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意思是说,叫我放弃?接下来呢?离开皇宫?但,我可以吗?我能离开吗?”冷君柔做声,打断了紫晴的话。
轮到紫晴呆然,其实,她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不希望冷君柔继续自闭,冷君柔有孕在身,要是经常这样,对大人小孩都不好。
“紫晴,其实我也希望自己能不想,所有关于他的一切,我都能别去在意, 别去理会,可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冷君柔又道,语气已经慢慢转低,充满浓浓的哀伤和无助。
娘亲病逝时,自己悲痛yù绝,恨不得随娘亲而去。之后,孤零零地活于世上,是想为娘亲讨回公道,为了找出曾经缠绕折磨了娘亲一生的困惑——负心汉爹爹因何背信弃义,抛弃了娘亲和自己。
和古煊相爱、且生下尧儿之后,自己的人生多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和他白头到老,带着孩子们幸福快乐地过日子。
然而现在,他变了,再也不是那个深爱着自己的男人,不是那个值得自己再去爱的男人,今后,自己该何去何从?
现在才是噩梦的开端,接下来还会有好长一段路要走,这条路,充满荆棘,无比艰难和痛苦,自己,能承受多久?能坚持多久?
心中太多的痛楚和哀怨,太多的茫然和彷徨,她想找娘亲倾诉,顺祈祷娘亲在天之灵给予保佑和指点迷津,可惜,她不敢!
安放娘亲遗体的陵宫,是古煊专门修建,平时古煊带自己过去,也是低调平静的。
如今,自己的行踪说不准被人盯住了,自己要是过去,万一被有心人看到,特别是冷若甄等人,她们必定会趁机起事,在这种qíng况下,自己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娘亲,所以,她只能忍着不去,只能躲在房内,甚至半夜暗自伤悲落泪和纠结。
“娘娘——”
肩上蓦然压来一只手,冷君柔回神,定睛之后,看到了紫晴黯然伤神,关切担忧的脸庞。压住心底的痛,冷君柔qiáng挤出一抹笑,给紫晴一个安抚的眼神。
紫晴抿一抿唇,继续定定望着她,碰巧小希尧发出叫声,从车内挣扎着出来,她才连忙蹲下,解开小希尧身上的带子,将他抱出来。
小希尧立即扑到冷君柔的怀中,咧着小嘴冲冷君柔呵笑,在紫晴的指导下,小脸庞还贴近冷君柔,吻在冷君柔的面颊上。
冷君柔心头感动连连,看着可爱乖巧的他,她便也暂时抛开伤痛,陪他玩耍,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微笑……
接下来的日子,冷君柔仍然是在哀愁悲痛和郁郁寡欢中度过。
上官素若、冷若甄和绮罗,三个可恶的人没再出现,关于绮罗的传闻倒是不少,只因为,她是目前后宫最风光最得意的女人,据说她的得宠程度,丝毫不亚于曾经的冷君柔。
古煊对冷君柔还是不问不查,尊贵的身影更是没踏足过栖鸾宫,后宫还纷纷传起谣言,说冷君柔这个皇后之位很快会被绮罗取代。
对于这些消息,栖鸾宫的奴才们都极力屏蔽,希望尽量别让冷君柔听到,免得加重冷君柔的哀痛和伤心。
其实,这些话,即便他们不说,冷君柔也自个猜到些许,在后宫生活了将近两年,她对后宫那些qíng况和定律,已有所了解。
但是,自己又能怎样?除了没日没夜地落泪,自己还能怎样?经过上次的卑微承欢和羞rǔ,她心里就算再渴望那个男人,也不敢轻易去找他,旧伤尚未痊愈,她不想又添新伤。
她关在房里的时间越来越多,有时候连用膳都gān脆直接在房内进行,直至这天,她心血来cháo,想到一个地方——皇宫的后山。
她只跟紫晴jiāo代了一番,让紫晴看着一切,自己独自一人来到睡房隔壁的更衣房,通过地道,抵达后山。
那儿,还是空旷寂寥,鸦雀无声,她站在高高的山坡上,迎风而立,眺望前方的一座座宫殿,满腹哀然。
上一次站在这里,自己心中充满期待,充满活力,想着如何帮他扫除障碍,好让自己和他的爱qíng能稳定持久。如今才一个月不够,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变了样。
她没有怨他,只是愿老天爷,因何要给自己安排这样一段人生路。
以前和娘亲相依为命,娘亲总喜欢跟自己抒发心中的感慨,娘亲说,每一个人,无论男或女,来到这个世上,都注定了赋予不同的命运,经历不同的人生。
有些人的爱qíng,看似平淡如水,实则细水长流、真qíng无限,他们,也是经过了时间的考验。
有些人的爱qíng,轰轰烈烈,缠绵悱恻,奈何到头来,什么也没有。
娘亲对爹爹的爱,正属于后者,曾体会过无数美好和幸福,痛过,哭过,高兴过,快乐过,可惜,至死也得不到理想中的爱qíng。
记得那次和古煊一起去莲花庵祭拜他母妃,在他母妃的坟前,他曾问自己,假如他不是皇帝,自己还愿不愿意与他在一起,不离不弃。
其实,自己更希望他不是皇帝,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他只是一个平凡人,与自己过着平平静静,细水长流,但幸福不减的生活。
可惜,这只是一个梦,他的帝王身份,注定了他的不平凡,也注定了自己和他的爱qíng之路坎坷不平。这条路,还有继续走下去的必要和可能?后面,还能看到光明吗?
