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逸天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取消?我们一直都在协商此事,从没中断过,这次来京,是彻底落实。”
没有取消!一直在进行!
古煊,他骗自己,他根本没想过要中断与冷家堡的关系,所谓的承诺都是谎言,所谓的白纸黑字是弄虚作假。
自己真傻,竟信以为真,还因此而沾沾自喜,因此而感动。
那其他的甜言蜜语呢?也是假的吧,还有那一生一世也是骗人的吧。
“婕妤,婕妤您怎么了,别吓紫晴,婕妤…”看着冷君柔摇摇yù坠的样子,紫晴重现惊恐,嗓子抖个不停。
冷逸天也很是困惑和担心,准备靠近扶住她。
就在此时,一声沉怒的叱喝利破了黑夜的寂静,“你们在做什么?”
是古煊,他也出来了,正大步朝这走来。
紫晴连忙行礼,冷逸天也拱手鞠躬,冷君柔则站直身子,定定望着他,望进了他的眼睛。
古煊很快便靠近,从紫晴手中接过冷君柔的手,嗓音恢复了温柔,“不是说去小解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还有,你的手因何这般冰凉?你很冷?”说着,他脱掉自己的披风,披在她的身上。
背部的暖和,并不能温暖冷君柔的心,她没回应,继续目不转睛地瞪着他。
古煊先是一怔,随即拥住她,“好了,赶紧进屋去吧。”说罢,他给冷逸天一个复杂的瞥视,开始动身朝大殿迈进。
一路上,冷君柔都没吭声,回到殿内的高台上后,同样是默默静坐,任凭古煊如何问话,她都不语,那双清澈无染的大眼眸,还是牢牢盯着他。
接下来,古煊下去跟众人gān杯,她留在台上,嫔妃们马上从周围涌来,纷纷跟她道贺,有赞美的,也有羡慕的。
“皇上对柔婕妤实在太好了,简直羡煞死我们。”
“柔婕妤头上这支象牙发钗,是摩斯国进贡的贡品,独一无二的,很多嫔妃想要都要不到,原来皇上是一早打算留着给你。”
“我们要是能得到皇上对柔婕妤的宠爱的一成,就心满意足了。”
望着形象百态的她们,冷君柔心里没有半点欣喜和得意,忽然间,只觉一股悲凉和苦涩自胸口窜起,她视线再一次追寻古煊,恰好看到,他此刻正和冷睿渊谈笑对饮。
“君柔,你没事吧?”忽然,谢心怡也走近过来,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似乎要把人看穿。
冷君柔收回视线,望着谢心怡,随即摇了摇头。
心里很憋屈、很悲痛、甚至乎很愤然,可她毅然坚持和伪装下去,只因为,很多对眼睛或明或暗地看着自己,其中不乏,想看到自己落寞伤心的。
她头一次感到,时间过得那么的缓慢,日子是那么的难熬,不知过了多久,古煊终于回来了,带着一身酒气而回。他俊颜微红,眼神有点儿散涣,但神采是飞扬的,心qíng是愉快的。
那双被酒气熏洗的鹰眸,直勾勾地看着她,而后,他拉起她,带她走下高台,在众人的恭送声中,走出颐和殿,直至坐上龙辇。
他楼住她,用他带着酒气的嘴吻住她,引起她的一阵恶心,下意识地挣扎,使劲地推拒。
他皱了皱眉头,便也松开,坐直身子,qiáng健的手臂却仍稳稳地环在她的细肩上,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娇嫩的脸庞,偶尔,还贴近来偷香。
冷君柔没有再推开他,也没反应,连看也没看他,视线直直望着前方。
大约一刻钟后,龙辇停下,原来,他们已经回到冷君柔居住的宫殿。
他抱着她下车,抱着她穿过一层层殿宇回廊,直至进入她的寝宫,他才将她放下,两手毫不停歇,准备为她脱掉礼服。
却见她小手一抬,推开了他,这次,很用力,让始料不及的他也免不住打了一个趔趄。
迅速站直身子,他眼露困惑,不悦地问了出来,拖着长长的语音,“怎么了?”
她今晚的失常,他又岂会感觉不到,只不过,他一直在忽视,希望她也能因此而不再追究。可事实并非如此,她还是那个倔qiáng固执、爱折磨人的小魔女。
没有回话,也无任何反应,冷君柔冷着脸,开始自顾更衣,因为是礼服,自然是繁赘复杂,穿的时候有紫晴帮忙,如今当凭她一个人,难免感到吃力。
所以,古煊重新靠近,准备帮她。
但结果是,再一次遭到了推拒,而且……她还给了他一个恨恨的瞪视!又是那种恨不得杀死人的眼光!
这丫头,真不乖!
继续忍住心头的微愠,古煊露出一个罕见的大笑脸,伸臂把她楼住,“今天高不高兴?朕jīng心为你筹备的生日礼物,你还满意吗?从明天起,那些朝臣和嫔妃们都会知道,柔婕妤是朕最宠爱的妃子,也是他们首要巴结和尊重的嫔妃,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柔儿,你是否觉得很幸福,很快乐。”
“滚开,别碰我!”一声怒吼,自冷君柔口中发出,打断了他醇厚温柔的嗓音。
这可谓古煊头一遭遇上这种qíng况,自尊大大受损,面色陡然沉了下来,眼中的柔qíng也快速减退,他眯起眼睛,不悦地睨视着她。
冷君柔胸口怒火则愈加狂烈愈加飙升,终再也忍不住,将压抑了整个晚上的怒气彻底爆发了出来,“我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你这个骗子的骗人伎俩,我不稀罕,没人会稀罕!”
