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想着这些的时候,忽而听到“呦呦”的声音,仿佛鹿鸣,只是十分稚嫩,听起来倒是幼鹿的声音。
抬头望过去,却见篱笆外面的残雪之中,一只通体白色的幼鹿昂着长了树枝一般鹿角的头颅,正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她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发出惊叹之声,当下迈步过去,笑望着那白鹿:“你是个小家伙呢!”
说着这话时,她伸出手来,忍不住隔着篱笆去摸小白鹿那一对支愣着的小耳朵,小白鹿倒也不怕她,歪着脑袋温驯地任凭她去摸。小白鹿的耳朵毛茸茸的娇软,摸起来是别样的触感。
此时晨间的阳光从山坳里投she过来,稀薄的雾气在山下小院中缭绕,为眼前的一起蒙上了仙境般的神韵。而那在朦胧的雾气中,清雅妩媚的女子绽开一个温软的笑,抬起手来,轻轻地抚摸着那只在她面前低下鹿角颇为乖顺的小白鹿。
林间有过冬的雀儿,在那里上窜下蹦叽叽喳喳的。阳光透过树林洒在她身上,把她一头乌发抹上了淡金色的边缘,她伸出的手指如玉,在这晨雾之中犹如透明的一般。小鹿湿润的眸子闪着温驯的光芒,在她手底下乖巧地磨蹭着。
萧正峰从旁望着这一切,竟有些不想开口,唯恐惊扰了这一刻的静谧。不过最后他还是迈步过去,半蹲下来,望着那小白鹿道:
“它和你倒是有缘,昨日个若不是这白鹿,我也不会在山沟里往前一直走,更不会发现你。”
阿烟听到这话,不免诧异,越发怜爱地抚摸着那鹿:
“它果然是个有灵气的小东西。”
萧正峰唇边微微绽开一个笑来,眸中也温暖起来:
“我原本还要捉了它来送给你,不曾想如今它倒是自己过来了。”
阿烟哑然失笑,望着那小鹿儿,软声哄道:
“小鹿儿,你可愿意跟着我离开这里?”
小鹿儿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却并不说话,只是用嘴巴在她玉白的手心里亲昵地磨蹭着。
阿烟手心里发痒,忍不住发出清脆的笑声:
“你既不反对,那我便认为你应了呢!”
萧正峰但凡见到阿烟,便会看到她在笑,只是那笑总是如同烟雾一般,极为清淡,如今倒是难得见她笑得这么好听,一时不免越发凝着她不舍的放开。
这边正说着话间,却见萧正峰原本含笑的眸子微变,转首看向山林间。而一旁的第五言福也皱眉看向山坳间的小路。
片刻过后,便是阿烟也听到动静了,紧接着,便见几个浑身láng狈的人穿着六扇门的官服出现在眼前。这几个六扇门衙役正是帮着前来寻找阿烟的,如今见这里有个茅屋,茅屋前又有个女子,形容倒是和顾家姑娘极为相似,当下不由大喜。
阿烟见了他们,便也猜到这是前来搜寻自己的,怕父亲担忧,当下忙过去问起如今燕京城的qíng景。
一时那群衙役自然是喜出望外,派了人前去联络顾左相家的蓝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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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燕京城里,顾齐修虽然心急女儿,不过这早朝还是要上的,当下胡乱套上官服,匆忙去上早朝。早朝上恰好商议起那群武将派遣的事,威武大将军呈上一个奏折,正是由军部拟定的各将调遣安排。
永和帝看了,便分给身边几位大臣参阅,当下几个人便讨论起来。正说着间,那威武大将军忽而道:
“此番调遣,其他也就罢了,只是其中一位四品将军的,大家可是要格外看看的,可别不小心把这位将军派遣到什么苦寒之地,那样咱们未免太不厚道!”
他这话一出,其他人都不免诧异,笑问道:“不知道威武大将军说得是哪位?”
威武大将军笑看着一旁心不在焉的顾齐修,朗声道:“自然是四品征远将军萧正峰的。”
众人面面相觑,有几个素来和威武大将军相投的,顿时意会,不免哈哈笑了起来,连声称是。其他顾齐修一派的,见此qíng景,顿时觉得威武大将军分明是落井下石,不免冷笑一声。
顾齐修原本心中担忧女儿阿烟安危,如今被威武大将军意有所指,眉目间便有着不悦,当下沉声道:
“我顾齐修素来公私分明,这萧正峰虽则为我顾齐修未来女婿,可是断断没有徇私之理,如今这等玩笑,可是开不得!”
众人见他不喜,一时也觉得威武大将军这个玩笑开过了,纷纷收起笑来,连声附和道:
“左相大人说得是,说得是。”
永和帝在龙座上看着这番qíng景,一直不曾开口,如今却忽而笑道:
“朕也是看着阿烟长大的,如今既为她赐婚,又怎么忍心让她随夫前去苦寒之地。”
永和帝这么一说,当下顾齐修也不好说什么了,其他人也只好连声称是。
君臣一群人又在早朝上讨论了其他几件大事后,便宣布退了朝。
顾齐修因心中有事,也没有等其他大臣,便急匆匆地走出大殿,往正和门前行去,谁知道威武大将军等人很快从后面追上来了。
这大将军身后跟着一群武将,在那里众星拥簇地过来,笑呵呵地和顾齐修打了招呼后,却是故作诧异地道:
“左相大人,这才下了朝,怎么也不和咱们一起出恭,却独自走得如此匆忙,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顾齐修心中冷哼一声,想着这孙开英分明知道一切,却故作不知,分明是有意落井下石,不免想着此人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货色!
