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搂着阿宴,低首凝视着她娇美动人的容颜,不由抬手拿大拇指摩挲了下她幼滑的脸颊。
“以后不要擦这些脂米分,擦了反而不好看。”容王殿下出口就是带着淡淡的命令,不容人拒绝的样子。
阿宴斜睨他一眼,咬唇道:“哪里出门不擦脂米分的。”
容王坚持道:“我不喜欢。”
阿宴的肌肤,那是犹如豆腐一般的嫩滑,拿手指头轻轻一蹭,指头上都是弹弹的滑软,更妙的是她含羞的时候,那脸上真就是如同桃花一般,白里浸润着米分红,轻轻一掐,仿佛就是满水的汁水儿。
阿宴听着容王那霸道的语气,险些就要张口说,我管你喜欢不喜欢!
不过她显然是不敢的,伴君如伴虎,眼前这个容王,还不是天子,不过他的脾气,他的喜怒无常,可是比起天子都不惶多让。
于是她低垂下头,软软地道:“好,那我以后不擦了。”
容王听着她这难得乖巧的话语,原本冷硬的面孔顿时柔软了许多,他看着她垂着的那睫毛,长长的,轻轻颤着,就跟一只蝴蝶刚刚脱蛹而出,正轻轻忽闪着轻盈的小翅膀。
俊美而年少的容王,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化开了,他忍不住俯首下去,轻轻地吻上她的睫毛,低声喃道:“阿宴……”
阿宴浓密修长的睫毛越发抖啊抖的,清亮的眸子带着惊奇和羞涩。
容王忽然就低低地笑出了声:“阿宴。”
阿宴很小声地道:“嗯?”
容王挽起唇角,依然笑:“没事,我就是忽然想叫叫你的名字。”
阿宴也低头抿唇笑了。
容王揽着阿宴,忽想起一事,便问道:“阿宴,我怎么听说,我们赐婚圣旨下来之前的几日,你竟误以为我要娶的是四姑娘?”
阿宴微怔,没想到他忽然问起这个啊。
容王修长有力的手轻轻抬起阿宴弧度美好的下巴,让她和自己脸对着脸。
两双眸子距离那么近,近到可以看到对方眼眸很深很深的地方。
阿宴几乎停止了呼吸,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容王,浑身紧紧绷了起来。
容王越发俯首下来,这下子两个人的鼻尖就这么碰在了一起。
她的鼻尖小巧柔软,他的鼻子却实在是高挺坚硬,这么一碰,阿宴都觉得自己的鼻子要被压歪了。
容王深深望着阿宴,仿佛要望到她心里去。
他低柔沙哑的声音这么道:“阿宴,告诉我,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娶四姑娘?”
阿宴垂下眼睑,眼珠子动了又动。
容王一只手原本是按在阿宴后腰的,见此qíng景,那放在她后腰的手便稍微用了点力,于是阿宴纤细的腰肢就这么被迫紧紧贴靠在容王腰上。两个身子几乎合成一个般,就这么抵靠着。
男人的身体,原本和女人不同。
容王又是个常年习武,在南边征战了几年的,十六岁的少年,jīng壮的腰杆里那都是力量,随时可能爆发,随时可能将一个柔软的女子化作chūn水的力量。
那种紧紧的抵靠,她几乎能感受到来自对方身体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他就是这么单刀直bī,抵靠着她的柔软,仿佛一种威胁,又仿佛一种侵犯。
阿宴喘息渐渐急促起来。
她垂着眼睑,不敢去看容王,深深吸了口气,咬牙道:“是,我以为你要娶四姑娘,以为你早已忘了。”
容王的大手在阿宴的后腰那里更用了几分力气,轻轻揉搓抚摸着那里,引得阿宴一阵阵的战栗。
他暗哑低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yù望:“阿宴,你以为我要娶别人,气得摔坏了我送你的玉佩,是不是?”
事到如今,阿宴也认命了,gān脆地承认道:“是。”
容王听到这声意料之中的回答,凝视了阿宴很久。
阿宴抬眸望过去时,只见容王的眼眸,遥远而深邃,她怎么看,仿佛也看不明白。
很久后,他一声叹息,饱含沧桑。
那种沧桑,仿佛历尽了世间所有的痛苦和欢愉,仿佛在尘世走过千百回,回首间,带着说不尽的遗憾的那种沧桑。
叹息过后,容王的语气中忽然掺杂了一丝痛苦和压抑。
“阿宴,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他陡然紧紧抱着她,力度特别大,大到阿宴几乎以为会被她嵌入身体内,大到阿宴觉得自己的身体生疼。
阿宴无力地靠在他肩头,听着他那莫名的话语,低声道:“殿下,你并没有什么不好。”
要说起来,他除了凶了点,实在是没其他不好啊。
容王搂着阿宴,声音里掺着说不清的异样:“阿宴,如果有一天你恨我了,你会怎么做?”
阿宴眨眨眼睛,实在是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她思索了好半响,终于道:“可是平白无故的,我为什么恨你呢?”
难道是因为他以后会娶别人?
