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夜里,七七趁着夏候聆入睡之际走出了马车,这一回没有再来德王打扰夏候聆,七七得以顺利地在各个兵营中寻找孟然的身影。
孟然正坐在河边洗脚,一看到七七先是傻乐,然后又义正辞严道,“你怎么随便跑出来,相爷不需要侍候吗?万一相爷找你怎么办?”
孟然深受夏候聆赏识,当了一队小兵的头头,已经自动将相国大人改称到相爷。
孟然对夏候聆的崇敬感激总是让七七无意识地感到恐惧,她一面希望夏候聆能提携孟然,好让孟家飞huáng腾达,一面又不想孟然对夏候聆太过向往。
孟然对夏候聆问得事无巨细,连夏候聆昨晚睡了几个时辰都问,七七同他一起坐在河边,听他一人叨咕半天不得不打断他,“爷没那么好。”
“相爷哪不好了?堂堂一国之相上战场,简直能传为千古佳话。”孟然立时激动起来。
奴才是本官的
“糙菅人命,没有人xing。”七七衡量着大街小巷里别人说过的词。
“那是相爷要竖立威信,再说嫂嫂你那么愚笨的人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孟然激动地反驳,异想天开起来,“相爷还让你随军,说不定是怕咱俩分开呢。”
她是没死,但她没少过折磨,他糙菅人命的时候她还隐瞒,酿成这种苦果自尝。
“目无皇上,把持朝政。”
“嫂嫂,不是跟你说过那也只能说明相爷厉害嘛!我孟然可就佩服过相爷,你怎么这么说你主子啊。”孟然把手往脖子上一横,怪声怪气,“目无皇上这种话你也敢说,不怕被杀头啊。”
“长相妖气,心肠毒蝎。”七七再度说着道听途说来的,实在是想不出有别的。
孟然这一回没反驳,只是呆呆地望向七七身后,嘴巴张得能吞下一颗jī蛋,看七七有继续说下去的yù望,忙一头跪了下来,“参见相爷!相爷万福!”
七七沉默了……
夏候聆冷冷地勾着唇角,促狭地看着七七僵硬地转过身子,默然地趴跪在地上,大有随君处置的意思。
“刚不挺能说么?”夏候聆踱到七七面前,弯下身子抬起七七的下巴,“目无皇上,把持朝政。长相妖气,心肠毒蝎。嗯?”
“……”七七心虚地垂下眼不敢看他。
“相爷,嫂嫂她无心冒犯,求相爷恕罪。”孟然急忙道,虽然他敬佩相爷,也不代表相爷可以糙菅嫂嫂的命。
“奴才是本官的,本官比你不知qíng?”夏候聆仍是弯着腰,冷冷地瞥了孟然一眼,“还有,她现在是本官侍从,别再叫嫂嫂。”
“是。”
对德王的注意
夏候聆拍了拍她的脸,声音妖柔而yīn狠,“这张皮就是不会崩紧点。”
“请爷治罪。”七七知道这一顿打是逃不过了。
夏候聆哼了一声,直起腰拂袖走人,长相妖气?他夏候聆乃第一美男子,在她嘴里只落得个长相妖气?
七七最终被罚在马车外的糙地上跪了一宿,天还未亮兵营就开始拔营煮早饭,阵阵香气直bī而来。
“相爷呢?”一个声音蓦地响起,即使语气高高在上声音自有一股清澈温柔。
七七偏过头,抬头看向高高的淳于羿,依然是遮住半张脸面无表qíng,淳厚的声音和这张骇人的脸实在不相符。
“相爷还在歇息。”七七如实回答,犹豫要不要起来叫醒夏候聆,不料淳于羿只嗯了一声,然后一跃跳坐在马车上,靠着车梁闭上眼打起盹来。
即使是尊贵如王爷,也不敢轻易打搅夏候聆歇息。
半个时辰内,没什么温度的太阳才缓缓从东方升起,七七私自站了起来,走到专门给夏候聆做膳食的伙食营,端了一碗热汤回到马车边,递向淳于羿,“王爷。”
淳于羿一直也没睡,听到这一声便睁开眼,生人勿近的脸上仍挂着难以接近的表qíng,低瞥一眼七七手中的汤,道,“相爷的奴才不用侍候本王。”
七七坚持地端着碗,有些不识好歹。
淳于羿皱眉,忽来远方传来沉重的钟声,敲破一早上的雾气,一声一声,宁静而悠远,淳于羿不自觉地被吸引注意力,望向东方微蓝的天空。
“是寺庙的早钟。”七七听了片刻说到,依然一动不动地端着手中的热汤。
“你知道?”淳于羿有些惊讶。
和我的奴才聊得投机
七七点点头,实话实说,“我走过的地方很多。”
淳于羿思晾过伸手去拿她手上的汤,她的手却又缩了回去,淳于羿不满地盯紧她。
七七迫于他的视线,道,“我再盛一碗,汤凉了对胃……”
七七猛地收住口,淳于羿却接过她的话说道,“你知道本王胃不好?相爷的奴才果然八面玲珑。”
言语间不乏赞赏,七七惊了一下端着碗逃也似地跑掉,这时夏候聆掀帘而出,望向七七小跑的背影嘴角冷冷地勾起,“王爷和我的奴才聊得很是投机?”
