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年暗伤_兜兜麽【完结】(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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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遇,错过,相遇,诀别。错身而去的瞬间,他看见她在冬日越发苍白的侧脸,看见她低垂的眼睑,看见她睫毛的剪影,连极力躲藏的眼泪都看得清清楚楚。走动间被风拂乱的发丝都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他突然不明白自己,四年前,他让她走,四年后,却来燕京求最后一个结局。

  挑起雪白的眉毛,他勾唇一笑,可惜那般魅惑的笑容被黏在唇边的胡须遮掩得密密实实,“医生难医命终之人,佛陀难渡无缘的众生。女施主虽有佛缘,却乃无缘众生,实在是可惜!”

  她回头,欣然微笑,“这话是如何说的?难不成大师要我皈依佛门?大师何时管起尼姑庵的事了?”“非也非也,我本就是静心庵师太,来广济寺游玩而已。”说话间已然拔去胡须扯掉袈裟露出本来样貌。他舒眉朗笑,瞬间已跃上房顶。狂躁的北风凌乱了一头银发,琥珀色的眼眸从高处凝望,眼中的女人渐渐模糊,他们都不曾离开,但有些东西必然远去,譬如那些早已远去的岁月,譬如彼此的容颜,譬如真心等待的誓言。

  只是隐约记得曾经爱过这样一个人,却突然,想不起名字,忆不起容颜。

  她朝他挥手,他将长剑回旋习惯xing地搭在肩上,转身一跃消失在广济寺大大小小的佛殿之间。

  她亦离开,迎上焦急等待的弥月。还弥月一个安抚的笑,她往家的方向走,不曾有片刻停下脚步。“回去吧,王爷快回来了。”

  弥月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呐呐道:“您怎么知道的?方才还是多摩尔急匆匆地来报王爷七日后回城,您……”莫寒提着裙子快步跑过广济寺外长长的阶梯,“他答应过,要回来陪我过生日。”

  广济寺高耸的钟塔,他站在顶端,看她纤细的背影从视野中脱离,风过耳际的瞬间,他已忘记,永远忘记。灿烂可以象烟花一样瞬间就消失,幸福可以象梦一般虚幻的无所适从,爱可以头破血流从来不知道回头,爱可以象万年青一样的永远盛开着最初的颜色,爱人的笑容可以象刻在胸口的刺青一样永远不会磨灭,朋友的纯洁可以一生一世的永存,第一次吻的感觉可以存在一万年,第一次爱的人可以记住一辈子……梦一般的虚幻,瞬间的灿烂,似水一样的轻盈,漂浮在这个季节里,注定只是一场风chuī来就散开涟漪的年代。永世无悔的年代,似水的年华。似水年华,或许只是一场错觉,经历了万年的轮回,绽放了一世的烟花,错失了千年的等待,最后消失在一瞬间……

  生活

  高阔的天空挂满着星斗,于冷gān冷的寒气,冻的星星也直僵着眼。

  落落余辉泼洒在肩上,流泻成清冷朦胧的薄纱。

  寂寥的街道,滚滚向前的车轱辘声戛然而止,王府正门就在眼前,小厮将马车停在两座大石狮之间,跳下车,恭恭敬敬地禀告,半晌都未听得马车内有半点响动,于是撞着胆子再请王爷下车,甫一抬头便撞上挑帘子的完颜煦,连忙垂着头唯唯诺诺地等王爷发落。

  谁料他低头只见一排脚印从眼底而过,等了许久,听脚步声渐渐远了才敢抬头纳闷道:“嘿,刚上车的不还有咱王妃吗?怎么一转眼就没了?怪了怪了。”

  旁边赶车的马夫用肘子撞他一下,挤眉弄眼地说道:“没看见呢!是给咱王爷抱下车的,你说王爷这仗一打就是大半年,这可不想着房里的人嘛!小别胜新婚,你小子还没成亲呢,等你有了女人就明白了,这大晚上的,主房可不得消停!”

  从暖暖的貂裘中探出头来,她仰头看着完颜煦绷得紧紧的脸一阵坏笑,心想他当真是经不起撩拨,在马车上趁着黑灯瞎火的当口,她在他身上胡乱揩油,真杠上了,却又已到府门口,她衣衫不整,完颜煦看她收拾得烦了,便用披风将她一裹,打横抱着下了车。

  “回房看本王怎么收拾你!”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眼中却溢出笑意,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往上一提,颠得她不禁惊呼,于是脚步更加快,皮靴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引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便又不敢走太快,怕雪地打滑,摔伤了怀里兀自得意的丫头。

  莫寒略微垂头,目光恰恰落在完颜煦泛着青涩胡渣的下颚,心中酸涩,伸手抚过较半年前更加消瘦脸颊,来来回回,以敏感的指腹感受被风沙磨砺的肌肤。“都瘦了,前几年在家里可都白养了,辛苦我每天劝你喝汤,现今全然痩回来了。”

  一脚踹开jīng致的红漆雕花木门,完颜煦埋首同两人身上繁杂的衣物作战。“难不成你希望你男人是个大胖子?”

  “白白胖胖的枕着才舒服……”莫寒嘟囔着帮完颜煦解开她身上无以计数的衣结环扣,“谁让你身上那一根一根的骨头老硌我,抱着多不舒服!”

  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响顿时停住,他抬头,恍然大悟,顷刻间便换上一副huáng世仁般的丑恶嘴脸,露出八颗白森森的牙,吐着碜人的字句,“以往全当你心疼本王,现如今才明白,你就是个养不亲的白眼láng,闹了半天还是给自己办事呢!”

  莫寒丝毫不惧,仰起头贴近他,龇牙咧嘴地露出不轻易示人的小虎牙,装模作样地说:“瞧瞧咱这大láng牙,王爷要试试么?”

