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俊的脸庞布满焦急和慌张,他边用力稳住老国王,边言语上劝阻,“皇爷爷,别激动,别怕,她叫夏雪,是杰儿的谋士,杰儿的朋友,她给杰儿很大的帮助,所以,她也不会加害皇爷爷的,皇爷爷不用担心,不用害怕。”
可惜,老国王几乎对他视若无睹,泛红的双眼依然紧盯着冷君柔,身体还在不停颤抖,努力挣扎着想起身。
“夏雪,不如你先出去,你去外面等。”夏宇杰只好转向冷君柔那边下手。
冷君柔深深震撼当中,并没理会他的话,整个人像是被定格了似的,动也不动,毫无焦点的眼眸,注视的方向是老国王。
夏宇杰这才发现她的异状,不过也没多余时间去探究和查询,又用上回的办法,给老国王点xué,总算让老国王沉睡过去,然后,命人去传太医。混乱的场面终于平静下来,夏宇杰深深呼了一口气,继续观察一下老国王,这才扭头看向冷君柔,见她依然一副呆愣状,呼唤道,“夏雪,夏雪……”冷君柔略微回神,看着他满眼困惑的神色,她却一脸茫然。“你……刚才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夏宇杰接着说,脑海忽然灵光乍现,整个人变得恐惧起来,“莫……莫非皇爷爷有意外?夏雪,你是不是诊断到什么?快告诉我,快!”
说着他还一把拽住冷君柔的手臂,大力摇晃。
这下,冷君柔彻底被摇醒,看着心急如焚的他,她yù言又止,踌躇满怀。最后,还是忍住,安抚他道,“没事,老……老国王没什么。”
“没什么?可是你刚才……”夏宇杰不信。“我……我刚才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很抱歉。”冷君柔编了一个谎言。
夏宇杰纳闷不减,狐疑地看着她。
为了避开夏宇杰的探究,冷君柔把话题转回到老国王身上,借给老国王再把脉检查,重新走近chuáng前,握住老国王的手腕,屏息凝神一会,对夏宇杰禀告,“老国王脉象并无异样,你大可放心。”
夏宇杰仍旧陷在对冷君柔刚才的异状中,直至太医赶到。由于老国王的qíng况与上次一样,太医的检查结果便也如上次,说老国王并无大碍。于是,夏宇杰与冷君柔双双离开。
为了躲避夏宇杰的继续追问,更因为突然发现的某个事实,冷君柔刻不容缓地做出辞别,在夏宇杰满是思绪的目光中,坐上离宫的轿子。身处小小的空间里,她这才解下水晶项链,彻底详看一遍,果然,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子,与岚妃那串一模一样,娘亲她……真的是老国王的女儿!
一直以来,娘亲从没对自己提过外公家的qíng况,直至临离世的前一刻,终于打算相告,可惜,只说到几个字:柔儿,其实,其实你外公是……是……
娘亲来不及说完的几个字,应该是“北夏国的皇帝”吧。娘亲身为金枝玉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北夏国公主,为了爹爹,不惜与外公决裂,付出的代价沉重无比,可惜结果换来的却是,被抛弃,被追杀,被鞭尸,还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冷睿渊,你这个冷血无qíng的负心汉,你这个是非不分、糊里糊涂,没有人xing的匹夫,我冷君柔,一定不会放过你!
上官燕,那个卑鄙yīn险、歹毒狠绝的恶妇,同样不会有结果,自己务必要她血债血还,她怎样对娘亲,自己必定加倍追讨!
还有冷若甄,要不是她,娘亲的骨灰不会随风飘散,不会被雨水冲得变为乌有,而自己,也不会错杀汐太后,冉妃也不会为了救自己而牺牲。故此,冷若甄她和上官燕一样,都是罪该万死,不会有好结果!
白皙纤细的手指,牢牢拽住水晶珠子,因为过于用力,手背显出了一道道浅浅的青筋,掌心抓出了一个个淡淡的红印,被悲痛往事bī出来的泪水,从冷君柔眼中哗哗直流,模糊了她的视线,弄湿了她整个脸庞。她掩着嘴,不敢放出声音,边流泪,边回忆曾经的某些画面,直至轿子停下,传来轿夫的呼唤,提醒她到家了。
将水晶链戴回脖子上,她迅速抹去泪水,稍微整理一下,这才出轿,低垂着头,没有跟轿夫们辞别,直接踏进家门。
她边穿过寂静无人的回廊,边继续调整神色,还抬手轻拍脸庞,尽量把哭过的痕迹隐藏起来,然而,当她回到屋里,还是被眼尖的赵玉看到了。赵玉一脸关切,迫不及待地询问,“夏姐姐,你怎么了?”
小虎也跟着表示关心,“夏雪阿姨,你身体不舒服吗?”
看着他们,冷君柔鼻子一酸,但还是极力忍住不让泪水再冲上眸眶,须臾,待心qíng平复些许后,对他们抿一抿唇,先表示自己没事,继而问道,“你们用过午膳了吗?”
早上临走前,她给赵玉一些银子,叫赵玉自行弄午膳和小虎吃。赵玉颌首,“嗯,吃过了。夏姐姐你呢,吃过了没,要不要我为你准备?”
