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这里也有七八日功夫了,还不曾写过家书呢。当下命荼白磨墨,提笔写起来,把一路上的见闻和经历,以及来到这里的种种事迹都给父亲叙说了来,自然也巧妙地隐去了一些女儿家不该告诉父亲的事儿。
这么写着间,不免牵挂起来,想着不知道父亲身体如何,顾清学业可好,继母这些日子可过得安生,还有那嫁出去的姐姐,是一心想求个子女的,不知道可有消息了。
放下笔墨,又想起青枫来,想着她身边只有一个萧昌照顾着,不知道这一路走来可好?其实刚到锦江城,她就和萧正峰提过了,萧正峰便挑选了军中两个军士前去接应,只是到现在还没有回音呢。
正这么想着间,萧正峰那边也回家了。袍角飞扬,军靴踩着石板的台阶,挺拔的男人微微弯腰,进了里屋。阿烟过去,仰脸帮他脱下外袍,又褪去里面的铠甲。因他生得高大,她只能惦着脚尖,萧正峰感觉到了,体贴地微微弯下腰。
一时不免笑了,望着这个细心服侍自己的女人家,他唇边挽起一个弧度,笑道:“今日收到一封信。”
阿烟扬眉:“谁的?”
说着这话的时候,其实是期待的,眸子里都有了亮光,只因她知道,萧正峰不是说废话的人,他既提起,必然是自己认识的。
萧正峰却又笑道:
“之前派出去的那两个军士,也回来一个报信了。”
阿烟这下子终于忍不住笑了,抓着他的手腕央道:
“别卖官司了,快说。”
萧正峰这才笑道:“还能是哪个,自然是岳父大人的家书。”
说着时,已经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函里,果然上面写着“爱女顾烟亲启”字样,那正是顾齐修清秀矍铄的字迹。阿烟见了熟悉的字迹,心中喜欢,忙接过来,捧着到了一旁,拆开来,满面含笑地去看。
却见信中提到了家中一切安好,顾清如今学业大有长进,到了下个月便要参加书院的入学考试,顾清自己还是颇有把握的,定不会顾府阿烟昔日的教导,只让阿烟放心。又提起家中种种,一切都好,最后说起阿烟牵挂的顾云,却是说顾云如今已经有了身孕。
阿烟见到这个,越发的欣喜,想着父亲身体康健,继母弟弟和姐姐都好,如今父亲又总是以体弱为由,三天两头病休,渐渐地不理朝中事,又和太子疏离了,这一次永和帝再没什么可忌讳的了吧。
萧正峰见阿烟在那里笑得眉眼皆开,当下也笑了,顺手端起桌上茶盏来,慢慢呷了一口,却是道:“还有一件事,你怕是听到更高兴了。”
如今阿烟正满心欢喜的,当下收了那信,走到萧正峰身边,推着他的肩膀央道:“你快说,可是青枫快到了?”
萧正峰不免失笑,点头道:“是,知道你记挂着呢。”
一时阿烟温柔小意地帮萧正峰捶背按摩肩背,就听这个人说道:
“当日不是派过去两个军士么,已经找到他们,原来青枫当时缠绵着病了多日,一直不见好,这几日才jīng神起来,正往这边赶呢。两个军士如今留了一个护着他们过来,另外一个怕我们急着等信,便快马加鞭赶回来报信。我想着快则七八日,慢则十几日,他们也该到了。”
阿烟听着这个,记挂了多日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今日得了父亲的家书,又听到了青枫的消息,锦江城这边自己和萧正峰也过得是有滋有味,这么一盘算,竟是没什么不如意的事儿。
一时夫妻二人坐在那里,阿烟吩咐几个小丫鬟摆上饭菜来,两个人开始用膳,一边用膳,一边说着话儿。这么一抬头,便见旁边那个男子刚毅的侧脸,如今满溢着温柔,时不时笑望着自己,逗弄两句。
阿烟恍惚间便想起上辈子,上辈子那个孤苦无依的自己,这辈子和上辈子比,可这是天壤之别。自己今生能得这么一个男人相伴一生,实在是自己的福气。
如果日子永远这么过下去,自己也是满足的,就这么守着三进的小院子,在这荒僻之地两个人相守相依,互相扶持,一直守到白头偕老。
萧正峰抬眸间便见阿烟在那里抿唇笑着,笑得那细致好看的眉梢上都是幸福,不免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道:
“往日觉得你淡雅美丽,高不可攀,如今怎么竟成这么个傻样。”
一时不免低头笑问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阿烟被他这么一问,忽而便记起自己姐姐顾云如今已经怀了身孕的事儿,便随口道:
“我们如今成亲也有些时候了,该是——”
她说完这个,脸上微红,心中泛起羞意,却是有些不好启齿。
生儿育女的事儿,哪有自己这么直白地说出话来的啊。
可是萧正峰却悟到了她的意思,挑眉道:“你姐姐那边已经有了身子?”
阿烟低头,小声道:“嗯。”
萧正峰一下子笑了,笑声清朗:“赶明儿我们也该要个孩子了,免得在这边陲三年,把你闲得发慌,没事喝成一个小醉鬼。”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阿烟听着这话,不免轻睨他一眼。
谁知道这夫妻二人正说着话间,外面荼白却报说,外面有军中的过来求见将军,说是有急事。
阿烟不免看了下萧正峰,想着这么晚了,怎么好好的有事,那必然是重要事儿了??
