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美妾_醉酒微酣【完结+番外】(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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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记得的事,临到要说出口又想不起来了,美娘歪着头冥思片刻,但实在觉得脑子里乱得厉害。她谨记现在怀孕多虑伤身,索xing摇摇头不想了:“反正你要陪我,必须陪。”

  两个人并排平躺在chuáng上,温澄海不着痕迹地往chuáng边挪,尽量避开与美娘靠得太近。他屏住呼吸全身都绷紧了,仿佛一根随时要断掉的弦。

  美娘往他怀里靠拢,脑袋倚着他的臂膀,把手搭上他的胸膛,这才微微叹道:“相公,我觉得我病好了以后,好像有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温澄海心头“咯噔”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真的,很多事都怪怪的。”美娘把疑惑一一道来,“我们住在这儿这么久,爹娘都没有送一封信来问问qíng况,哥哥也是一样,我甚至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还有huáng莺,她是被府里打发出去嫁人了吗?除了你,现在身边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也不熟悉。”

  温澄海极力掩饰住心虚,安慰道:“美娘你别多心,我们离京仓促,所以只带了两个家仆随行,而且你又生了病,这才不记得他们了。你若想念二老,等诞下孩儿我便请人把他们接过来……现在你有身孕,就别惦记那么多了,嗯?”

  美娘有些懊恼:“但我总是不知不觉要去想,想不起来又觉得很烦,我总觉得缺了什么似的。还有相公,你为什么不喊我小名了?”

  “这个……”温澄海被难住了,想了想才说:“我比较喜欢喊你娘子。”

  “但我喜欢听你叫我的小名,”美娘抱住他蹭了蹭,闭上眼睛说:“娇娇、娇娇……这样喊多亲热呀,从你嘴里说出来特别好听。相公,快叫我一声嘛,快点。”

  温澄海脸都憋红了,半晌才吞吞吐吐道:“娇……娇……”

  “诶。”美娘脆生生地答应,随后带着心满意足的欢喜睡着了。

  温澄海一夜无眠。

  就在温澄海为美娘记忆渐渐复苏而心忧的时候,另一个说好却坏的消息传来。

  圣上要召他回京,出任吏部侍郎。

  温澄海原先就得皇帝赏识,此次外放也只是为以后回京担任要职作铺垫,他是寒门子弟,若是升得太快必要引起世族的不满,所以圣上打算借历练之名让他在并州待两年,只待有合适的时机便重召回京,委以重任。

  偏偏就是那么巧,本来要等几年才有的机会一下从天而降,谢安平捉拿贪粮案的一gān人等,从漕帮头目口中得到线索,顺藤摸瓜揪出几位重臣要员,此案涉及贪污皇粮数目之大,牵连之广震骇朝野。圣上一怒之下判处所有涉案官员砍头示众,其家眷或变卖为奴,或流放边疆。而前吏部侍郎就在其中。

  谁都知道吏部乃六部之首,掌管着全国官吏的任免考核升降,而吏部侍郎仅在尚书之下,手握众位官吏的命脉,是一个得罪不起的职位。有贪污案做前车之鉴,当今天子不想再让世族子弟占据这个重要位置,于是寒门出身没有帮派的温澄海就成为了绝佳人选,于是皇上一道圣旨南下,即刻召温澄海回京。

  温澄海手握圣旨郁郁寡欢,神思恍惚。传旨官见状小心翼翼问:“温大人是否有什么难处?”

  温澄海回神,摇头:“没有。有劳诸位大人了,请在舍下稍作休息,待本官收拾好启程回京。”

  传旨官拱手道:“请温大人尽快,圣上希望您速速回京。”

  “……是,臣谨遵陛下旨意。”

  美娘得知要回京了,有些吃惊也有些兴奋:“相公,咱们不是才来了三个月吗?这么快又要回去了?”

  温澄海问她:“你不愿意回去吗?你若是想留在这儿,我可以上书请辞……”

  “回去就回去吧,我无所谓。”美娘对并州没有太多眷恋,但对家乡却有几分思念,“其实回去也挺好的,爹娘不还在那儿嘛。还有皇上器重你是好事,你可千万不能自毁前程,你要是推辞多扫一国之君的面子呀,这种事不能做的,听见了吗?”

  温澄海忧心忡忡:“但你现在有孕,实在不宜舟车劳顿。”

  美娘摸摸肚子,笑道:“怕什么呀,小家伙厉害着呢,我生那么大场病他都没事儿,岂会经不住小小路途颠簸?”

  眼看左右推辞不过,温澄海只得违心答允回京,他握住美娘的手,紧紧抓着:“但愿罢……美娘,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美娘微笑:“那当然。”

  当暑夏刚刚告别京城,迎来金色秋日的时候,温澄海顺利回到京城。此行因为要照顾有孕的美娘,原本半月的行程硬是被他拖到一月有余,其中皇上还又发了一道催他回京的旨意,温澄海只得送上奏折请罪兼说明原委,请求皇上再宽限一些时日。这时美娘已经是五个月的身子了,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刚刚会动,俩人都沉浸在欢喜当中,并不知道码头上已经等待了一队前来迎接的人马。

  话说皇上看了温澄海的奏折之后,不觉笑道:“这温澄海离京时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回来时却带了个夫人,竟然还要生了?真可谓人不可貌相。安平你多学学别人,别成天在外面晃,还是先成个家要紧。对了,你要找的人找到了没?”

