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伊认真地道,“我再过几个月,就及笄了呢,是小孩子吗?”
燕亭点点头,“看着像孩子。”
谢伊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然后又抬头,认真地道,“燕小侯爷,我不是小孩子,我是谢伊,谢氏六房的女儿谢伊。兴许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孩子气地说了孩子话做了孩子才做的任xing事儿,但是,有朝一日,五年,十年,或者二十年后,天下人就会知道,谢氏有一个女儿,叫做谢伊,喜欢一个人,一直等着他,就算他选后立妃时不选她,孤独终老,老死在府内,也是心甘qíng愿的。今日言,永远做数。”
话语掷地有声。
燕亭一噎,顿时对谢伊刮目相看。
秦钰又抬眼看了谢伊一眼,见她说完一句话后,转身走了,背影挺得笔直。
有那么一瞬,她是像谢芳华的。
不过,所有人都清楚,她不是谢芳华,忠勇侯府的小姐,一直不会这样任xing行事,即便喜欢一个人,喜欢铮小王爷,依照她清冷的xingqíng,也不会如此恣意任xing说这样的话。
这一刻的谢伊,反而像秦铮,年少轻狂,肆意任xing。
明夫人本来纠葛着这一团乱麻,现在听到谢伊这些话,顿时心惊又心凉,她可不想自己的女儿真的孤独终老一辈子,但是当娘的对自己的女儿的xingqíng了解来说,怕是这个结就此就系死了,解不开了。
明夫人看着走来的谢伊,顿时忧心忡忡。
一众夫人小姐们无一人言声,都各有所思所想,不得不说,这一番话,极具冲击力。
英亲王妃在静寂中忽然叫了一声“好”。
她话落,太后看了秦钰一眼,想了想,也附和地叫了一声“好”。
二人一开口,便是对谢伊的认可,一众夫人小姐们的心思又齐齐地转了几道弯。
燕岚腾地站了起来,满眼赞扬,大声道,“好。”
金燕随后也喊了一声“好”。
金燕喊声落,一众人刷刷地都向她看来,视线一下子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金燕笑了笑,招呼燕岚等人,“继续啊,该谁出牌了?”
“该我了!”李如碧收回视线,一边看牌,一边说。
众人这都才想起,除了喜欢秦钰多年的金燕郡主在,还有先皇曾经赐婚又取消了婚约的右相府小姐李如碧也在。
很多夫人们发现,这一代南秦京城的风月事儿比如今翻涌不定的时局还要刺激人的神经。
谢伊来到明夫人身边,低声说,“娘,我们回府了。”
明夫人勉qiáng站起身子,还算镇定地点了点头,转身对太后、林太妃、英亲王妃告辞。
这样闹了一出,谢伊自然不好再在英亲王
再在英亲王府待着了。
事qíng到了这个地步,都是众人始料不及的,林太妃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太后看着谢伊,临近仔细端详,忠勇侯府虽然满院海棠,但谢芳华更像寒梅,而谢伊反而像海棠,娇艳明媚。她忽然想着,若说谢伊做她儿媳妇儿也不错,这样的场面,能临危镇定不乱地说出这些话,丝毫不胆怯怯阵来说,便当得起。
她拉过谢伊的手,温和慈爱地笑笑,从手腕褪下一只玉灼,给她套在了上面,嘱咐道,“哀家一直在宫里,无人陪着憋闷不已,明夫人若说有空,就待二小姐多入宫。”
这算是变相的认可了。
同样地做娘的,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女好,明夫人笑着点点头,“多谢太后,有空我便带着伊儿去打扰。”
“谢太后。”谢伊也没推辞,露出笑脸,灿然清脆地道了一声谢。
英亲王妃从头上拔下一根玉步摇,cha在谢伊的鬓发上,对她温暖地笑,“真是一个好孩子,以后多过来陪华丫头玩。”
“谢王妃,我以后一定常来,一旦想芳华姐姐了,就过来。”谢伊转头对谢芳华挤挤眼睛。
谢芳华失笑。
明夫人与一众夫人们寒暄告辞,带着谢伊出了英亲王府。
二人走后,林太妃看了一眼秦倾,见他低着头,像是失了魂魄,她顿时心疼,拍拍他肩膀,“倾儿,所谓缘分,乃天注定,不是你的,也没办法qiáng求。谢伊不是你的缘分,便算了。”
秦倾低着头不语。
林太妃又道,“我也乏了,咱们回府吧。”
秦倾这回听了,站起身,扶了林太妃。
林太妃对众人告辞,英亲王妃和太后等一众夫人起身相送,秦倾脚步有些踉跄,祖孙俩一起出了英亲王府。
看这一副背影,让人有些难受。
谢芳华想着,今日她给谢伊出的这个办法,不知是好是坏,连她也说不准。只不过是站在了谢伊的角度上,她帮了堂妹,却伤了秦倾。
秦倾喜欢谢伊,但是谢伊不喜欢秦倾,就如当初秦倾拒绝谢惜一样,任谢惜肝肠寸断,又能如何?
若说没有因果循环,她也不信。
谢芳华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明夫人和谢伊,林太妃和秦倾,相继离开后,赏花会上沉寂片刻,夫人小姐们又陆续地说起话来,但气氛总归不如早先一般喧嚣热闹了。
过了片刻,小泉子走了过来,对谢芳华见礼,“小王妃。”
谢芳华转头看向他,“公公有何事儿?”
