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线fèng补说的过去,但烧酒?行雁不明白:“烧酒?”
“嗯……因为膝盖也摔破了皮,我想拿烧酒擦一擦。”
行雁赶紧道:“那我给您找大夫来看看吧!”
美娘急忙拒绝:“不用不用,外人面前怪不好意思的,我也没什么事,你按我吩咐把东西送来放在门口便是。”
“好嘞,那小的送金疮药来,姨娘稍等。”
行雁步履匆匆地去了,美娘暗自庆幸这座宅子平时没几个人,所以才能糊弄过去。她徐徐吐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松下来,抬头擦了把额头汗珠。
“你这么小就嫁人了?”这时大胡子问道,眼里有些诧异。
美娘没好气道:“给一个混蛋当小妾而已,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见她语气不好,大胡子又问:“被他抢去的?”
“算是吧,反正不是我自愿的。”
大胡子沉默了,没再说话。很快行雁就把美娘要的东西送来放在门口,因着顾忌美娘不方便见他,他就又走了。之后美娘悄悄打开门,飞快把那些东西拿进屋里,然后又关紧了房门。
大胡子让美娘帮他清洗伤口,然后用烧酒消毒,最后拿针线fèng合起来。美娘哪儿见过这样的亡命之徒,拿着针抖抖索索,半天都不敢冲皮ròu刺下去。
大胡子笑了:“又不是你痛你怕甚么,快点,不然老子血都流gān了。”
美娘一狠心,闭着眼扎下去,然后一针针fèng起来,不断麻醉自己这是布不是ròu,是布不是ròu……
大胡子硬是一声都不吭,任随美娘这样fèng合了伤口,又涂上金疮药。他见美娘一张小脸脏兮兮的,可一双眼睛好看动人,透出一种熟悉的善意,不觉心神出现一丝恍惚。他抬手在美娘额头摸了摸:“跟着我怎么样?”
美娘避开他的手,不悦嗤鼻:“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也当你的小妾吗!”
“哈哈哈……”大胡子觉得好笑,“老子才没那么恶心,老牛吃嫩糙糟践小姑娘。老子什么都不缺但缺个闺女,看你有胆色又机敏,想收你当gān女儿,怎么样?”
听大胡子这般一说,美娘觉得他其实也不算穷凶极恶。但她不屑道:“我爹娘还好好的,用不着认什么gān爹当靠山。再说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就算亲爹亲哥也一样,说卖你就卖,眼皮都不眨一下。”
大胡子忍俊不禁,对美娘的刁钻连连摇头:“伶牙俐齿……抢你回去的那人受了不少气罢?”
说到这个美娘莞尔一笑:“他是贱骨头一个,就喜欢我气他。”
屋子里刚收拾完,行雁也回来了:“姨娘您好了吗?小的让他们把轿子抬进院子来了。”
美娘可怜兮兮的望向大胡子,大胡子神qíng严肃,微微点了点头,最后缓缓放开了她。美娘按捺住欢喜雀跃,故作镇定地打开门走出去,坐上了软轿。轿帘放下来的一瞬,她简直高兴地想哭。劫后余生,就是这种感觉。
“姨娘,爷说老夫人明天就搬过来,那小的今天是不是留几个人在这儿?”
行雁在轿外询问,美娘想起大胡子,犹豫了一下道:“不用了,等过几天再搬,咱们都回侯府吧。”
既然他放她一条生路,那她也不能赶尽杀绝,希望他休息休息就尽快走吧。
回到侯府已是下午,美娘还没缓过劲来,连吃东西的胃口也没有,关了门倒在chuáng上就睡,可是又睡不着。
她越想越觉得今天真是太危险了,这样的意外兴许不会再碰到,但万一下次是有人要害她呢?那煞星的仇家肯定不少,瞧他一天那跋扈的劲儿就知道。另外侯府里的姑妈姐姐都深藏不露,不得不防。且不说其他,单讲那大胡子是怎么进了二姑妈买的宅子,行雁又为什么那么久才来找她,里头的弯弯道道恐怕没人能说清楚。
美娘想到这里一阵后怕,开始怀疑起今天的意外究竟是不是意外?她心中拿捏起主意来,没心腹跟在身边是不行,出嫁的时候不想huáng莺她们跟过来受气,所以没要陪嫁丫头,再说一个妾侍哪儿能摆那么大谱,进门还带丫头,存心落人话柄呢。不过现在她顾不得这么多了,必须赶紧弄两个能gān的人陪着,形影不离最好。但侯府里的人都不知底细,现在还不能用,最快最好的法子是从以前家里找两个相识又听话的。
打定主意,美娘起来更衣梳洗,招呼下人好好准备晚膳,等谢安平回来她陪他吃两杯酒,chuīchuī耳边风一定能成。
可是谢安平一夜都没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男配早就出来了嘛,大胡子蜀黍虽然不是男配,但他以后会给小猴爷添堵的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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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30、回门遇挑拨离间
美娘等着等着便伏在桌上睡着了,醒来天光大亮,再看桌上酒菜已经冷透。她捏捏酸痛的脖颈,朝门外喊了一声:“香槐。”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麻利跑进来:“姨娘您叫奴婢?”