  “试,当然要试!”说话间,已将外裙抛得老远,雍容华贵的宫装在空中转个圈,随后以十分yíndàng的姿态落在微敞的门后,“本王肩上现今还留着你的牙印呢!”

  “哪呢?我看看。”说着便要去扒完颜煦的衣服,而那男人亦是摆出一副任君采攫的模样,两手一摊,横倒在chuáng上。

  莫寒坐在完颜煦腰上,贼眉鼠眼地低头一件一件脱美男的衣服,终于轮到薄薄的内衬,为了成就在脑中意yín已久的翻身农奴把歌唱计划,她双手向反方向使力,颇具气魄地“叱啦”一声毁坏身下男人的最后一道防线。

  没有预想的场面,他有些不耐地睁开了眼,却被眼前景象震得一愣,他坐直身子,怔忡许久,方开口问道:“怎么哭了?”

  这一问,前刻还在眼眶里摇摇yù坠的泪珠便被牵扯得悉数坠下,滴落在蜜色肌肤上,滑过坚实的肌ròu与新添的伤痕,带着她的温度。

  抬手圈住他脖颈,莫寒枕在他肩上,抽抽噎噎地哭得愈发厉害,嘴里还琳琳乱乱地说些谁都听不懂的话。

  “是我没用,什么都帮不了你。来之前应该先研究冷兵器战斗的,还要把现代火药制法统统学会,嗯,还有西医什么的,都要学……”

  习惯xing略去她呓语般的言辞,他捡了重要的听,轻拍她背脊,不自觉地弯起唇角,挂上暖暖的笑意,“好了好了,打仗哪有不受伤的,以后我小心些就是了。哭什么呢,你已做得够好,宫里宫外无人不赞你贤惠,母后亦不再cha手咱家的事qíng,你已为我受了诸多委屈,我还求什么呢?难道真让你穿着铠甲随我出征?你要有那本事,我可就惨喽!”

  “这是怎么说的?”她用手背胡乱抹去眼角泪水,片刻又好奇道,“我若上阵杀敌,咱家岂不更加风光?”

  “阿九不会武功已将本王整治成这般模样,他日若能披挂上阵,本王还不知要沦落到何等境地。再说上阵打仗是男人的事qíng,你抢了我的差事,难道要我待在家里织布绣花么?”轻捏她小巧的鼻子,他笑,言语中尽是宠溺。

  莫寒亦不再哭泣,扬了下巴,挑衅道:“怎么,跟了我你很委屈是吧?”

  完颜煦见好便收,忙不迭摇头否认,手指已攀上她襟口,gān脆利落地将余下衣物一一除去,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

  此刻她眼中仍汲着未散的泪水,薄薄一层附在漆黑的眼珠上,泛出盈盈波光,仿佛一泓幽泉,深深将他吸附,逃不开,亦不愿逃开。

  炽热的唇滑过她湿润的眼角,游走在最为敏感的耳廓,“哪里会委屈,得了这么个宝贝,我可天天躲在被窝里偷笑,阿九都不曾听到过?”

  他就凑在她耳边慢慢说,拖长了音调,低沉的嗓音散发着慑人的魅惑。

  她亦是享受,半眯着眼,仿佛一只慵懒的猫儿,全然倚靠着他的动作,他到达何处,她便将注意力倾注在何处,一点点轻微的触碰便可激起从身到心的反应。

  满意地看着她一寸寸沉沦,他低头噬咬着漂亮的锁骨,一路往下,却被一抹血色卡在最险要的当口。

  莫寒对视着他夜一般深沉的眼眸,抱歉地说:“不好意思,癸水来了。”后有觉此话多含幸灾乐祸与设计陷害之意,连忙摆手辩解:“我先前不知道,真的……”

  完颜煦撑着上身,双颊绯红,委屈如得不到糖吃的孩童一般,“真不行?我都半年没碰过你了……”

  “那个……对身体不好……你也知道,我素来体质就弱……”她咬着下唇,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回视他,显然,比他委屈十倍。

  怔怔看了她许久,完颜煦突然起身,抓起一件袍子便风风火火地出去,连门都忘了关。

  莫寒悻悻然穿上衣服,钻进被窝,想着他多半是生气了,府里资源多,这几年招丫鬟奴婢,她并不避着年轻漂亮的丫头,这会子又开始怪自己过分自信,当初就应该弄一屋子丑八怪,完颜煦越看便觉得她越美了。

  这厢正胡思乱想着,完颜煦便又风风火火地进来,落汤jī似的立在chuáng前,捡了衣服胡乱抹一把脸,忙活着穿衣服,头也不回地说道:“今儿晚上我睡书房。”

  掀开被子下chuáng,才走两步就觉得小腹胀痛不止,她忍受不住,便又回chuáng上躺着,扯了枕头垫在小腹下,缓了许久,方有片刻好转。

  “外头下雨了?你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湿答答的了?这大冬天的,当心着凉。”

  完颜煦已擦gān上身,凑到chuáng边,伸手摸了模莫寒额头,“这是怎么了?方才出去时还好好的,这下竟痛得出汗。”

  “可能是这段时间太累,癸水来时腹痛怕冷,不碍事的,明天就好。倒是你,天冷,当心着凉。”

  “兜头一桶凉水浇下去就成这样了。”他转身,又去擦头发,期间含含糊糊地说,“晚上还是我陪你吧,瞧你冷得都缩成一团了。”

  她愈发抱紧自己,身上冷,当心间却是一片暖意融融,他简短的话语,轻描淡写,却填满她心中最后一块空缺。

  在生活的细枝末节,在浩瀚岁月中,处处可寻的是彼此最真挚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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