小泉子立即打个揖,低声说,“奴才离宫前忘了给皇上带衣服了,刚刚燕小侯爷不小心将酒杯打翻了,酒洒在了皇上身上,如今若是回宫去取,皇上就要一直穿着湿衣服。杂家想着,铮小王爷和皇上身量相当,是否可以……”
谢芳华了然,向秦钰的方向看了一眼,喊道,“侍画。”
“小姐。”侍画来到近前。
“你去落梅居取一件秦铮的外衫来,要崭新的,jiāo给小泉子公公。”谢芳华吩咐。
侍画点点头。
小泉子立即小声道,“里面的内衫也湿了,皇上得前去换了。”
谢芳华只能道,“这样吧,让侍画带路,皇上去落梅居换吧。”
“多谢小王妃。”小泉子连忙道谢,向秦钰跑去。
他跑到秦钰面前,说了两句,秦钰向这边看来,谢芳华对他点了点头,秦钰站起身,侍画引路,小泉子尾随,三人向落梅居走去。
不多时,侍画跑了回来,气喘吁吁,来到谢芳华面前,耳语,“小姐,皇上看重了昨日您刚做好衣服,非要穿,奴婢阻拦不住。”
谢芳华一怔,“你是说……”
“就是新做的。”侍画有些急,补充,“您给小王爷新做的,昨天做好后,忘记收起来了。”
谢芳华立即问,“他已经穿上了?”
侍画点头。
谢芳华问,“那他可知道内qíng?”
侍画摇摇头,“不知道皇上看出来没。”
谢芳华无语片刻,摆摆手,“既然穿上了,就给他穿吧。”话落,揉揉头,“他的衣服怎么就偏偏被洒了酒呢。”顿了顿,看向男客席,燕亭和程铭划拳,看样子输惨了,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已经醉了的样子,她气闷,“这个燕亭,都怪他。”
第二十五章郑氏来人
秦钰走回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衣装。
外面是一件织锦玉兰花的长衫,内衫在衣领处露了一个边角,阳光下,线落不同的素雅暗纹,缓步走来,温润秀逸,风雅俊美。
小泉子亦步亦趋地跟着,不时地偷偷拿眼睛往谢芳华这边扫。
谢芳华抬眼看了一眼,正对上秦钰的视线,然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秦钰淡淡一笑,神色轻松,全无负担地回到了座位席,将已经喝醉了歪头晃脑的燕亭抬手扶正,对他笑道,“你这杯酒洒得好。”
燕亭虽然已经醉了,但还有些神智,瞥了他一眼,“有什么赏赐吗?”
秦钰道,“将御留的醉青竹给你一坛。”
“两坛!”燕亭伸出两个指头。
“好。”秦钰点头。
燕亭满意了,打了个酒嗝,凑近他说,“谁叫她不给我落梅居的好酒喝,也让她长长记xing。用她做的衣服,换两坛美酒,值了。”
秦钰笑看了他一眼,“这衣服何止两坛美酒?”
“什么意思?”燕亭问。
秦钰摆摆手,对小泉子吩咐,“将酒都拿走,上茶吧,再喝下去,燕小侯爷该躺地上了。”
小泉子连忙应声,带着人将桌子上的酒都撤走了。
燕亭不满,但碍于秦钰,没吱声,捂住额头,说,“来一碗醒酒汤,程铭不是东西,暗中使诈,要不然我输不了。”
“我看着你今天想喝酒,成全你而已。”程铭道。
燕亭扁扁嘴。
喜顺连忙吩咐人去熬醒酒汤给燕亭。
宋方捅捅燕亭,“你看中的那个品竹不答应你?”
燕亭“嗯”了一声,“看来小爷我要打光棍了,她看不上我。”
“忠勇侯府的婢女的确不是那么好讨要的。”宋方道,“尤其是那个品竹,我听说也是出身谢氏。”
“谁讨要了?是娶。”燕亭道。
“娶她也不同意?”宋方讶异。
“嗯。”燕亭揉揉头,“她心意的人是子归兄。”
宋方大惊,“不是同xing一谢吗?”
李沐清此时道,“虽然同xing一谢,但早已经出了五福,可以通好。”
“要是我也选子归兄,他比你讨喜多了。”宋方拍拍燕亭肩膀,“大丈夫何患无妻?别气闷了,你燕小侯爷若是想娶妻,排队的人多了去了。”
“你懂什么,多少也不如那个心头好。”燕亭挥开宋方。
“这话倒是对。”宋方点头。
“照我说,女人就是那么回事儿,大丈夫当该建功立业,儿女qíng长不过是云烟。”程铭道,“看开点儿。”
“你倒是建功业啊!我们一个两个忙的脚朝天,你这些日子在gān什么了?”燕亭看着他。
程铭咳嗽一声,“我对朝堂没兴趣,但是已经答应皇上了,届时我的生意做大,军饷我出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的军饷可不少。”李沐清道。
程铭一拍胸脯,“放心!”
“这还差不多。”燕亭心里舒服了些,“一起玩大的,我们累死累活,你也不能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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