“嗯。”美娘点点头,指着桌上道:“把这些收了,再打水来给我梳洗。”
别看香槐年纪虽小,在院子里却有几分大丫鬟的气派,应了一声出门去喊人,不一会儿就有四个婢女过来收拾杯盏,担水净脸。
美娘懒懒打了个哈欠坐到镜台前面,让香槐帮自己梳头。她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颊被印上睡痕,红通通的有些发暗,道:“剥个jī子来给我揉揉。”
煮熟的jī子剥了壳贴在美娘脸颊,却不见得比她的肌肤细嫩,香槐一边轻揉一边夸道:“姨娘您长得真美,皮肤特别好。”
美娘笑笑:“好有什么用,过两年一样人老珠huáng。”
“不会的呢。”香槐很笃定地说,“就算再过十年姨娘也一样好看,咱们爷会一直宠爱您的。”
谁稀罕那混蛋宠爱。
美娘暗自嗤鼻,却装作很关心地问:“爷昨晚一直没回来吗?”
香槐道:“没有。”
这厮行啊,她才进门两天,他就敢出去鬼混夜不归宿了。
美娘又问:“爷以前是不是经常这样?时常都不回府住?”
香槐抿唇想了想:“一个月大概回来四五天吧……平时要么住卫府,要么去城西的……”还没说完小丫鬟猛地想起了什么,赶紧闭紧嘴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美娘勾勾唇没有追问。城西最有名的不就是花街柳巷么?遍地窑姐儿粉头,不消说也知道那厮是去寻乐子了。
恶心死了!
不过转念一想那厮去鬼混也成,最好染上什么花柳病,全身流脓烂疮死掉算了。她到时候一定抱着他的牌位大哭三天。喜极而泣啊。
美娘忽然觉得生活中到处充满了希望,她微笑道:“快给我梳头,我要去给姑妈请安。”
谢琼正在用朝食,听初柳说美娘来了,赶紧唤她进来。美娘低眉顺眼进了屋子,规规矩矩给谢琼行礼请安。
谢琼笑呵呵拉住她的手:“难为你那么早过来,用过饭了没有?在我这儿一起吃吧。”
美娘屈膝垂眸,略有羞赧拘谨:“多谢姑母,妾身是用过了才来的。”
谢琼随手挥了一下,初柳便让人撤掉饭食,递茶给她漱口。谢琼拿手帕擦了擦嘴角,笑眯眯道:“过来正好陪我说会子话,对了?怎么不见安平?”
美娘道:“侯爷昨晚不曾回来。”
她眉心微蹙,表达了心中的委屈。
“这……安平应该是去卫府了。”谢琼表qíng惊讶,但还是拉住美娘的手安慰道,“在朝廷里做事哪儿有不忙的,你要多体谅安平。”
“妾身知道侯爷忙,但是……”说着说着美娘的眼泪就包在眼眶里了,“昨天侯爷亲口说要带妾身回娘家的,妾身便让人给爹娘捎了信儿。可是侯爷却没回来,听底下人说爷常去城西……二姑妈,妾身家里的二老还在眼巴巴地等着盼着,妾身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美娘把新婚小媳妇被抛弃的哀怨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顺带痛恨谢安平喜新厌旧。
可是作为把谢安平养成这副霸王模样的谢琼,却丝毫不觉得谢安平有错,她语重心长地对美娘道:“美娘啊,你也知道侯府跟小门小户的不一样,寻常男人尚有三妻四妾,更何况是堂堂的永嘉侯?大胆说一句,安平就算效仿他的祖父,纳上十几二十个妾侍也不出格。咱们府上三代单传就得了安平这么根独苗苗,平素对他是骄纵了些,但你也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能动不动就觉得委屈。这样吧,你今天照样回去,我让行雁收拾东西送你回家见见父母,顺道帮我向令尊令堂问声好。”
美娘忍下泪水,诺诺道:“……是。”那模样简直是百般委屈,千般难言,不qíng不愿。
出了谢琼的院子,美娘顿时抬头挺胸,收起了刚才可怜兮兮的悲惨怨妇样儿。不一会儿要回门的礼品都装好了,行雁来请美娘上轿,美娘瞟见满满的几口大箱子装在马车上,手绢掩嘴遮住笑颜。
谁会吃那混蛋的醋,他爱回来不回来,死在外面更好!去找二姑妈哭一哭不过是让谢琼觉得侯府和谢安平理亏,之后才好顺理成章答应她要回娘家看看的请求,而且因为愧疚,侯府还会补偿她一堆值钱玩意儿。
美娘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躲在轿子里一个劲儿地偷笑。过一会儿她笑够了,隔着帘子喊行雁:“行雁。”
行雁在外回话:“小的在,姨娘有何吩咐?”
“东西你让人送到宅子吧,反正过两天我爹娘也要搬过去,几口箱子怪沉的,挪来挪去也费事儿。还有,你差人把宅子好好打扫一遍,别留下奇怪的……东西。”
也不知道那大胡子走了没。
行雁答应:“是。可是姨娘,就这样空手回去没问题?”
美娘玩儿着手绢说道:“没事,我爹娘不会计较的。”
至于王金桂计不计较,她就不知道咯。
京郊渡口,谢安平带着一列金吾卫士兵站在码头,挨个儿盘查过往渡船和船上的人。
他身上的衣裳还是昨天那套,而且眼眶微青面容略有倦色,但一双风流眼yīn鸷有神,盯住过往行人,一个也不漏下。他一夜未眠蹲守在这里,为的就是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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