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门风月_西子情【完结】(8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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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孝扬道,“我有父无母,虽然出生荥阳郑氏,但门楣不咋地,没这种感受。我这一生,最想要的是光耀门楣,把郑氏变成可以比肩忠勇侯府、英亲王府的高门望族。”

  李沐清颔首,叹了口气,“我还未入朝时,便得先皇许了承接相府门第,如今得当今皇上器重,人人看我前途一片大好,未来可呼风唤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那又如何?也许是早就安排好的,可我却没有多少兴奋、规划、斗志。我如论如何做,在这个位置上,也许准备太久,不费chuī灰之力,就能做好。能随手最好的事qíng,便不会成为心中所想了。”

  “有道理。”郑孝扬点头。

  “你刚刚想对我说什么?”李沐清又问郑孝扬。

  郑孝扬挠挠头,“本来,我是想对你说,纸包不住火,即便如今你去私信,询问尊父,私下处理。当今皇上总有一日会知道。刚刚秦铮兄也说了,未来的皇上,会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但凡帝王,都有恩威。难免,以后,影响你。”

  李沐清笑了笑,不在乎地摇头,“影响不影响我,于我来说,无甚所谓。”顿了顿,他眉目又暗了暗,“只是父亲……”他抿了抿唇,“让我联想到,是否当初,妹妹犯错,皆是他一手促成。那……”他闭了闭眼,“让我如何……”

  郑孝扬闻言顿时惊呆了,“你妹妹……她……你父亲一手促成?不会吧。”

  第九十章没得选择

  李如碧曾经是右相府金尊玉贵的小姐,所有人都没料到,她会在赏花会上用金玉兰来害谢芳华,落得那个赶出家门出家为尼的下场。

  但是当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如碧的身上,却没有人去细究她后来如实说的那番话,堂堂右相府,怎么会进去了个黑衣人抓住她的弱点来威胁他,而且那个黑衣人由她笔下画出来,是玉兆天。

  似乎连英亲王府都进入了背后人后,众人便觉得背后人处处算计迫害厉害至极,却忘了去细究,堂堂京都城,南秦皇城,怎么就成了豆腐渣,这么任由背后人祸害而抓不住踪迹?

  有些人,理所当然地归咎到了皇室隐卫宗师身上,也就忽略了,隐卫宗师虽然擅长暗中动作,但到底是南秦皇室一手养成,若是他们作乱,如何拿不住人?

  南秦京城的地盘,天子脚下,却被搅了个天翻地覆。

  北齐暗桩、南秦隐卫宗师,联手便够了吗?

  可有人怀疑朝中重臣?

  郑孝扬呆呆地看着李沐清,经他这一句话,他忽然想到了这些许事儿,虽然发生这些事qíng的时候,他没进南秦京城,但是天下传的沸沸扬扬时,他也是听足了各种言谈和消息。他着实没想到,若是照他这样说,那右相竟然是……

  实在不敢想,滑天下之大稽。

  右相是谁?

  先太皇时便欣赏的年轻一辈的翘楚子弟,先皇时一直备受器重,右相府一门鼎盛,当今皇上又器重李沐清,虽然右相退朝,可是其子却成了他的接班人,有人预料,右相府还会盛华百年。

  若当初,李如碧之事是他一手促成,那么,京城那一番惊天动地之事,兴许也是出自他手,与他有关,这样的话,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未来,还叫人如何信谁是忠谁是jian?

  郑孝扬看着李沐清不停变化的脸色,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忽然觉得,比起荥阳郑氏,比起他的辛苦来,李沐清更是不易。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李沐清站起身,走到桌前,提笔写信。

  郑孝扬看着他,他并没有避讳他,只见他在信笺上,提笔写到,皇上亲启。

  郑孝扬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转身出了房门。

  忠孝之事,自古便难两全。

  李沐清到底还是在忠孝之间,做出了选择。

  郑孝扬出了李沐清的院子,想了想,向秦铮和谢芳华所住的院子走去。

  来到秦铮和谢芳华所住之处,只见二人并没有在屋中休息,而是坐在院中的桂树下纳凉。

  他走过来,有些嫉妒地道,“你们倒是会享受,怎么一点儿也不关心咱们的李大人?”

  “关心有什么用?”秦铮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大丈夫立世,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郑孝扬叹了口气,“可那是他的父亲。”

  秦铮轻嗤了一声,“是他的父亲不错,可若是为夫不尊、不忠、不义、不亲,为何为子就不能不敬、不爱、不软、不断?”

  郑孝扬一噎,“话虽然如此说,但到底搁在谁的身上都受不住。”

  秦铮闻言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谢芳华叹了口气,“真是不明白右相,若京中那些事qíng,都是出自他之手,或者与他有关。他何至于此?就算当初心仪我娘,我娘与我爹因先皇原因故去,爱恨之间,也不至于让他家国不顾吧?”