渐渐地,前方的碧瓦红墙,一景一物,似乎都变得模糊起来,冷君柔的内心,茫然了……
她就那样出神地望着远方,记忆也随着回去遥远的过去,她时而笑,时而悲,时而眼泪盈盈。
直至一位不速之客的出现,把她从悲伤世界惊醒。
还是那袭蓝色衣袍,还是那张邪魅的俊脸,还是那种嘲弄的表qíng。他星眸诡异玩味,肆意地看着她。
冷君柔被这种讨厌的眼神盯着浑身不自在,但她并没有躲避,。眉目明亮清澈,也一瞬不瞬的瞪他,眉心深深蹙起。
两人就这样静静对望,一会,易寒首先开口,浑厚的嗓音辨不出真假qíng感,“既然古煊不要你了,那你不如跟我走?”
像是被某样东西刺了一下,冷君柔身体倏然一僵。
“古煊能给你的,我同样能够给你。”易寒继续道。
“是吗?那你能给我唯一的、专一的、深qíng的爱吗?”冷君柔总算开口,目不转睛,见他面容怔了怔,她接着往下说,语气渐转嘲讽,“甜言蜜语对你来说,根本不难,届时,你一定会想方设法,游说哄骗我帮你如何铲除古煊吧?”
被人说中心事,易寒俊脸涨红,冷哼,“是有怎样?古煊曾经对你好又如何?现在呢?还不是把你忘得一gān二净,怀抱他人?”
“即便如此,他也比你qiáng!”冷君柔也立即辩驳,她能允许自己怨恨古煊,但不接受别人对他的批评,特别是眼前这个靠女人成事的无qíng汉。
顿时间,易寒更是恼羞成怒,剑眉高高挑起,额骨突出,目露凶光。
冷君柔也毫无惧色,冷眸继续盯着他。
片刻后,是易寒先收回怒目,高大的身躯一转,走到一边去。
冷君柔终暗暗舒了一口气,先前的激愤也慢慢得以平复,静静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发出一个请求,“易寒,可以的话,把冉妃带走吧。”
易寒的身躯,明显一僵,但不说话。
“我相信,冉妃回到你的身边后,会好起来的。”冷君柔纤弱的身躯也一动不动地,任凭山风把她的裙裾chuī拂鼓起。
这下,易寒回过头来,若有所思地盯着她,薄唇轻启,“你似乎很关心她?”
关心冉妃?或许都是被爱折磨的女人吧,自己的确很同qíng冉妃,希望冉妃能幸福,冉妃为爱能忍rǔ负重了几年,可见他对易寒的爱,是多么的执着,多么的无私,所以,只要她回到易寒的身边,她一定会幸福。
不像自己,只想古煊独爱自己一个,而古煊帝王的身份,注定了这是不可能!
“怎么不问我拿解药了?”易寒猛然又道。
冷君柔听罢,愕然。的确,自己上次来见他的时候,无时无刻不想着跟他问解药,可今天,自己压根没想过这事。
古煊的打击,已让自己对生命也不再寄望!
“一天一颗,吃完之后,你体内的毒便能自动解除。”易寒抓起她的手,在她洁白润滑的掌心放下了三颗绿色药丸,放好之后,他似乎没有松开的意向。
最后,是冷君柔挣脱开,在她呆望着手中的药丸时,他猛然又抓起她另一只手,给她另一样东西,是……上次发she信号用的。
“需要我的话,就把它发she到上空。”易寒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深深望了她一眼,转眼间,已经不见人影。
环视着恢复了寂静无人的山头,冷君柔呆呆的,愣愣的,目光渐渐回到两边手心,来回审视,稍后两只手齐齐收起,又是不知所思地呆了一阵子,才离开这儿,回栖鸾宫。
接下来的日子,还是那样地过,与易寒见面三天之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栖鸾宫。
“皇上万岁万万岁!”殿里的宫奴纷纷行礼,语气中难掩兴奋和激动,他们可是时刻盼着各选的驾临。
反观冷君柔,朝古煊淡淡一瞥,对他深沉的面容和yīn鸷的眼神习以为常;当她目光转左,看到蓝隽也出现时,先是一怔,随即抿唇,算是和他打招呼。最后,当她又见到古煊右边那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影时,重重地震住。
琉璃阁的四娘,怎么会进宫了?还跟古煊一起过来这儿?对了,她那是什么表qíng?仿佛自己是个罪人,即将等待处置一样。
冷君柔内心的疑惑,并没有维持多久,之间古煊开口,低沉的嗓音格外凛冽,比千年寒冰还冷,“陈太医,好好地给朕诊断!”
“臣……遵旨!”回应的是一个敬重谨慎的嗓音,原来,陈太医也来了!
陈太医老态龙钟,缓缓走近冷君柔,先是恭敬一拜,随即道,“请娘娘伸手,让臣把脉。”
把脉?把什么脉?难道……冷君柔下意识地再看向古煊,发现他眸色依然冷若冰雪,正紧紧盯着自己的腹部。
莫非……他已知晓自己怀孕了?
心中又惊又喜,百般滋味,在陈太医的再次催促下,冷君柔便也把手伸出,伸到陈太医的面前。
陈太医小心翼翼地握住,找到脉线,屏息凝神,一会,眉心舒展,高兴欢欣地禀告出来,“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娘娘这是喜脉,娘娘已经怀孕三个余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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