当下他yīn着脸,挑眉笑道:“怎么,大将军有事?”
威武大将军哈哈笑着道:
“也没什么事儿,不过是想说句,如今才下过雪,外面天冷,一个姑娘家的,孤身寡人,可千万别遇到什么歹人。若是左相大人实在寻不得人,有需要的地方,尽快开口就是。”
顾齐修冷眼扫过去,凉凉地道:
“这个倒是不必了,大将军若是有这闲qíng逸致,不妨没事多翻翻燕京子弟名录。”
说到这里,他微一停顿,笑望着大将军,压低了声音道:
“姑娘家总是留在府中,若是哪日肚子都大了,总是不好。”
说完这个,也不待大将军回话,径自扬长而去了。
威武大将军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明白过来那话中意思,顿时气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粗声骂道:
“这个老匹夫,太过嚣张!”
一旁的某个武将是他心腹,见此qíng景,低声道:
“大将军不必气恼,顾家的那姑娘如今在外面过了一夜,我们已经连夜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只说这顾家姑娘不愿意嫁给一个莽汉,跟着身边的仆人私奔了。如今便是他将顾家姑娘找回来,这清白名声也毁了。”
威武大将军听此,眸中泛冷,yīn声道:
“便该如此,这老匹夫实在可恨,竟然设下陷阱,rǔ及我儿闺誉。”
若然不是雅蔚和太子的事弄得人尽皆知,太子那无能小儿竟然懦弱地放弃了雅蔚,那么雅蔚的太子妃之位是十拿九稳的。而待到太子继位,自己便是国之岳丈,自己的女儿也将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到时候,自己再不是如今这个受窝囊气的大将军!
想到这里,威武大将军越发憋闷:“总是要他们一家身败名裂,方解我数年来之郁结!”?
☆、第 76 章
? 顾齐修出了宫门后,乘坐轿子匆忙返家去,谁知道走到半路,便仿佛听到街道两旁的酒肆里有议论之声,当下着小厮去打听,这一听之下,不免气得两手颤抖,脸上发白。
一时回到家中,那李氏却忙迎了上来,焦急万分地道:
“老爷,外面都说我们阿烟跟着家中小奴跑了,这可如何是好!如今一盆子脏水泼过来,咱们洗都洗不净哪!”
李氏这个人长于小户,说话间素来没有分寸,如今那句“跟着家中小奴跑了”说得声音尖锐,听在顾齐修耳中是分外的刺耳。他原本是担忧女儿,又被那侮rǔ女儿的闲言碎语气到,如今听着李氏这么说,不由怒火中烧,竟然是一个巴掌扇过去。
“蠢妇,那不过是一群街头愚人说道罢了,难不成你竟也要高声喧嚷这种无稽之谈!真是愚蠢至极!”
说着一甩袖子,理都不理李氏一下,就这么负手进了书房。
李氏自从嫁了顾齐修后,虽然不为顾齐修所喜,可是倒从来没有被这么打骂过,如今这一巴掌下来,只扇得她晕头转向,泪珠儿在眼眶里转悠半响,最后忽而捂着脸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奔向了自己房内。
一群丫鬟仆妇自然是赶紧过去劝慰,然而此时的李氏却是言语所不能劝得住的,她悲从中来,呜呜咽咽地痛哭道:
“竟当着这满院子的丫鬟下人这么rǔ骂我,我以后哪里还做能掌得这个家的中馈!又怎么有脸再去约束下人!”
顾齐修那边正恼着呢,恰好此时有小厮来报,却是道:
“寻了一夜,不见姑娘踪迹,如今蓝庭正带着小厮,陪着那六扇门衙役,并宫中特地派出来的侍卫一群寻找。另有晋江侯府的小公子也带了家奴帮着一起寻找。”
顾齐修听得心乱如麻,当下越发恼怒,一拍桌子道:
“怎地寻了一夜,还不见人!”
恰在此时,听得隔壁屋中那李氏还在大声哭泣,他不免悲从中来,想着自己女儿下落不明,这蠢妇却不知担忧,反而惹是生非,一时越发怒火中烧,愤而走到隔壁,用脚踢开大门,厉声道:
“你若委屈,自回家去吧,这里容不下你这尊神!”
李氏原本正哭得撕心裂肺,如今听了这句,倒是吓得脸都白了,猛然起身,噗通跪倒了顾齐修面前:
“老爷,老爷,妾身这是做错了什么,你竟是要休弃了我吗?”
顾齐修一夜未眠,此时两眼都是血丝,低首望着这个跪在自己脚下的妇人。
想着当初若不是阿诺临终之时殷殷请求,他怎么会后来为了续弦而续弦!
忽而又想起,当年若不是一念之差,收了那周姨娘,自己又怎么可能打破昔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这可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若不是生怕寻一个贤良淑惠的,从此自己渐渐淡忘了阿诺的好,又怎么会纳下这么一个自己不入眼的妇人!
他这一生,心中所念所想唯阿诺也,然而却竟横生枝节,先纳周姨娘,后续李氏。若它日到了地下,他又有何面目去见昔日那个偎依在身旁的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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