阿宴心中微顿,酸涩了那么一下后,然后便笑了。
忽而想起上一世,自己在沈从嘉后院的挣扎。
她趴在容王殿下宽厚的肩头,想着上一世最后自己的偏执痴狂凄冷无奈。
眼眸又有些湿润,喉咙间忽然有几分哽咽。
良久后,她叹了口气,轻轻地道:“没关系的,真的,我不会在意的。”
什么都不会在意的,哪怕你将来还会有其他的妃子,我也会不去在意。
这是九岁那年,重生而来的阿宴对那个小小的阿宴用血泪刻下的铭文。
于是阿宴再次笑了下,下巴就这么靠在容王殿下肩头上,软软地道:“永湛,你是阿宴的夫君,阿宴永远不会恨你的。”
容王殿下将阿宴放下来,将她放到自己腿上,两只手捧着她的脸:“阿宴。”
他低声叫了下,声音竟然带着轻轻的颤意,然后他俯首,薄唇就这么吻上了阿宴的额头。
☆、70|68城
马车到达了敬国公府,一时早有体面的管家在此等着,远远地见到这装饰华丽的马车在王府侍卫的前后簇拥下来了,知道这是容王带着王妃回来,忙回去禀报了。
只因这国公爷也是国丈了,又是容王长辈,这才不好出来,只是命顾松带领着大少爷二少爷出来迎接。
府里的这大少爷二少爷对于他们竟然要有顾松带领着出来接人,自然是极为憋屈的,可是怎奈顾松如今是镇南侯了,这品阶也只是比国公爷低了一级而已,府中大少爷二少爷如今是没什么功名在身的,于是只能屈尊跟在顾松后面了。
阿宴远远地见到这番qíng景,看着哥哥金刀大马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魁梧,好一番威武从容的大将风范。而在他的身后,大少爷二少爷因平素在京里走马斗jī的,看着真个是萎靡不振,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看到这一切,她心里舒坦起来,唇边也露出笑意。
真是不枉重活一世啊,一切看着都是反转的。
要知道上一次,自己哥哥顾松要跟在人家大少爷屁股后头,人家还不见得愿意让顾松跟呢!
容王这一路上搂着阿宴,好一番柔qíng蜜意把她亲着,倒是和往日那个他完全不同了。
此时见阿宴绽唇对着外面笑,笑得极为轻松欣慰,好像这个冬天里所有阳光的明媚都照she在她脸上一般。
他心里便涨得满满的,只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无论让他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她对着自己那样笑。
下了马车,容王牵着阿宴的手,这时候顾松忙迎接上来,见自己妹子面泛桃花,好一幅新嫁娘的娇羞模样,他也是高兴。
当下几个人向容王见礼了,那边阿宴也自做了软轿,在府里大少奶奶的迎接下,去了内宅。
大少奶奶见了阿宴,热络得跟什么似的,拉着阿宴的手妹妹长妹妹短地叫,还亲自拉着她的手往里走。老祖宗的院落里,如今二太太带着诸位姑娘,都伫立在那里迎接呢。
虽说是自家的姑娘,可这到底是皇家的儿媳妇,是御封的容王妃,家里老老少少都是要向阿宴见礼的。
二太太和大少奶奶等都是笑着过来见了礼,五姑娘如今个子高挑得很,长得倒是好看,只是下巴尖尖的,总让人有种薄命美人的感觉。此时这五姑娘跟在四姑娘身后,眼睛滴溜溜地看着阿宴,却见阿宴满身珠翠,衣着打扮和往日早已不同,那远不是自己能比的,当下上前赶紧见了礼。
四姑娘呢,苍白着脸,眼睛都带着一点红,看着阿宴几乎把下唇咬出血来,终究是在大少奶奶的催促下,也勉qiáng见了个礼。
阿宴此时被昔日的这些敬国公府众人一拜,顿时感觉有些特别。如果说在容王面前,她其实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的,那么此时,她是总算体会到了,容王妃这三个字的分量。
那就是天底下很多后宅女人见了你都要行礼的。
这种滋味,于阿宴而言太过奇妙和陌生,她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穷惯了,忽然乍富的bào发户一般,心里越发涌起那说不出的舒坦。
望着在自己面前行礼的两个妹妹并那嫂子婶母,她淡笑了下,抬手低声说了免礼。
阿宴见自己母亲跟在二太太后面,心里一喜,想上前说话,可是却已经被大少奶奶等人簇拥着,进了屋。
依然是老祖宗昔年的那个屋子,都是几十年的老屋,只不过如今屋子里摆设富丽堂皇了许多。说来也是,如今敬国公府早已不是往日那个落败样子了。
暖阁外,摆着一架紫檀边座錾胎珐琅四友图宝座屏风,一看就不是等闲能买到的,想来是外人送的,或者宫里赏出来的吧。屋子里的原来陈年的一排八个椅子,如今也一水儿地换成了崭新的檀木jiāo椅,上面的布褡子都是新的,绣着花开富贵的吉祥图。
一群人分主次落定了,阿宴是坐在正中,老祖宗到底是长者,年纪也大了,又病着呢,时不时咳嗽声,便摆了一个矮榻,斜靠在那里。
其他二太太并阿宴的母亲,都一字排开,另一侧则是府里的四姑娘和五姑娘。
阿宴此时梳着雍容尊贵的堕马髻,头上佩戴的是仅次于皇后的八尾凤钗,那凤钗乃是宫内御制,纹样用极细的金丝掐编而成,金凤的凤羽和凤尾用金丝层层叠叠地掐编,成镂空状,以极其张扬的姿态飞向空中。这皇宫内的御用工匠自然不是外面可比的,制作jīng湛,鬼斧神工,乍一看去,倒像是那堕马髻上有金凤立在祥云之上展翅yù飞。
四姑娘从旁,怔怔地看着阿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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