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竟然又磕了一个头。
老祖宗直直地望着这一切,她已经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她迷茫地看向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的阿宴,再看看跪在这里泪流满面的皇后,浑身的力气仿佛全部被抽走了一般,她浑浊的老眼呆滞地转动着,喃喃地道:“阿绯啊,你这是怎么了,这怎么回事,我怎么就看不懂呢……”
可是皇后流着眼泪,跪在那里一句话都不再说了。
*****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昔日总是居高临下的老祖宗,此时犹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巴在那里。
如果说她以前有各种委屈各种冤屈,那么现在都烟消云散,只剩下麻木和茫然。
现在府里渐渐不行起来了,她依然于是嚣张蛮横,那都是依仗着有个皇后的孙女。可是如今,她却是彻底看懵了。
她那皇后的孙女,她唯一的依仗和希望,如今是跪在那里哭着求她不要去骚扰阿宴。
想到阿宴站在那里,对皇后冷冰冰地说的话语,她就浑身没有半分力气。
她坐在马车里,衰老而无力地靠在窗户那里,看着外面雾蒙蒙的天。
这可真是变天了啊。
那阿宴,竟然是连皇后都不怕了。
这世道,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老祖宗无力地仰躺在那里,浑浊垂老的眼眸中都是哀伤和叹息。
“一个庶房的丫头,怎么就让她登了天似的!”
***
阿宴这一次,算是和皇后杠上了。
苏老夫人想起这事儿来,倒是有些后怕:“这次皇后怕是也气得不行。”
阿宴点头:“是,把她也得罪了。”
她品着银耳雪梨羹,淡淡地道:“不过呢,便是今日我不这么着,其实也早已把她得罪了。”
她其实也隐约感到了,皇后最近又是送东西又是亲自过来的,这怕是皇上那边的意思。毕竟容王不在,这老祖宗这么闹腾,皇上那边不管都说不过去。可是皇上若是来管,却有些不太合适,于是他只好让皇后管。
皇后如今里外不是人,一番委屈,还不都得怨怪到自己身上啊。
一旁的素雪听着,拧眉道:“王妃倒是不必为这等事儿烦忧,原本殿下离开之时也嘱咐过,可不要因为一些闲事儿受了委屈,没得动了自己的胎气。如今你怀着身子,现在皇后给老祖宗来了这么一跪,好歹接下来能安宁一段时间。”
素雪话虽这么说,其实心里想的是,管它得罪谁呢,但凡不得罪了皇上,只要护好了王妃,左右殿下回来没有责罚的道理。
至于其他人,那都不算事儿。
阿宴倒不知道素雪的想法竟然这般霸气,她只是琢磨着:“要说起来,殿下走了也有半个月了吧,怎么连个信儿都不曾有呢?”
她摸了摸肚子,这都四个月了,这孩子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正想着的时候,却听得外面传来消息,说是有宫里的来送信,容王送来了军报,顺便托信使送来了家书。
阿宴一听,顿时抿唇笑了。
可真是巧了,她刚想着这人也不知道给送个信,不曾想这信就送到了。
当下忙传了人,将那家书送进来。
一边的素雪和惜晴见她喜上眉梢的样子,当然不由得从旁抿唇儿笑。
倒是苏老夫人笑呵呵地道:“这也才成亲没多久,殿下就出外打仗了,也实在是苦了我们阿宴呢。”
阿宴脸上微红,心里却是想着,也不知道容王的家书都写了什么。
那曼陀公主,他可是遇到了。
此时一旁的几个人越发笑她。
她gān脆低哼一声,娇声道:“这是我肚子里孩儿的爹,我还能想了吗啊?”
此话一出,惜晴和素月顿时掩唇笑起来,一旁的苏老夫人也忍不住道:“你这丫头,说话没边没沿儿,也不怕人笑话!”
一时这家书送了上来,苏老夫人体贴地带着惜晴和素月都出去了。
阿宴美滋滋地拿过那信来,却见那信沉甸甸的,还用火漆封着呢。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抽出里面的信纸,那信纸仿佛都带着一点似有若无的容王的味道。
不知道怎么的,她心就跳的有些快了。
铺开那信,就这么看时,只看了一眼,她脸便红透了。
☆、104|102.99.8.14
铺开那信,就这么看时,只看了一眼,她脸便红透了。
只见那信上,字迹力透纸背,说不出的沉稳和老练,可是行文之间,却有几分柔qíng缱绻,带着温qíng蜜意,仿佛他就在身边拥着自己一般。
而那信上的话语,也真真是亏他写得出啊!
开头便是直直地说:“阿宴,想你,每晚都想你。你想我吗?”
虽然这些话,平时容王拥着她时也会说,可是那都是私底下哑着声低低地说,那是没人听到的。如今呢,这带着炙热气息的qíng话,就这么放在纸上,这么大张旗鼓地写出来,还要被信使骑着快马传到了燕京城,然后再通过宫里太监的手这么送到容王府。
也亏得封着火漆,别人是看不到的,要不然,这脸以后往哪里搁啊!