古煊更加恼羞成怒,高大的身躯腾地靠近,“你说谁是骗子,你说谁是骗子?”
“你!我说你是骗子!你满口谎言,不守信用,根本不配当皇帝,你没有资格当皇帝…啊…咳咳……”
冷君柔还来不及说完,神qíng马上转为痛苦,只因为,她的喉咙被他掐住了。
温柔彻底自眼中隐退,古煊面若修罗,深沉yīn霾,眸光赤红骇人,咬牙切齿的咆哮,几乎震耳yù聋,“朕没资格当皇帝?那你说,谁才有资格?谁才有资格!”
好痛,好辛苦,好困难,冷君柔皱紧眉头,眼中被挤出了泪水,她伸手握住他粗大的手腕,使劲往外扯着,嘴里想发出求救,奈何,她出不了声。
到了她差不多窒息,以为自己就此死去的时候,他终于松开了手,浑身怒气仍没消减,他横眉怒视着她,一会,承认了出来,“不错,朝廷和冷家堡联盟了,这是势在必行的计划,是无人能改变的决定!朕宠你,不代表你可以gān涉朕的一切,你只是一个女人,责任是乖乖地呆在后宫,替朕生儿育女,而非gān涉朝政,不管你基于什么目的,都不可以!”
“还有,从没有人敢对朕如此无礼,从没有人敢说对朕说出没资格三个字,你,是第一个!朕恨不得要掐死你!”古煊继续疾言怒色,由于生气呼吸急促,“看在皇儿的份上,朕这次暂且饶了你,下次要是再敢放肆,休怪朕无qíng!”
话毕,他留给她一个怒不可遏的瞪视,随即扭头,拂袖而去。
他终于承认了,终于承认了!原来,他真的是由头至终都没想过要守什么承诺,什么黑纸白字,什么亲笔签名,通通都是谎言,都是骗人的。
冷君柔像个支离破碎的布娃娃,拖着蹒跚的脚步,艰难地走近柜子,从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一面huáng绢。
这张huáng绢,她视为圣旨,当成宝贝来收藏,可惜,在他眼中,它只是一张作废的破布!
原来,这就是他的承诺,立字为据,有亲手印记,但都无法成为事实,那么,他口头那些所谓的誓言,更加是“胡言乱语”吧。还有,既然他能打破第一条,那下面这条也是无效的吧,冷若甄这次到来,是正式进宫的吧?
他说,当他的女人,就该乖乖地呆在后宫,替他生儿育女,而非gān涉他的朝政!自己只是想要自己要求的东西,根本不是他所认为的gān涉朝政,他根本就不了解自己!
也是,他是一个皇帝,后宫女人那么多,他哪有时间一个个地去了解,所有的女人在他看来,都是供他泄yù、替他生儿育女的工具,自己,也不例外!
越是好看的男人越不可靠,越不能托付终生,只有无qíng无爱才不会被伤。
这句话,娘亲叮嘱了无数次,自己依然没有谨记,被自以为的爱qíng冲昏了脑子,就那么一头栽了下去,最后,被伤得体无完肤。
娘亲的话,应验了,娘亲在天之灵看到这种qíng况,一定很痛心、很悲心吧。
羞愤悲伤的泪水,已从冷君柔的眼眶滚出,连绵不绝地打落在huáng绢上,那些字,并没有被冲得模糊,反而愈加的清晰,也愈加的讽刺。
这时,门口人影闪动,紫晴跑进来了,先是被屋里的状况所吓倒,然后迅速扶起冷君柔,“婕妤,您怎么坐在地上了,快起来,快起来呀。”
冷君柔不语,也没有听从,眼泪,继续往下坠落。
紫晴心急不已,两手紧紧挽住冷君柔的手臂,边用力往上拉,边继续劝解着,“婕妤现在有孕在身,不能坐在地板上,您快起来,紫晴求求您,婕妤,您快起来吧……”
冷君柔还是视若无睹,还是无动于衷,整个人似乎被定格了。
紫晴更加心焦如焚,忧心仲仲的双眼瞄来瞄去,视线最后停在那面huáng绢上,看清楚里面的内容时,整个人重重地震住。
她总算明白今晚冷君柔因何失常、因何落寞,也明白刚刚皇上为何yīn寒着脸,气咻咻地离去。
“婕妤,您别难过,或许……或许皇上是有苦衷的,其实,皇上虽然贵为皇帝,但并非真的可以呼风唤雨,也有很多事qíng不是他能控制的,他也有无奈的时候啊!”心存浓浓的同qíng和怜惜,紫晴开始劝慰。
冷君柔沉默依旧,眼泪已经停止了,模糊的视线仍牢牢盯着huáng绢,反复默读着上面的每一个字。
“不管皇上纳多少个妃子,他最宠最爱的人都会是婕妤,皇上对婕妤的好,是破例的,是史无前例的,所以,婕妤有时候也应该谅解皇上,只有这样,彼此的感qíng才能更深厚,更持久!”紫晴不清楚个中缘由,只以为冷君柔提此要求是基于女人的吃醋特xing,故而做出这样的劝解。
“难道紫晴也认为,冷若甄会被纳进宫?”冷君柔终做声,嗓音格外的冷冽,不像是以往的询问语气,而是…她似乎心中已有了答案。
紫晴则陡然愣了一愣。其实,皇帝的身份注定了会有三宫六院,别说冷若甄,将来还有成千上百的女子会被送进宫的。这是千古不变的规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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