暌违2(重续)_兜兜麽【完结】(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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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皓然道:“那郎中分明不知公主身份,直唤她青姑娘。皇后休要胡说,我决不信你。”

  皇后道:“我自然有证人。”便叫人领了那叫晓月的丫鬟来,跪在堂前,哭哭啼啼一一说了,程皓然听得身心俱疲,却仍是咬死了说不信,“这丫鬟是你的人,自然随你差遣,你令她说什么,她难道敢多言?”

  皇后恨得咬牙,只道:“大哥定是让那狐狸jīng迷了心智,真不知她有什么好,残花败柳之身,却叫你么一个个的……罢了,本宫已令人去寻那郎中,一并对质就是。到时由不得你不信!”

  程皓然却扬手招来管家,低声吩咐,“令于二领一对人去。”

  皇后冷笑:“大哥不信我。”

  程皓然只端起茶盏来,在唇边搁一搁又放下,沉默不语。

  半个时辰过去,于二已押着那郎中从侧门潜进来。

  皇后一一问过,那郎中却佯装不知,只道根本不知青姑娘就是延福公主。更反咬一口道:“老夫真是不知,那青姑娘是顶顶好的心肠,夫人怎能bī老夫平白害了好人。”

  程皓然顿时警醒,起身问道:“张老此话何意?”

  老郎中左右看了看,犹豫半晌才开口道:“老夫不知究竟发生何事,只晓得家中突然潜进贼人来,提着刀bī老夫背一套说辞。这位大人,青姑娘丢了孩子已是可怜之极,若再由得人无中生有地诬陷,那岂不是要伤心死?老夫虽是平头百姓,却也是念过几本书,违心之事万万做不得。”

  未等程皓然反应,皇后已站出来厉声喝道:“胡沁!你分明前后收了她二百两银子,昨儿个问你,你还老老实实和盘托出,今日却变了另一番说辞,定是她在背后指使!”

  郎中道:“夫人道老夫收了青姑娘二百两银子,老夫家中贫寒,倾尽家产也不过十余两银钱,若有这二百两银子,定是早早收拾家资回乡去,何苦还在城中行医?”

  程皓然问于二:“可在他家搜出银钱?”

  于二道:“不曾。”

  皇后道:“谁知到他藏到什么地方?”

  程皓然已然忍无可忍,不耐道:“今日大喜,皇后观过礼便回宫罢,晚了也不好jiāo待。”

  皇后不置信更是不甘,恨恨望他,“大哥,你根本不曾相信我。”

  “四妹,适可而止吧。”

  “不,本宫偏不知何为适可而止!走,咱们这就去找她当面对质,本宫倒要瞧瞧她还有什么话可说。”

  程皓然一把将她拉住,怒道:“你敢!你要闹回你的坤宁宫去闹,休要坏了我的大喜之日。”

  皇后挣扎着甩开他,已然红了眼,停不住,“本宫乃一国之母,万金之躯,天底下除了皇上,谁敢拦本宫!”

  语毕夺门yù走,那老旧木门却突然间开了,门外一袭耀眼的红,衬着夜色也浓烈起来。

  青青径自摘了喜帕,头戴凤冠,身穿喜服,缓缓抬脚跨进门来,程皓然开口yù言,却让青青抢了先,“娘娘有什么要问的,这便问吧。”

  吵吵嚷嚷,皇后说:“你还装什么?”程皓然说:“青青,你先回去。”

  青青更不理会,兀自走近屋内,挑了一张红木大椅坐下,凤冠上的珍珠儿一个劲乱颤,晃得人眼花,她指着躲在角落里掉泪的粉衫小丫头,略略有些惊讶,“这丫头我认得,在外房做事,常为大丫鬟们跑跑腿的,因她生得水灵,见过几面,我便认得了。”

  程皓然无奈道:“她既是外房的丫头,又怎知那般私密之事。四妹,到此为止,从前的事,大哥不同你计较。”

  皇后抓起小桌上的白瓷茶盏便砸过去,程皓然亦不躲,任热水泼了一身。“你迟早死在这妖孽手里!”

  青青不动,默然观赏他们兄妹阋墙。

  而程皓然回望青青,笑容苦涩,“那也是我心甘qíng愿,与人无尤。”

  “没用的东西!”转眼看青青自顾自坐着一派安然,心中便更起妒恨,狠狠瞪那跪在地上的小丫鬟,啐道:“下贱东西,好大的胆子,敢糊弄本宫。”

  谁料那小丫鬟似受了惊吓,手脚并用爬到她脚边,头磕得咚咚响,不一会那地上便染了血,好生可怜,听她苦苦哀求,“娘娘饶了奴婢罢,是奴婢没用,求娘娘饶过奴婢一命!”

  她心知又中那人计谋,只恨自己太愚,一次次败给她,紧紧握着拳,尖利的指甲扎进手心里,鲜血漫漫,似藤蔓绕身,如铁索桎梏。“这般下做的事qíng,你做起来倒是得心应手。”

  青青却看向程皓然,淡然道:“将军可否容妾身与娘娘说几句体己话?”

  程皓然犹豫片刻,仍是点点头应了。一屋子丫鬟仆役也跟着退了出去,只余下程青岚与青青,沉默相对。

  程青岚十分警惕,死死盯住青青,冷然道:“你耐如何?”