  郑孝扬也跟着叹了口气,“难说,没准就因为这个。”话落,他挠挠头,“qíng啊爱啊的,自古以来,因为这个,奇谈之事不知多少。”

  谢芳华摇摇头,“我却不能理解。”话落,他看向秦铮,“当初,我……”她想说什么,忽然想起,提这个做什么,又住了口。

  秦铮却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对她道,“当初,我恨不得毁天灭地。”

  谢芳华抿唇,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qíng到极致,兴许,便可以理解了。

  谁都不是右相,不能体会他当初经历。就如听到她死时的李沐清,若非亲眼所见他至此,如今两缕白发,她也不能想象,他竟然对她如此qíng深意重。

  有些事qíng,旁人说不得,也体会不到。

  “你们两个,都是有了孩子的人了,真是……”郑孝扬见二人手握在一起,翻了个白眼,不忍直视地道,“李沐清如今在给皇上写信。”

  秦铮颔首,似乎早已经料到会如此,没多大qíng绪。

  “你早就觉得李沐清在这件事qíng上会心向皇上?”郑孝扬看着秦铮。

  秦铮道,“他没得选择。”

  “怎么说?”郑孝扬问。

  秦铮淡淡道,“如今南秦这个形势,内忧外患,家国之危,半丝不为过,行将差错一步,那么,便是国之倾覆,万劫不复。我们这些人,辛苦奔波,为了什么?南秦千万百姓,众志成诚,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不想成为亡国奴,马下臣?这个时候,哪怕是生父,也不能因一己之私,而愧为家国。毕竟,不是一人之事,而是家国之事。”

  郑孝扬扁扁嘴,“说的严重了些。”

  “严重?”秦铮挑眉,看着他,“北齐筹备多少年,岂是一个齐言轻单说战争就战争的?那是集举国之力,遍布天下的暗桩,全力而为。我们南秦,皇室隐山隐卫倒戈,再不能为所用,京这一年来,乱象横生。如今,荥阳郑氏和绝命李家倒了,若就此肃清,也就罢了。就怕真是右相,凭他多年来声望,门生遍天下,若是,真再施为,你以为,南秦和北齐,这一仗,能有几分胜负?”

  郑孝扬顿时哑口无言。

  “所以,他没得选择。”秦铮话落,眉目沉暗,“就看秦钰,收到信后,怎样做了。”

  郑孝扬顿时感兴趣,凑近秦铮,“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他会怎样做?”

  秦铮闲闲地瞥了他一眼,淡而无味地道,“我了解的是以前的四皇子秦钰,太子秦钰,不是如今的皇帝。”话落,他摆手,“你该滚了,若是闲着没事儿,去帮轻歌,我便不去了。”

  郑孝扬瞪眼,“小爷好不容易才得闲。”

  秦铮看着他不说话。

  郑孝扬站起身,嘟囔了一句“没趣”,拍拍屁股,转身走了。

  他离开后,谢芳华低声说,“你觉得,秦钰会怎样做?”

  “你说呢?”秦铮将话又打个对折,问回来。

  谢芳华想了想,道,“如今,也无非是绝命李家家主李霄死后留下的一封信而已,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还做不得实。李沐清给秦钰去信,也只是据实禀报,待秦钰论断。依我推测,若是此时,右相还在京城的话,秦钰去驾临右相府,与右相亲谈。”

  秦铮闻言忽然嗤笑,“你把他想的也太仁慈了。”

  谢芳华看着他,“你觉得他不会这样做?”

  “不会。”秦铮摇头,“他会将那封信原封不动去派人送去给右相府,同时送去的,还有两杯酒。”

  “嗯?”谢芳华蹙眉。

  秦铮道,“一杯酒有毒,一杯酒无毒。让右相来选择。”

  谢芳华闻言默不作声。

  “这个时候,秦钰不准许再出任何差错。”秦铮道,“今日,李沐清的书信传走,快的话,明日午时,秦钰便能收到。收到后,他多不过一个时辰,便会有动作。后日午时,我们就能得到他传来的消息了。若是不信,你且等着。”

  谢芳华抿唇,“那李沐清呢?他可能猜到。”

  秦铮笑了一下,“李沐清也随我与秦钰一起长大,他心思细,jīng于看人。你觉得呢?”

  谢芳华又深深地叹了口气,低声说,“希望,不是最差的结果,否则,李沐清这一辈子,怕是被毁了。”

  秦铮不再言语。

  郑孝扬出了二人的院子,便前往府衙,帮助轻歌了。

  轻歌见他来了,就知道秦铮不会来了,对他笑问,“他惯会指使人。”

  “他命好。”郑孝扬哼了一声。

  轻歌不置可否。

  不多时,李沐清所在的院落,一只鹰鸟,飞出了别桩,飞向了高空,飞向京城。

  之后,李沐清房门紧闭,再未出来。

  谢芳华听闻后,派侍画去李沐清的院子,生怕他想不开,出了差错。

  侍画去后,回来说,“李大人说了,让小姐宽心养胎,他无事,能挺得住。”

  谢芳华听罢,更是对他心有不忍。

  秦铮不满地哼道,“爷真怕再这样下去,有朝一日,你对他的心疼超过爷。”

  谢芳华瞅了他一眼,也提不起兴致与他玩笑,只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秦铮无奈地揉揉她的头,“好了,你有身子,切忌这般长吁短叹多思多虑。若不是右相所为,秦钰必不会为难他,若真是他所为,他若不想毁了他的儿子,自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你就不必为他忧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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