阿宴抿唇笑了下,继续往下看,却见容王下面便开始叙说这十几日的种种,提到了北方沙尘肆nüè以及各色人土风qíng,当然也提到了行军之事,说是如今已经驻扎安顿好了,那边北羌的大军还没到呢等等。
最后容王还问候起来阿宴种种,诸如腹中胎儿可好,诸如最近家中可安宁,吃得可好等等。
一时阿宴握着那柔qíng四溢的信函,微合着眸子靠在那里,却仿佛容王就在身边一般。
想到他灼烫的气息,以及临行前的那一晚,她握着他的巨大时,他那压抑的神qíng,她心里又酸又疼,又觉得喜欢得不行。
她抿唇就这么靠在那里,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一点的小腹,想着她那个夫君。
而就在阿宴这边思念夫君的时候,仁德帝也正在御书房里,拆开了信函。
第一封是军中的qíng报,那是容王身边副将代写的,里面详细地介绍了这几日的种种qíng景。
仁德帝扫过之后,又拆开第二封,这一封却是容王的家书了。
打开后,仁德帝只见那字迹力透纸背,说不出的沉稳和老练,可是行文之间,下笔之间又有几分来自沙场的锋利锐气。
仁德帝满意地点头:“永湛的字,越发地有气势了。”
不过看着那信,他脸顿时沉了下来:“臭小子,怎么现在还跟以前一样,多写几个字会把你累坏还是怎么了?”
一旁的大太监忙上前陪笑着说:“容王素日就是这个xing子,皇上你也是知道的。”
仁德帝无奈摇头:“这小子,就这少言寡语的样子,也亏得他……”
话说到这里,他也就没继续说下去了。
其实心里想的是,也亏得他前些日子在家里还和他那王妃一副浓qíng蜜意的样子,他那王妃若是收到他这等家书,还不心肝都碎了啊!
仁德帝连连摇头:“真是万年不改的德xing!”
就依前些日子他和他那王妃闹腾得那些事儿来看,等永湛回来,有得他受的!
*******
就在仁德帝这般为这个冥顽不灵的弟弟叹息的时候,容王妃阿宴起身,坐在软榻上,开始想着该怎么给容王回信呢。
说什么想你不想你的,这话她还真心写不出来。
晚上chuī了蜡烛被窝里说说也就罢了,哪里能就这么写出来呢。她才不要呢,太丢人了!
当下她想了半响,最后命人磨墨,开始写回信,可是写来写去,却总也写得不是那个味儿。
其实这几天,可真是像他呢,晚上睡不着就想,想他用宽厚的胸膛搂着他睡,想他灼烫的喘息,以及在紧绷释放时哑声喊着“阿宴”的qíng景。
她长出了一口气,最后终于决定,还是给他绣个东西吧。
听他的意思,好像北方风大,这个时节还冷着呢,营帐里也不像家里一般有银炭有暖炉的,于是她就想着,要不做个手套吧,那种露出指头的,戴在手上,暖烘烘的,便是平日写字看书时也能用上。
说做就做,她就忙命人拿来针线,开始穿针引线。
其实手套这个,倒是有现成的料子,只需要她裁剪一番就可以了。惜晴又最是心灵手巧的,见她要做这个,哪里舍得她累到呢,不几下子就帮她画了样子,只让她动手剪了下。
剪好了后,便开始fèng制了,穿针引线,阵脚细密,一阵又一阵细细地fèng,只为了远在边关的那个人。
待fèng制好后,阿宴细细看了一番,想着这手套上是不是应该也绣个什么,要不然这也和别人做的没什么区别嘛。
她思量了半响,最后终于打定了注意:还是来个兔子吧……
于是,过了几日,惜晴就拧着眉头道:“王妃啊,你这手套上怎么蹦着两个白兔子啊?”
阿宴眨眨眼睛:“你觉得不好看吗?”
惜晴默了一会儿,点头道:“手套挺好,白兔子也很可爱,就是——”
就是这两只兔子绣到了手背上,这让容王怎么戴这手套呢?
她可是隐约记得容王离开时,那身黑色战袍,那挺拔英姿,那威武之气,可真真是气势冲天。
让这么一个凌厉坚毅的男子,带着这样一幅手套去指挥千军万马吗?
惜晴一时觉得有些不忍直视。
不过阿宴却觉得美滋滋的:“惜晴,这你就不懂了,当日我给殿下做荷包的时候,他可是特意叮嘱了要在上面绣一个兔子的。他一定也喜欢兔子,我给他手套上绣个兔子,这才像是我做的嘛。”
说白了,每次低头看看你手背上的兔子,便想想你远在千里之外的王妃,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儿吧。
不过她自然不会对惜晴说出自己这番小心思,她也就是暗暗想想。
惜晴无言以对,忽然有些同qíng那容王殿下,半响只好道:“王妃觉得好,那便是好了。”
于是这幅手套,就这么陪同着那家书,连同皇上以及苏老夫人等人的回信等物,一同jiāo给了信使,千里奔腾,来到了容王身边。
那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几日了,这几日容王已经派兵马和羌国战了几个回合,双方谁也没沾到便宜。
此时军中各大将都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容王淡淡地扫过众人,却是道:“你们可知道,为何我们不曾趁羌国内乱的时候趁机攻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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