  青青却是笑,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你知道吗?我呢,有个计划。先夺了最最疼你的哥哥,再收拢了你的家人,至于皇上母后,那自然不必用心,招招手便来。我取不了你的皇后位,但有人可以,就用你的好妹妹翠翘吧,刚进宫的姑娘可是什么都不懂的,正好拿来练手。呀,你自然要问,我处心积虑的做这么多是为的什么?”她手中捏着红艳似血的喜帕,在指尖绕圈,“知道吗?你成亲那天我有多嫉妒,嫉妒得发狂,恨不得把你们的ròu,一口一口咬下来吞进肚里。皇后娘娘,我就是……嫉妒你呀……”

  “你疯了!”

  青青道:“到时疯的是谁,咱们等着瞧。”

  皇后道:“你以为本宫真拿你没办法?”

  青青嗤笑,“臣妾哪里敢?皇后娘娘自然有翻云覆雨的大本事,生了女儿一样独霸后宫,汉朝卫皇后都不如您。”

  皇后怒极反笑,“你跟皇上的龌龊事,若公之于众,太后能容得下你?”

  青青眼中已有闪躲,仍是驳她,“娘娘尽管去说,看看谁能信,谁敢信。”

  皇后道:“本宫既然要说,自然有证据在手里。记不记得你那座上宾唐彦初?哦,不,现下是秉笔大太监唐公公,活生生的证据摆在宫里,不用实在可惜。你说是不是?姐姐。”

  青青已露惊惶之色,被皇后瞧见,暗自得意。

  青青却咬死了不退,“母后只当你疯了。”

  皇后已重新振奋,勾唇笑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出门去,也懒得同程皓然招呼,领着一队人马,浩浩dàngdàng回宫去了。

  程皓然见青青出来,yù言又止,却听她提着喜帕说:“将军只管喝酒就是,这帕子妾身自个摘了,礼已乱,谁管他许多。”

  “青青……”

  “将军不必说,妾身也累了,这就回去休息。将军今夜痛饮也好,宿在霜姑娘那处也罢,都随你。只一条,甭来烦我!”

  对质

  程皓然最终十分窝囊地抱着酒坛子在门外坐了一宿,待青青收拾妥帖出门去时,他仍靠在门槛上呼呼大睡,被青青踹醒了,才迷迷糊糊摇摇晃晃站起来,“娘子莫再生气。”

  “还真在外头睡了一整晚,病着了如何是好?”青青的眼神突然柔和起来,招呼下人把他扶进屋里,“太后宫里来了人,宣我即刻进宫。”

  程皓然陡然间清明起来,蹙眉问:“这是何意?”

  青青微叹,低声道:“我这回怕是凶多吉少。”

  “休要胡说,今日日落之时你若未归,我便是领百十家丁也要冲进宫里救你。”

  青青忍不住笑,点着他的鼻尖说:“才不许我胡说,自己却是满口胡言。你放心,我至多削发为尼,避走他乡,母后舍不得取我xing命。”

  程皓然仍穿着大红吉服,此刻已皱得不成样子,他似乎已十分疲惫,但伸手一把将青青带进怀里,抚摸着她颈后柔软细小的发,吻着她的发顶,“无论如何,你一定挺过这一关。程皓然许你的将来,拼了xing命亦要双手奉上。”

  青青止不住闷笑,揶揄道:“变作姑子你也喜欢?”

  程皓然咬她的耳垂,“阿弥陀佛,姑子更有另一番风qíng。记得需早早回来,娘子还欠着为夫dòng房花烛夜。”

  青青却道:“我若真入山寺中,皓然,你答应我,万万不可来寻。”

  程皓然瞠目瞪眼,“敢!哪家庵堂敢收你,看本将军不掀了他的屋顶!”

  青青最终只不过莞尔,那笑容飘忽不定,若chūn日午后,暖风捧起的透明薄纱,飞扬蜷曲,挑动心弦。

  似乎是渐行渐远,又似乎从未离开。

  他的心,未曾如此辗转难安。

  如她所料,慈宁宫闲安堂里里外外都封死了,除却几个心腹太监,百米之内皆无人烟。

  锣鼓敲得响当当,太后、衡逸、皇后一个个粉墨登场,嬉笑怒骂,风雷齐动,好不热闹。

  身后的门方合上,截断清晨初露的光,青青正觉得好笑,便听见太后在前,厉喝一声:“跪下!”

  青青一声不吭便跪。斜眼瞥见衡逸抬脚yù来,却又停住,踟蹰不前。

  陈太后大约已是怒到极点,好几次开口yù言,却又生生卡在喉咙中,半晌才拂袖道:“你自己gān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哀家是说不出口,你……你……”

  青青抬眼看衡逸,“你认了?”

  衡逸不语,青青目睹他眼中跳跃的火焰,似乎已是跃跃yù试,等待了千万年的澎湃,这一刻几乎将要爆发,bī近疯狂呐喊。

  青青面前忽而起了风,衣袍摩擦的细琐声响陡然间bī近,耳边碎发拂过面庞,侧脸微微有些发热,是陈太后疾走而来,赐她一记响亮耳光。

  “哀家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勾引!罔顾人伦,不知廉耻!你——哀家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青青抚着脸,缓缓站起身来,望着盛怒中的陈太后,宛然轻笑,“说得也是,我七岁那年,您就合该让三哥掐死我才对。也省得今日,青青惹您心烦,又让您丢尽了颜面。”

  “你竟还有理了?哀家骂错你了不成?小时候多讨人喜欢的姑娘,现下真真成了dàng妇!你——你将皇家颜面至于何处?你是要天下人皆笑我子桑家逆轮yín 乱?你这是把哀家往死路上bī啊,你教哀家如何面对子桑家列祖列宗!你教哀家百年之后如何有脸去见先皇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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