“心思细腻的奴才谁都不会缺,若皇兄与本王有相爷这等福气就好了。”淳于羿别有所指地说着。
夏候聆不以为意,撩袍与淳于羿比肩而坐,淳于羿这才回归正题,“相爷让一批人马先去虎峡关了?”
“嗯,现在照我们的行军速度待到虎峡关估计最少要三个月,前方将领已失三座城池,如果虎峡关再失守,北国敌军便会长驱直入我大淳国土。”夏候聆说道,随手拍拍靴上的灰尘。
“本王听说先头部队由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带领?似乎昨晚连夜出发了。”淳于羿语气是忽略不了的按捺,他淳于羿也曾上阵杀敌,经验绝对要比个毛头孩子多。
夏候聆状似听不懂他的意思,淡笑道,“孟然虽然年纪小,却是勇猛过人,下官懂得调兵遣将,他只要去和虎峡关的将领守住关口就行。”
不到真正与北国军队厮杀的那一天,夏候聆就不能真正清楚北国的底细,是若守不住虎峡关他不过是损一些兵,重点是他不可能让皇上的人捞半点的好处。
不远处,热腾腾的汤从七七手底落下,烫了一脚,七七却惘然未知,惊呆地望着夏候聆,“爷让孟然先去杀敌?”
杀舞姬(1)
夏候聆挑眉,嘴角得逞地露出笑容,“你该感激本官,假如孟然守得住虎峡关,飞huáng腾达指日可待。”
“虎峡关没那么不堪一击,是个可攻可守的绝佳地段。”一直不出声的淳于羿突然说话,一张脸冷冰冰的,但温柔的声音却像在安慰人。
可那毕竟是第一支冲上去的队伍啊,会没事吗?
“爷不是因为昨晚……”七七仍有疑虑,夏候聆收起笑容,妖魅的脸满是不豫神色,“本官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吗?”
不是吗?
七七不敢吭声了,只能望着茫然无尽的远方,暗暗替孟然祈祷。
历时三个半月,夏候聆所率领的大军终于抵达虎峡关外,打退聚在城下的少数北国兵后,城门大开迎大军入城,几位守城的将领前来相迎,其中包括孟然。
看到孟然安然无恙,七七心中松了口气,夏候聆让连日奔波的士兵们统统下去歇息,自己带着七七在关内四处走访,因为战争的原因,老百姓们觉得这片家园朝不保夕,竟弃田不再劳作,到处是哀声叹气和对战争的杯弓蛇影,仿佛敌人随时侵入虎峡关。
七七能感觉到夏候聆身上的怒气,huáng昏的时候几位守城将领来迎,暂时休息的地方是虎峡关官府,七七跟在夏候聆后面刚进入官府震惊非常,官府和外面百姓的萧条完全是两个样子,刷上的新漆、植上的新树,连假山水似乎都是翻建不久。
一行人迈入前厅,忽然乐曲声起,一群舞姬从四面鱼贯而入,摆弄纤腰骚首弄姿,嘴中艳曲不断唱出。
七七被那浓重的脂粉味呛到,刚咳了两声,突然见夏候聆从旁边一个将士的腰间拔出大刀,朝舞姬挥了过去。
杀舞姬(2)
乐曲声还未停下,两具迷人的身体却倒在了地上,一个舞姬的脑袋倒下来的时候磕在七七的鞋背上,胸口上一臂之长的伤口血ròu翻开,嘴上未去的魅笑,死不瞑目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她……
七七感觉自己快窒息了。
夏候聆提着大刀,血沿着刀锋一路顺下,滴落到地上。
“啊!”后面的舞姬扬声尖叫起来,纷纷趴跪在地上,吓得花容失色。
一屋的将士们也全都变色,吓得跪倒在地,只有七七震惊地看着鞋上的脑袋,冷汗漓淋。
“相国大人,是不是对这些舞姬不满意,下官们再去找。”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战战兢兢地出头。
夏候聆将手中的大刀一扔,正好落在络腮胡大汉的面前,大汉急得大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本官怎么会杀你,你就是死也得给本官死在战场上!”夏候聆在跪着的众人间踱步,过了一会儿问道,“孟然呢?”
“回大人,孟然迎接大人后便上城楼巡逻去了。”其中一人回答。
“封孟然为右路先锋,你们这些人通通削去一阶官职,全部编入孟然旗下。”夏候聆下达命令。
一群将士全部惊呆地回不过神,孟然才十一岁啊……要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人听从一个huáng毛小孩的指挥?!
刚有人想说话,却听夏候聆已经下了另一条命令,“来人,把这两个舞姬的尸体挂在校场,本官要每个cao练的士兵都好好记住,不要动不该有的念头,他日平了北国之乱,本官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若有人在军中放忌,本官要他没命上战场!”
这一下,没人再敢抗议。
尸体被人从七七的鞋背上拖走,七七全身都软作一团。
爷看不起姑娘
由于之前那些将士官员想拍当朝权相马屁的缘故,夏候聆的卧房也弄得极尽奢华,七七拖着几桶热水倒进房内屏风后的大木桶中,拿出皂角梳子毛巾放在一旁,再将夏候聆换穿的衣物悬挂在墨竹屏风之上。
走出屏风,七七对着盘腿坐在chuáng上冥想的夏候聆福身,“爷,入浴了。”
“小奴才,本官能打赢这仗么?”夏候聆突然问道,缓缓睁开眼,他手下无猛将,又不会重用德王,对他来说是个难题。
“爷谋略过人……”七七咬着牙想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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