☆、第 139 章
? 一时萧正峰也停了筷,剑眉微动,放下手中碗筷,却是对阿烟道:
“你先用膳,我过去看看。”
阿烟点头:“嗯,我给你把饭菜温上,等你回来吃。”
萧正峰这边答应着,自命人将那两个军士请到了西院花厅之中接见,谁知道一见之下,对方果然是有急事的,竟然是道:
“启禀将军,今日傍晚时分,城外的一个叫星罗的村子,竟然来了一群土匪,将整个村子的财物钱粮洗劫一空,砍伤了不少人,还掳走了几个年轻小姑娘。因那个村子靠近西越,村子里的人认为是西越人闯进来gān的,特意骑了驴进城来报信,盼着咱们能派人去看看呢。”
萧正峰听此,不免皱眉:
“我看军中往日卷宗,这种事时有发生?”
那将士答道:
“三不五时,不过都没能查出来,时候一长,也就不了了之了。”
萧正峰点头道:
“好,这次我亲自过去看看。”
一时他回到东院正屋,却见阿烟也不再用晚膳了,点了桐油灯,在那里拿了个绷子绣着什么呢,低垂着头,露出细白jīng致的颈子,背影是一个优美温驯的弧度。
桐油灯温煦而黯淡的光投she在她细致秀美的脸上,为那如玉的脸庞映衬出醉人的粉色光泽,越发显得娇美动人。
此时见萧正峰开门进来,阿烟便放下手中的绷子,起身过来,仰脸道:
“你要出去了是吗,出事儿了?”
跟这个男人过了这么长的日子,也能感知他的心思,刚才望着自己的目光,分明是舍不得的。
萧正峰笑着点头:
“是,有点小事,我还是亲自过去看看吧。你先吃饭吧,不必等我”
阿烟见他竟然是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便忙吩咐荼白道:
“刚才让你包的烙饼可好了?”
荼白匆忙跑过来,将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烙饼送过来。
阿烟接过来后,又亲自拿了一个缎面软帕细细包好了,这才递给萧正峰:
“知道你赶路匆忙,路上拿着吃吧,虽只是个烙饼,可里面夹了你素日爱吃的菜。”
萧正峰接过来揣在怀里,抬手摩挲着她的脸:
“吃完饭后早点歇息,别熬夜绣什么东西,免得伤了眼。”
一时嘱咐着这个,他已经转身就要出门去了。时间紧急,他这个新上任的将军总是要赶紧过去看看。这里是边关地带,不同于别处,凡事儿总是要小心。
往日一些引发两国之间jiāo战的楔子,有时候只是些许小事儿而已。
那边萧正峰走后,阿烟坐在那里,对着一桌子饭菜,却是没什么食yù。其实吃饭这种事儿,有时候真是讲究个气氛,或者是全家团圆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围着桌子吃,或者是陪着心爱的男人在那里花前月下地吃。原本夫妻二人偎依在那里说着话吃饭,吃什么都觉得香甜美味,可是现在萧正峰陡然出去了,再好的美味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况且他这出去,怕是出了大事儿的,这行军打仗的人,又是边塞之地,万一动起刀剑来,可如何是好。纵然他这个人命硬,必然不会葬送在这里,可便是受点伤,她也心疼啊,是以如今真是提心吊胆的。
只是担心又有何用呢,她还真是一个百无一用的女学子,虽学了他教的七禽舞,不过也是锻炼身子而已,哪里能抵得上什么用。不过话说回来,这些日子她练着那舞,只觉得腰身越发柔韧纤细了。于是她心里不免想着,这男人,也不知道当初教自己这个什么舞到底是抱了什么心思!
若是以前,她还会认为他是个心思憨厚实诚的,可是自从嫁了他后,便知道,这人肚子里的花花心思可不少,为人jīng明着呢。自己这辈子能见到他一副笨拙样的时候,怕是也就他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的那些日子了。
一时阿烟没滋没味地吃过了饭,本想再拿起绷子绣几针,这是给他做的一个荷包,上面绣了一个鹰,取的鹰击长空之意,想着过几天外面暖和了,这冬日的棉袍也暂且搁置,就给他戴上这个荷包。这种荷包的样式是四方形的,取了qíng。思的意思,但凡懂事点的姑娘,也该明白这男人是有主儿的,再不要胡乱纠缠。
只是绣了几针后,到底挂念着这出门办事的男人,心里乱得很,明明是娴熟的针线,却就这么一下子扎在了手肚上,顿时那里溢出来一滴红艳的血珠子来。
旁边的朱红正拿了一个剪子过来剪这油灯芯儿,见到阿烟受伤了,倒是唬了一跳。要知道自从上次后,她们几个被萧正峰好生一番敲打,知道从此后伺候夫人务必尽心尽力,别说喝醉酒,便是夫人少一根头发,那位黑面将军怕是也饶不了她们的。
是以如今夫人手受了伤,她吓了一跳,忙道:
“夫人,我快拿药来给你包扎下吧?”
阿烟摇头,淡道:
“这点子伤算什么事儿呢,看你慌的。”
说着,便将绷子放到一旁,吩咐道:
“关好门窗,准备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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