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宴越发笑出声来,点头道:“殿下,你自小天资过人,那都是人所共知的,阿宴愚钝,自然是没法和你比的。如今你在这里教两个孩儿读书,我且去取些糕点来给你吃。今日个特意为你做的新花样,你看看喜欢吗?”
容王点头:“嗯,你去吧。”
说着,他拿起那本三字经,又开始念了起来。
其实三字经他自然是能倒背如流的,不过此时他就是要做出读书的样子来,这样子两个娃儿看到,才能知道这就是读书。
他这边正读着呢,就见两个娃儿用晶亮清澈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他,他顿时笑了。
一边读着,一边弯腰过去,揉了揉两个小家伙毛茸茸的大脑袋:“乖,听父王给你们读书。”
说完这个,他重新坐好了,姿态优雅沉静,修长的手拿着那书卷,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富有节奏地读着那书中的句子:“除隋乱,创国基,二十传,三百载,梁灭之,国乃改。”
读到这国家基业等句子,他忽而想到,若是皇后这一胎生下来不是男儿,皇兄或许真得没有机会拥有一个皇子了,若是那样的话,这两个孩儿中的一个,岂不是真得有可能登基为帝?
其实当过帝王的人,对于那在峰顶俯视万民的滋味已经没有什么期待,他也不是很喜欢自己的儿子去做那帝王。
只是如果真到那一步,皇兄没有子嗣,那两个人中必须有一个去继承那皇位了。
他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一抬眸间,便见两个娃儿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打了起来。
原来这子轩正歪着脑袋趴在那里认真地听着父王讲书呢,可是那子柯却觉得当弟弟的挡了他视线,于是一把抓过来,就要将子轩推开。
子轩被子柯的小肥手就那么抓住了头上的几根毛,他顿时恼了,握着小拳头就挥舞向了子柯,子柯忙放开他头上的毛,开始挥舞爪子去挠子轩……
于是,两个不过刚学会翻身的兄弟两,就这么在榻上滚做了一团。
容王一见,大惊,他是没见过这阵仗,不知道阿宴早已经看习惯了的。
当下忙俯身过去,先握住子轩的小拳头,再按住子柯的小脚丫,可是谁知道这两个小家伙都是不省心的,小拳头被握住,人家就用两个小肥腿儿拼命地踢腾,踢腾得那叫一个迅捷又生猛,就如同一个小陀螺在那里转悠着般。
子柯呢,小脚丫被按住了,人家瞪着那清澈的眼睛,对着他那父王就是狠狠的一下子。
容王感到痛意,不敢置信地捂住脸来,低头拧眉望着儿子。
他的儿子,竟然挠他了?
他低头看了看手,还出血了……
就在这个时候,阿宴端着糕点进了屋,一进来,便看到两个儿子搂作一团,而她那孩子的爹,她那夫君啊,正捂着脸,一脸震惊地站在那里。
她忙过去,放下糕点,一边去分开两个你拽我衣服我棌你头发的小家伙,一边问道:“这是怎么了?这才多一会儿啊,竟然又打了起来?”
可是两个小家伙手脚还挺有吃奶的小蛮力的,她看着愣在一旁的容王,着急道:“你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阿宴这么一说,不但容王,外边的丫鬟婆子也都进来了,上前帮着一起将两个小家伙分开了。
最后阿宴抱着子轩,奶妈抱着子柯,容王站在一旁。
阿宴先检查了子轩,发现他脸上并没有什么鼻青脸肿抓挠痕迹的,再看看子柯,却见他也是完好的。
当下她松了口气,一边轻轻拍打着子轩的后背以作安抚,一边转首看向她的夫君:“今日这一场倒是还好,到底没见红……”
她话说到一半,顿时说不下去了,惊异地望着她的夫君,她那俊美清冷的容王殿下。
“你这脸上,这是怎么了?”
他原本生得那般俊美无俦的,那肌肤以前是如美玉般,后来因着出去打仗的缘故,已经渐渐成了好看的麦色,不过不管如何,那都是个俊美男子啊!
如今呢,活生生地多了一条抓痕,鲜红色的,看着真是瘆人。
阿宴呆望着他,想着这可比现在子轩脸上那一道要深多了,这,这,这……
“要不然请欧阳大夫过来看看吧?”阿宴抱紧了子轩,小心翼翼地道。
惹祸的子柯此时丝毫不知道自己gān了抓破父王这等“大逆不道”的罪行,还在那里对着阿宴怀中的子轩伸胳膊踢腿儿的呢。
容王僵硬地摇了摇头,淡淡的目光中有着危险的意味,就那么看着子柯。
行啊,小家伙,父王算是记住了。
他走过去,从奶妈怀中抱过来子柯,挑眉,淡淡地道:“当日在你母妃肚子里,那个踢父王的,就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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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容王在家里闭门不出。
可是不凑巧的是,仁德帝要找容王商议这次秋猎的事儿,要敲定随行的高门子弟名单,于是没奈何,容王还是去了。
容王难得地坐着轿子去的,到了宫里,也走了偏僻的路,一路直奔向了他皇兄的御书房。
进了御书房,仁德帝也是吃了一惊,拧眉看着弟弟脸上那一道红痕,打量了一番后,他仿佛明白了。
当下别过脸去,捏着桌上的御笔,淡淡地道:“你也悠着点吧。”
容王清冷着脸,根本不想提脸上的事儿,此时听到兄长这么说,不由挑眉,疑惑地道:“什么意思?”
