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宸叹了口气,“同姓一谢不说,只说魅族的身份,老侯爷给你父亲娶亲,焉能不知晓你母亲的身份?当年掩盖了你母亲的身份,嫁入忠勇侯府,后来这桩秘辛一直不为人知,其中想来便有老侯爷的手臂,是不想这桩秘辛外露,传扬得尽人皆知。”
谢芳华不语。
言宸继续道,“谢云澜身中魅族焚心之术,若是被皇帝知晓,细查下去,那么,他的身份总能寻到蛛丝马迹被查到。若是你与他许婚,牵扯在一起,届时,你的身份也掩盖不了。”顿了顿,他低声道,“恐怕以后你的一生就不平静了!要知道,魅族圣女一脉的血液,能活万物生灵,这是至宝,谁不想得你?”
谢芳华面色一变。
“天下人的言论,眼光,集在你和谁的身上都没关系,那不过是风月qíng事儿,茶余饭后谈资,挖不出更多的东西来。但是却不能集在你和谢云澜身上,因为你们两人身上都有不能为人知的秘密。世人大多好奇心重,一旦眼光集在你们二人身上,势必要寻根究底,细查出什么来,早晚之事。”言宸看着她,“你想想,这种时候,老侯爷如何会同意谢云澜?”
谢芳华抿起嘴角。
“你是忠勇侯府小姐的身份,比之你是魅族圣女一脉继承人的身份,实在是小巫和大巫之别。”言宸缓缓道,“除非有一种可能,能让老侯爷应允谢云澜。”
“什么可能?”谢芳华轻声问。
“那就是你和谢云澜离开南秦,或者是隐世,或者是去魅族,离开忠勇侯府。”言宸看着她,“这样,一防止了人窥探,二防止了牵连忠勇侯府。你能做到舍弃忠勇侯府吗?”
谢芳华摇摇头,“不能!”
“这就是了!保护忠勇侯府,是你自小生来的信念,你将之奉为你肩上的责任,有着比你哥哥谢墨含还坚韧的执着。老侯爷心知肚明,如何还会应允谢云澜?”言宸看着她,“这个时候,李沐清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谢芳华不说话。
言宸继续道,“右相府公子李沐清,比之乃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右相圆滑世故,老谋深算,但是就目前看来,也管制不住他儿子的主张。右相朝中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门楣配忠勇侯府足以。而他又对你有心,自然再好不过。”
谢芳华闻言叹了口气,幽幽道,“言宸,你在我身边,我觉得极好,心中踏实。但如今你把什么东西都摊开在我面前,让我看得明白,我又觉得不好。”
言宸莞尔,“当年在无名山的山dòng中,我若是应你就好了。如今也不必……倒是有些后悔。”
谢芳华闻言讶异,看着她,忽然失笑,“我以为你一直不会说出你后悔的话呢!”
言宸坦然地看着她,“有时候我就在想,我与齐云雪自小未曾相处,没有qíng分,若是当时与你说明我会毁了那桩婚事儿,拿婚姻作为条件,与你合作,后来我们惺惺相惜,有些qíng意,也许比你现在的处境要好些,最起码,我多年游dàng在外,不算玉家人了,做个入赘的女婿,也是不错。”
谢芳华点头,“是啊,可是当初你不应我。”
言宸怅然,“当初没应,是个错误。”
谢芳华好笑地看着他。
“不过,这些日子,我在想,qíng字害人。我没应你也好,也许这一生,我都有些后悔,有遗憾,但能做挚友,到比qíng爱更少些折磨。”言宸说着,自己也笑了,“大约我是知道我们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没机会了。所以,才如此说吧!也算是宽慰自己。”
谢芳华慢慢地收了笑意,低声道,“言宸,你很好,极好,只是我没福气而已。”
言宸笑看着她。
“齐云雪那样的女子,我与她见面时,虽然不快,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她是配得上你的。”谢芳华看着他,“待我伤好了,你就回北齐吧!”
“她能不能是我妻子我不知道,但这一生,只要你用得到我,不远万里,我也会来。”言宸笑了笑,“想娶你的人太多,我就不凑热闹了,做个看客算了。”
“不是看客,是娘家人吧!”谢芳华笑道。
“嗯,娘家人!”言宸微笑。
二人话落,院外走脚步声传来,侍画向外看了一眼,低声道,“小姐,是李公子!”
谢芳华点点头。
不多时,李沐清进了海棠苑,一眼便看到了倚在躺椅上的谢芳华和坐在不远处拿着棋子把玩的言宸。他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谢芳华。
谢芳华被他看了片刻,实在受不住了,笑着道,“看什么?怎么不进来?”
李沐清露出笑意,“我以为你不会欢迎我!”话落,走了进来。
“看看,这是君子之风吗?”谢芳华回头笑问言宸。
言宸笑着摇头,“我看是近qíngqíng怯!”
谢芳华闻言翻了个白眼,拿书本盖上了脸。
李沐清听到二人对话,脚步一顿,咳嗽了一声,脸不由得微红,走到近前来,伸手去拿谢芳华盖在脸上的书。
谢芳华死拽着不让他拿。
“你可忘了法佛寺我陪你盗取经书?可忘了你吃不了拨到我碗里的阳chūn面?可忘了清河崔氏地下密道里走不动我背你?可忘了我下厨给你做菜?”李沐清一连气问了好几个问句。
谢芳华听到最后,手不由得松了。
李沐清拿过书,不看一眼,扔到一旁,对她微笑,“再问你一句,我求娶你,可有意见?”
