上现在应是和他的雌父如出一辙的茫然神qíng。
“您确定这样的分量够吗?”森有些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已经吃完的小雄虫。
“够了。”赫景说着起身,转身朝楼梯方向走去。
森和赫里在他离开后面面相觑。
没有下一步的刑罚命令,也没有留下恐吓威胁的话语,今晚的小雄虫让他们根本猜不到在想些什么。
默默呆了片刻,最终森低声催促着自己的幼崽,让赫里趁着食物还没凉掉,赶快将它们吃掉。先前考虑着是赫景想要吃东西,他取出的全是专供给雄虫食用的上等食材,却没想到这些食材制成的食物有至少四分之三都被对方分出,赐予了赫里。
擅动食物储备已是将要受罚,擅动给雄虫准备的专供食材,更是罪加一等。
赫里心qíng颇有些沉重的吃下这份难得美味,这是他自出生起第一次尝到专供给雄虫的食物是什么样的味道,也极有可能是他唯一一次尝到它们的机会。假如弟弟今晚这一系列的行为真的只是为了让他和雌父遭受一次更重的责罚,那么擅自提前结束刑罚和擅自偷吃专供给雄虫的食物,这两条已经足够让库岚大发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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