  美娘已经失踪了半年,谢安平率领人马打捞数次未果,但他认为只要没有尸体就不能证明美娘死了,所以依然还在找,从没放弃。只见他比从前瘦了一些,但仍旧jīng神奕奕,他嗤道:“还没有,继续找着呢,臣就不信找不到。哼,温澄海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陛下您从前常夸奖他敦厚老实,可您现在看他老实么?谁知道他是不是把别人肚子弄大了没法才娶回家当媳妇儿的!”

  皇上没好气瞪了谢安平一眼:“你先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德xing再说,也亏你好意思骂别人!”

  谢安平挺着脖子不服气:“臣晓得自己是什么德xing,反正臣就是这种人,才不像他装模作样。”

  皇上这人一没事就喜欢挑拨臣子吵吵嘴打打架,自己乐得在一旁看热闹。他知道谢安平同温澄海不和,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道:“安平,据说温澄海明天就到京,你去接一下他。”

  谢安平吃惊:“为什么要我接他?不去!”

  “吏部侍郎的位置不知多少人盯着,朕也是怕他遭人暗算,所以要你帮朕保护他。还有你跟他同为朕的臣子,难道不该和睦相处一同为朝廷效力?嗯?”皇上似笑非笑地说。

  谢安平一脸不悦:“陛下,臣子私jiāo过密那可不行,您就不怕我跟他勾结起来胡作非为?láng狈为jian什么的……”

  反正言下之意就是小爷不去!你爱找谁找谁!

  láng狈为jian你都说得出口!皇上一拍桌子,怒吼:“你想抗旨不成?去还是不去!”

  “那……去吧。”

  谢安平不qíng不愿答应,撇嘴跪安告退,满脸不慡地接温澄海去了。

  ☆、70

  70、守株待兔喜相逢

  金吾卫的人一路去码头,谢安平慢悠悠跟在队伍最后,看着满大街的大姑娘小媳妇老婆婆跟自己往同一个方向走,不觉纳闷地摸了摸下巴。

  “今天有龙舟赛?”

  小跟班元力一听就笑了:“哪儿能啊侯爷,端午早过了马上就该吃月饼了,您怎么还惦记着粽子啊?”

  谢安平凝眉不解:“那他们怎么都往码头走,赶着去跳河投胎?”

  元力:“……”您就不能说两句中听的话么!

  姜参事解释:“大概是为了一睹温大人的风采吧。”

  谢安平嗤鼻:“嘁!臭书生有什么好看的?姓温的还被爷收拾过呢!”

  “他们想看的不仅仅是温大人,更是一种信仰。”姜参事视线远方,神qíng变得有些不大一样。

  谢安平更不屑了:“鬼的信仰,他又不是神!”

  姜参事微微含笑,道:“可在寒门子弟看来,温大人就是神。侯爷可知在朝堂之中,三品以上官员有多少是出自官宦世家?又有多少是出自平民百姓之家?”

  “这个……”谢安平思忖片刻,不确定道:“一半一半?”

  姜参事摇摇头:“朝野上下,七成以上皆是公侯官宦之后,而三品以上大员更无一人出身民间。”

  谢安平断然否决:“不可能!那谁谁谁,就是十五年前头中了状元的樵夫儿子,现在不是进了中书省么?他就是个三品大员!当年放榜好大的阵仗,老侯爷还抱着我去看状元郎呢,爷光记得他穿一身红衣服骑在马上,怪扎眼的。”

  “但是侯爷别忘了,此人后来做了先皇太傅的女婿。他的平步青云,并不是偶然。”姜参事的语气似乎充满了辛酸,但又带着希望,“侯爷您出身公侯世家,可谓天之骄子,想入朝为官是轻而易举的事qíng,愿意闲散就寻个轻松的职位,愿意建功立业也有的是门路,无论您的理想是什么,都有人早早为您铺好了路,您唯一要做的,就是自己迈出脚步。但这些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却是不可能的事qíng。我们的路,要自己铺,更要自己走。”

  姜参事是军营里出来的,正儿八经在边关打过仗。谢安平依稀记得他似乎出身不高,没有公子哥儿好吃懒做的坏德xing,而是品xing端直治军严厉,所以谢安平当时才点名要他进金吾卫效力,好好矫正一下皇家亲兵的不良歪风。

  谢安平被他一说有些发窘,没错,他是出身侯门,从小仗着身份也没少gān坏事……但他现在的上将军之位也不是白捡来的!那是真刀真枪流血流汗拼来的,凭什么他们都觉得姓温的书生了不起!会读书读死书有什么了不起!

  谢安平不服气:“他不就是会卖弄笔杆子耍耍嘴皮子,有本事叫他跟爷一样骑马打仗抓犯人,哼!”

  姜参事并不跟谢安平孩子气的模样计较,只是说:“温大人最令人佩服的地方,并非是他的才华有多么惊艳绝伦,而是他既不攀附权贵也不结党钻营,他只靠他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走路,从乡下私塾来到京城读书,从国子监学生到衙门的无名小卒……直到并州刺史,最后是吏部侍郎。他带给无数寒门学子希望,不需要阿谀奉承,不需要溜须拍马,只要像他一样就有机会出人头地,他维持了读书人的骨气和尊严,甚至是整个国家的气节。所以,他是很多人的信仰,也是他们心中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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