仁德帝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满朝文武的,若是看到,像什么话,便是挠,也不该挠脸啊!”
容王此时也是脑袋一时打结了,便没好气地道:“他懂个什么,还不是逮住哪里挠哪里!”
仁德帝顿时气结,放下手中御笔,拧眉道:“你这……”
虽说夫妻二人蜜里调油是好的,可是这样也未免好了吧?
传出去,实在是不像话!
他低咳一声,这事由他来说,倒是有些尴尬,不过终于还是绷着脸道:“便是你们夫妻打闹,原也该有个分寸的。你看你这脸上的伤痕,没有个六七日是好不了的,这眼瞅着要出去秋猎了,你怎好出去见人?”
啊?
容王平生第一次,难以理解地望着他的皇兄。
“皇兄,你想哪儿去了?”
他拧眉,觉得自己还是得解释清楚,不能让阿宴平白被以为是个……咳。
容王一本正经地摸了下脸,道:“皇兄,我这伤痕,是你那宝贝侄子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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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王一本正经地摸了下脸,道:“皇兄,我这伤痕,是你那宝贝侄子挠的。”
仁德帝一听,顿时拧眉,再次仔细地把容王的伤痕打量了一番,半响之后,他满意地道:“不错,这小家伙挺有劲儿的。”
说着,他颇有兴味地问:“哪个挠的啊,子轩还是子柯?”
容王听仁德帝这么说,顿时觉得脸上那道伤痕更疼了。
刚才还心疼他的兄长,如今转眼已经对着他的疤痕说好了吗,就差说挠得好挠得妙了?
他黑着脸,低哼一声:“是子柯。”
仁德帝点头:“好小子!”
一时有太监奉上茶水,仁德帝和容王各自品着茶,仁德帝再次看向容王的伤疤,越看越觉得满意,道:“我原就觉得,子柯xing子倒是有些像我。”
他扫了眼容王,道:“你可莫说子轩呆傻,他分明就是你小时候的翻版。”
容王忽觉得头疼不比,两个小家伙,这么闹腾,是福气也是心事啊。
仁德帝却依然在畅想:“狩猎的名单,你回去看看,若是还缺了谁便记得添上。另外到时候把子柯和子轩都带上,到时候也看见识一下。”
容王点头;“好。”
一时想着,若是子轩和子柯都去,那到时候阿宴必然要跟着了。那女人,如今看着这两个小家伙就是心肝一般,哪里可能一日看不到他们呢。
仁德帝自然也看出容王心中所想,便道:“往年秋猎都是不带女眷的,今年宫里头,便有珍妃,柔妃,到时候都会过去,你便也带着王妃过去吧。主要是要让她们带着几个孩子,出去走动走动。”
容王听了,自然答应。
一时兄弟二人又商议了一番那名单,其中自然有如顾松这般朝廷新贵。等到了一切定下来,容王回到府里,便和阿宴说起此事来。
阿宴听着,自然极为欢喜,只因这秋猎名单,不知道多少人都巴巴地等着呢,到时候哪家得皇上亲近,可都是一目了然的。
恰这一日顾松过来,阿宴便将此事说了,顾松也是高兴,顺便却提起了另一桩事:“阿芒表哥这几年一直不曾来过燕京城,不曾想,今年倒是来了,我正想着,该带他到处走动走动,可巧就来了秋猎这件事。到时候我自然可以带随身侍卫并家人,也就把阿芒表哥带进去见识一番吧!”
阿宴听到阿芒表哥要来,也是喜出望外。
这几年,那茶楼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即便她如今嫁了人,也没丢下,反而是把它经营得更加繁荣起来,满燕京城里的茶叶多数从这里拿那些上等极品好茶的。
可是在南方为她经营茶庄的阿芒表哥,却是再也没有来过燕京城,每每她写信去问,他却是一再推说忙的。掐指一算,她上一次见到阿芒表哥,还是那次在城乱的时候,匆忙之中,阿芒表哥被人家打了,后来呢,容王看起来也是把他救了。
待一切城乱平息后,她也打听过消息,谁知道阿芒表哥只说一切都好,就这么不见了踪迹。
这件事要说起来,也实在是一桩心事。如今听得哥哥说阿芒表哥要来燕京城,她自然是极为高兴的。
只是高兴过之后,却想起那晚阿芒表哥对自己表露的倾慕之qíng,一时想起,自己竟是成亲有了儿子的妇人了,却是再也不好和他像以前那般畅所yù言了。
甚至于,连像哥哥这般说说话都是不应该的,总是要避讳的。
当下不免有几分伤感,其实对自己这阿芒表哥,要说男女qíng分,倒是不见得有。只是那日他说的话,自己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有这么一个人儿,两辈子都是对自己好的,比起那些不把自己当回事的男人来,总是让人格外的感动和珍惜。
一时便笑着道:“如今要见阿芒表哥,我这边却是多有不便的,若是秋猎的时候你能带着他走动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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