“不用了,谢谢,我也吃了。”冷君柔婉拒,“那你和小虎自便,我先回房。”
说罢,摸摸小虎的头,不慢不急地朝卧室走去。
“娘,夏雪姐姐怎么了?她眼睛为什么红红的?”小虎已经迫不及待地询问。
赵玉不语,目光继续追随着冷君柔的背影,异样的jīng芒,在她眼中暗涌不断……
整个下午,冷君柔都关在房内,晚膳也一副神思恍惚样,吃的少之又少,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赵玉白天已经表示过关怀,如今便不敢再多问,【鹰】却耐不住,晚上借着给冷君柔弄宵夜,进入她的卧室。
他把宵夜放在桌上,来到chuáng前,静静对她注视了一会,迟疑地问,“你没什么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又或者,其他事困扰?”
冷君柔视若无睹,闻而不听,继续维持着沉思状。鹰暗暗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道,“你晚膳吃的很少,我给你煮了一碗甜汤,你记得吃。对了,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不管你想什么,或者做什么,都必须得先吃饱肚子,没有力气,做什么都不行。”
他太了解她,因而话毕后,不再停留,转身准备离去。出乎意料的,他才走几步,身后忽然传来她的呼唤,她叫他……“鹰”
!
伟岸的身躯稍微顿了顿,他缓缓回头,回到chuáng前。她终于正眼看他,迷离的水眸呆望着他的鹰形面具,望着他幽邃漆黑的双眼,樱唇轻颤。
“怎么了,是不是有话跟我说?”他开口,嗓音低低的,沉沉的,如炬的黑眸,一瞬不瞬。
“我……我……”冷君柔支支吾吾,yù言又止。刚才,看着他就要离开,她便出声喊住他,至于为什么,她也不清楚。自己是想告知他关于今天的身世发现吗,但,他是自己的谁?有何理由知道,凭什么知道如此重要和机密的事!
“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跟我说说好吗。”鹰已经在chuáng畔坐下,还拉住她的手,对她发出略带恳求的目光。
冷君柔暂且不挣扎,此刻她再也没心思去理会那些所谓的礼教,何况,去过一趟二十一世纪的她,对这样的肌肤之亲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在意,再说,眼前这个男人,连自己的清白都拿走了,自己再保护手,未免多此一举。
“夏雪……”他再次开口,声音更加低沉,沉得有点沙哑。其实,他想叫的,是另一个字,她真正的名字。
冷君柔也满腹思绪,定睛凝望着他,终于说出整句话,“为什么会爱我,你真的爱我吗?”
鹰倏然一怔,然后,果断应答,“是,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一个人的嘴巴可以说谎,但眼睛绝对不能,一直以来,她都看不懂这双高深莫测的眼睛,可现在,她懂了,那里面,装载着满满的qíng与爱,不错,他真的很爱自己,尽管他没说出理由,尽管那令人感到莫名其妙。冷君柔一直目不转睛,忽然,看到他的脸朝自己慢慢靠近,从他鼻里喷洒出来的热气拂过自己的肌肤,不过,在他好看的薄唇即将贴上自己的嘴唇时,她及时伸手阻止,还起身从他腰侧越过,下chuáng,走到他放置宵夜的桌子边。
红薯甜汤!
他知道自己今晚吃的少,煮的宵夜是容易饱肚子的。
他果真是个极品好男人,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被他爱的女人,何其有幸!
冷君柔想着,内心却无任何该有的庆幸和喜悦,心头反而充斥着一股苍凉和悲酸,全身上下也是,自己整个人就好象是包围在浓浓的伤悲当中。假如,自己能早几年认识他,那该多好;假如,时光能够倒流,自己便不会把心jiāo出去,一直保留到现在,那该多好。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假如,自己曾经希望的很多假设,都无法实现,根本无法实现。
自己的心,已经附在了那段刻骨铭心的爱上,遗失在那个冷酷无qíng、给自己带来无数伤害、名叫古煊的男人身上,且随着他的离世而消失,因此再也没有多余的心,回报身后这个好男人。
极力忍住直往外冲的哀痛之泪,冷君柔迅速端起玉碗,羹匙装着红薯甜汤,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送。
可惜,不争气的泪水还是抑制不止,不断落入碗中,和着甜汤,被她全部吃进肚子里。
她吃得极快,一会便吃光,然后将空碗搁在桌上,转身回chuáng榻,躺下之后,拉高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住,凝泪的眼,没有再对上他的视线。
鹰皱着眉,抿着嘴,无奈叹着气,这丫头,都好几年过去了,还是不改什么都放在心中自个承受的特xing,真是该改的不改,不该变的反而学了不少。也罢,既然她不肯说,那就别勉qiáng她,自己再查,看她的qíng况,应该与她有切身关系,但也不会给她带来危害,自己不用担心。对着躲在被子里面的她,他留下一个无比深爱的注视,随即拿起空碗朝外走,跨出门槛后,不忘关上房门。
他先是把碗放回厨房,绕着整个屋子走一圈,回到自己的卧室后,还检查一遍整个房间,确定没人能看到房内的qíng况,且确定没人能够闯进来,这才解去外衣,来到镜子前,拿下面具。
清晰明亮的铜镜里面,映出一张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庞,他先是沉吟一下,宽厚的大手缓缓抬起,来到耳朵后面,只闻寂静的空间里响起非常细微的兹兹声,镜子里面,一张薄薄的脸皮,随着他的手指在移动,当整块脸皮都撕下之后,镜面上,辉映出来的,是另一副面容,俊美绝伦,五官如雕刻般棱角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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