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别处,这是皇宫内院啊,周围一个个宫娥太监那都是小心翼翼地,半点声音不敢出。
不曾想,这敬国公府里的人到了这里,依然吵成这样?
身后的惜晴和素雪对视一眼,惜晴上前,皱眉道:“王妃,我看我们还是慢些再去吧。”
估摸着里面必然是老祖宗在闹腾,也不知道皇后又是怎么得罪了她,竟然闹成这样,成个什么体统呢!
阿宴想着也是,便笑了下,道:“如此,你我便随意走动下,等这老祖宗走了,我们再过去就是了。”
这边阿宴随意在宫墙间散步,出了这皇后的寝殿,便有一个小花园,这冬日的,也没什么花,都是光秃秃的,偶尔有个绿色,也是没jīng神的那个绿色。她走过那小花园过去,便见一个院落,那大门虽然没上着锁,可是门两旁都长满了青苔,这一看便是个以前不曾有人住的院落。
大门前守着三五个太监和宫娥,都是小心翼翼地站在那里呢。
经过那里的时候,太监和宫娥认出这是容王妃,忙见礼了。
她点头示意,笑了下,想着后宫里的隐秘多,也懒得问这院落里是什么人,就打算转首去那边的凉亭歇息。
谁知道正在这时候,却听到里面有人在那里痛哭而悲愤地喊着:“顾宴,是你吗?你也来看我热闹的是吗!”
阿宴微怔,不曾想这竟然是凝妃的声音。
紧接着就听到脚步声,脚步声很纷乱,有人追有人跑,然后呢,便见凝妃跑到了院门前,头发乱糟糟的,脸胖了一圈,一双眼睛是红的,就那么盯着顾宴,眼睛里的仇恨仿佛淬了毒,能把阿宴给毒死。
这时候一众宫娥嬷嬷都过去,将她拦住,有的跪在那里求着,也有的哄着:“娘娘啊,求您消停下吧,您若是伤了身子,我们可怎么向皇后娘娘jiāo代呢!”
这边呢,素雪见这凝妃来势不妙,忙拦在阿宴跟前,不让人伤了她。
阿宴一见凝妃这qíng景,也是皱了眉头。
想着这凝妃怎么也是皇后的亲妹妹,如今又怀了皇上的骨ròu,便是不为皇上所喜,看在她肚子里骨ròu的份上,也万万不至于沦落到跟个疯子一般啊!
那边凝妃在那里撕扯着,大声地骂着阿宴:“顾宴,你这个小贱=人,若不是你抢了容王,我怎么会沦落到今天!顾绯,你这个黑心肝的,枉我叫你一声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待我!”
☆、94|阿宴的福气
她这话实在是难听了,这话如果传出去,那大家都是要掉脑袋的!当下那些嬷嬷也是慌了,都白着脸上去就要去抓住她,宫娥们则吓得去捂住她的嘴巴,她在那里继续撕扯,弄得头发纷乱,偏生她如今又胖了,实在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完全没有半分昔日当姑娘时的体面好看!
阿宴从旁看着,只见那些宫娥们捂住她的嘴巴,就这么半拖着把她拖进去了,一时也有人喊着赶紧让御医过来。
她在那里立了半响,最后终于叹了口气,走了。
此时派惜晴过去打探了下,果然见那老祖宗等人已经离开了,她就进去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看上去眼睛是肿的,虽用脂米分掩盖了,可是依然能看得出。
阿宴上前去拜,皇后忙拦住了:“这里原本也没外人,你本是我的妹子,如今又是我的弟媳,都是一家人呢,何必那么见外呢。更何况你现在又怀了身子,更当小心。这若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了得。”
听着这话,倒是和上一次进宫完全不同了,阿宴心里一想,便猜着必然是皇上那边的缘故了,当下也作势拜了拜,毕竟不愿意让人说她这新晋的容王妃不懂礼。
皇后望着阿宴,真个是yù言又止。
阿宴品度这件事,很快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定然是这老太太进宫,不见凝妃,再一问,知道那凝妃竟然被关了起来,竟然因此和皇后吵了起来。
一时之间,阿宴心里难免同qíng。
要说起来,皇后乃是后宫之主,便是她的亲祖母,也不该如此对她。可是这皇后偏生xing子是个好的,只能忍让着,还不知道这老祖宗怎么在这里闹腾呢!
再看皇后yù言又止,为难又叹息的,仿佛要对自己说什么,可是又说不出口的样子,阿宴便笑了下道:“皇后娘娘,殿下还在那里等着呢。”
皇后见此,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好点头道:“嗯,那你先去吧。”
离开了这寝殿,阿宴上了辇车,一路上惜晴从旁伺候着,却是把适才素雪打探到的结果原原本本地告诉她了。
原来啊,这凝妃是皇后照顾的,谁知道她对皇后各种埋怨不满,又说是皇后要杀了她,抢她的皇子,各种闹腾一番后,皇后也是没办法,只好将她关在那个小院子里不让见外人,又请了经验丰富的嬷嬷伺候,以及御医随时待命。
现在这皇后的架势,明摆着是你无论怎么闹腾,生也好死也好,都得给我把皇子生出来。至于你顾凝以后如何,我却是没办法管了的。
至于那边的老祖宗,怕是也看出这个了,竟然因为这个和皇后闹腾了起来。
惜晴绘声绘色地道:“据说里面闹得可凶了,外面的宫娥都听到了,老祖宗扯着皇后大骂,说是你当了皇后,便不认祖母了吗,怎么也跟着阿宴学这没良心的事儿,你难道就是这么个黑心肝的,为了个皇子,竟然要你妹妹的命。”
说完之后,惜晴拧着眉,颇为鄙薄地道:“这骂皇后也就骂了,竟然还要连累上我们呢!”