谢芳华看到他一张君子如玉的笑脸,一时发作不得,瞪了他一眼,“我爷爷都答应了,你还来问我做什么?”
“这算是默认了吗?”李沐清瞧着她。
谢芳华闭上眼睛,“言宸,快将这个讨厌的人给我扔出墙外去!”
言宸失笑,“李公子武功不错,我这几日为了护住海棠苑的海棠花,每夜不得安寝,甚是疲乏,不见得能将他扔出去。”顿了顿,他看着二人,话音一转,“不过,我可以邀他下一盘棋,帮你支开这个讨厌的人。不知道李公子可否赏脸?”
李沐清叹了口气,“我本是忐忑而来,奈何所有紧张不过片刻间便烟消云散了。这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南秦京城人的眼睛都瞎了,这是君子吗?”谢芳华嗤笑。
“果然是唯女子难养。”李沐清转身,走到言宸对面坐下,“言宸兄有请,莫敢不从。”
言宸笑着将棋盒推给他。
二人你来我往,对弈起来。
谢芳华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抬头看头顶上的天空,湛蓝一片。
二人棋下了一半,谢云澜回到了海棠苑,看了那二人一眼,来到谢芳华身边坐下,一言不发。
谢芳华扭过头,见他眉目间隐隐暗影,她心下一疼,伸手拽住他衣袖,轻声道,“云澜哥哥,我不喜欢你这样煎熬,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吧,好不好?”
谢云澜扭头看着她。
谢芳华低声道,“忠勇侯府一日在南秦,我总不会扔下自己脱身而去。你虽然身中焚心,但平和安稳低调内敛了这么多年,一旦众所周知,平和的日子就没了。就先这样吧!”
谢云澜忽然闭上眼睛,“芳华,你总是让我不忍心……”
谢芳华松开手,弯身捡起地上被李沐清扔掉的书本,摊开,盖在了谢云澜的脸上,“你先盖一会儿,等书拿开,就会发现,天真的很蓝的。”
谢云澜忽然失笑,“芳华,你对我不必小心翼翼,我说过,你不愿,我不会qiáng求的。虽然谢爷爷意思我明白,但是,我却是不怕不惧的。我怕的惧的,唯你而已。”
谢芳华本来想故作轻松,闻言又不知说什么了。
“你看你,以前在我面前,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如今谨小慎微,一颗总心提着,一句话反复斟酌才吞吐开口。这不是原本的你,也不是我的目的。若是因为我对你的你心思,而成为了你的负担,那又何必?”谢云澜叹息一声,“是我愚了,还是你愚了?”
谢芳华想起上一世,对比这一世,到底是不同了,她眼眶一酸,又重新拽住他袖子,“是我愚了,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云澜哥哥,我不该因为明了你的心思,便吓得不敢与你说话了。是我不对。”
谢云澜闻言顿时笑了,拿掉她放在他脸上的书本,“是啊,你知道就好,不管是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云澜哥哥。所以,我不qiáng求,你也不要害怕负担。就让所有的事qíng,都顺其自然好不好?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路总要走的,没有路的时候,我们再做决定就是了。”
谢芳华点头。
“乖,以后不要连看我一眼都心惊ròu跳了。”谢云澜拍拍她。
谢芳华一块大石缓缓地落了地,眼眶微湿地点点头。若不是她的心已经……
李沐清和言宸各有一局输赢,之后看天色晚了,李沐清对谢芳华道,“三日后,我会请媒人上门,jiāo换庚帖。”
更贴一旦更换,婚事儿就是定下了!
谢芳华点头,“好!”
李沐清笑着离开了海棠苑。
紧接着,老侯爷答应了亲事儿,李公子前往海棠苑见芳华小姐,芳华小姐没反对,默认了亲事儿的消息又如风一般传开了。
李沐清回到右相府,右相李延和夫人正在等着他。
众人都知道前往忠勇侯府登门求娶谢芳华是李沐清自己的意思,越过了右相和夫人,都揣测着,如今忠勇侯应允了,右相和夫人不知是否应允。
人人都分外关注右相府。
李沐清回府后,右相府却没掀起风làng,一如既往地平静。
众人都心下奇怪,难道右相和夫人也应了?又都将目光转向英亲王府。
英亲王府内,自从王妃大闹了一场,砸了皇上寝宫,之后要去皇陵,被王爷敲晕后,就一直没有动静。尤其再过三日就是英亲王寿辰了,可是这明明是要过大寿,英亲王府却一点喜意也无。
皇帝看重英亲王的兄弟之qíng,特意招进京了裕谦王来给英亲王过寿,可是没想到接连出了这么多事儿。如今皇帝病了,英亲王妃因取消婚约气怒被敲晕,都在猜测,这寿辰不知道还过不过?
又想起铮二公子,据说铮二公子到军营后,第一天便寻人单打独斗,一个人肩挑百人。西山军营一众兵将首脑,都被他给打趴下了。不过几日时间,他便在西山军营里横着走了,谁也不敢找他麻烦,更不敢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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