阿宴此时不用想都知道老祖宗那语气,又老又刻薄,谁听了都气得。以前那都是骂自己的,任凭谁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这老祖宗会骂那个自己依仗着的亲孙女!
那可是整个敬国公府的凭仗啊,若是没了皇后,敬国公府还不是回到以前那个没落的样子。
阿宴此时此刻,忽然有些同qíng皇后了。
要说起来,谁不想有个踏实靠谱能帮扶自己的外家,谁不想好好地为姐妹兄弟谋个好前程,偏生这敬国公府一家子,实在是提都提不起来。
两个弟弟都不争气也就罢了,还有凝妃这等白眼láng,更有老祖宗那老糊涂一门心思怪责皇后的。
一时想起自己哥哥来,这次又要跟随容王出去打仗了呢,其实这一次也不指望他立什么功回来了,只盼着能平平安安的。如今他是万户侯,再封,无非是加一些食邑罢了。
想到这里,阿宴笑了下,满足地叹了口气。
此时容王派人传来了信儿,说是他要稍后才能过来接她,让她先去长秋殿歇息。阿宴便来到长秋殿,却见这里已经备好了各色膳食。
因了今日向皇后朝贺,宴席上的饭菜也并不和她口味,再者那种场合,谁也没心思多吃,是以如今她肚子还真有些饿了。
此时这些膳食,倒是比那宫宴上的饭菜更合胃口,都是一些jīng心制作的汤羹糕点,诸如明珠豆腐,蟹ròu双笋丝,凤尾烧麦等,当下阿宴便随口吃了一些。
她这边吃了一点儿,又觉得没什么胃口。今日个是进宫朝拜的日子,不曾想容王竟然耽误到现在。
一时想着之前敬国公府大闹的事儿,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想着这个的时候,就有一个太监过来,却是跟随在容王身边的,过来对阿宴禀报道:“殿下那边让我捎个话儿,说是再过半个时辰,也就走了。”
阿宴点头,品着香茗,今日这香茗是茉莉雀舌毫,香气鲜灵,滋味浓醇,汤色huáng亮清澈,阿宴倒是很喜欢。
她淡淡地问那太监:“容王如今在哪里?”
怕是有什么事儿,她也不好打听,就旁敲侧击起来。
谁知道那太监却弯腰笑着道:“如今皇后,殿下,还有敬国公,都在御书房呢。”
话说到这里,他倒是不好说下去了。
阿宴一笑,淡道:“都是些家事儿,这里原本也没外人,你但说无妨。”
那太监看看左右,知道这都是容王府里带来的,这才道:“今日个皇上把敬国公府叫过去了,敬国公府和皇后都跪在那里,皇后哭得跟什么似的,求了半天qíng,最后容王殿下也替皇后求了qíng,于是皇上这才稍缓,最后说是要把敬国公府的爵位降为伯爵,同时罚银一万两,三年之内敬伯爵府内男丁不得入仕,又把凝妃娘娘贬为昭容,这才罢休。”
这太监笑了下,知道这容王妃和那敬国公府不和,当下眸中倒有几分幸灾乐祸:“这都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瞎闹腾!”
阿宴听着这个,想起那原本的敬国公府,不曾想如今已经是伯爵府了。还不知道那老祖宗怎么气愤jiāo加呢,不过这当然不关她的事儿了。
阿宴在这殿内坐了一会儿,算着时候容王也该过来了,便来到了殿外等候。
没多时,那边容王过来了,却是依旧骑着马的。
其实除非陪着她,不然他并不喜欢坐车,总爱骑马。皇宫内苑这么骑马而行,估计也就他独一份了吧。
容王见了阿宴过来,当下翻身下马,将马递给了一旁的侍从。这边辇车早已备好了的,他牵着阿宴的手,上了辇车,和阿宴同乘。
“今日可有人为难你不曾?”容王坐在辇车上,享受着阿宴那软绵绵小手的服侍,淡淡地这么问道。
阿宴摇头笑道:“我堂堂容王妃,怎么有人敢欺负我呢。”
容王听了这个,也笑了。他伸长了腿,舒展了下。
他个子颀长,腿也修长得很,在这辇车里都觉得有些局促。
“今日皇后那边闹得不成样子,皇兄也是怒了,这也未免太不成体统。”
阿宴点头:“这事儿,凝妃那边牵扯到你,你还是要小心些。”
容王倒是不以为意:“你那四妹妹到底是什么xing子,皇兄怕是比我看得清楚。如今他一番大怒,倒是把这敬国公府吓得不轻,这一次的事儿,连国公府的名头都丢了,以后敬国公府的人再也不敢嚣张了。至于你那四妹妹,还是得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做决断。”
阿宴听容王这么说,想着这皇后竟有如此外家,连累得皇上怕是都没有颜面,也实在是让人没法说。至于自己那四妹妹,将来生下孩子后,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置呢。
她抬起头,望了眼容王,却见他面上淡淡的,可是显然也在想着这个事儿呢。
正说着时,辇车过一个矮坡,车子不由自主地快了几分,容王伸手,小心地扶着阿宴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他闭着眸子,淡淡地道:“其实当年若不是因为我,皇兄也不至于匆忙之中便求着父皇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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