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听见母亲呵斥,再愣愣的回头看见母亲眼神,他总算鼓起了勇气,狠着心肠上前几步一把扯起了跪在地上的向明姿。
然后他到如今才发觉,向明姿竟没有哭-----相比起昨天的撕心裂肺,今天的向明姿安静的有些过分,她脸上甚至表qíng也没有。
向老太太一把拉过了向明姿,冷冷的看着全都站起来的郑嬷嬷等人,沉声喝道:“今晚就让她跟我将就一晚,明天早上设灵堂,就停灵在正厅吧!”
她年轻时也是gān过农活的人,一双手力气大的吓人,拉着向明姿就如同扯着一把捆好的gān柴,脚下生风的往外走。
“今天太晚了,就让她跟我将就一晚。明早你就让人来接人。”向老太太瞪了神不守舍的儿子一眼:“我劝你收起那些伤chūn悲秋的心思,好好想想怎么应付你那位高权重的岳家是正经。”(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六十二·怒火
人渣有天收,也有女主收,大家放心看吧,不会让她们逍遥的。
青州城同京城风光又大有不同,一路从官道进城,风光也算大好,绵延望去的青山笼罩在皑皑白雪里,一轮明日从东方渐渐升起,朝阳映红了半边山。
宋老太太掀起帘子来瞧了一眼,连日来的奔波劳累也觉得舒缓了一些,缓缓地绽出个笑来。
日夜兼程,如今总算是已经到了女儿所在的地界,那些近乡qíng怯的心思在这一瞬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要想到,能见到多年不见的掌上明珠,她心里就被喜悦充盈。
乡间小道上偶尔还有荷着锄头的农人,三老爷打马到了宋老太太马车跟前,隔着帘子请示:“母亲,咱们是先找个地方梳洗梳洗,还是……”
他曾经也来过青州,为了方便,也为了妹妹能多一重保障,还特意托了青州的朋友帮忙买了一座别庄。
宋老太太连半分犹豫也没有,沉默了一会儿就冷笑了一声:“直接去知府衙门。”
他们伯府一直光鲜,也没见向家因为这个而稍稍善待善待他们女儿,如今就算打扮得再华丽,又有什么意义?何况向家也不值得他们把礼数都做足。
三老爷应了一声,招呼车队进城,径直奔向了知府衙门。
只是一见门口那挂的高高的两盏正迎风招展的白灯笼,他心里就咯噔了一声,一时竟没了反应。
绿衣好奇的掀起一条fèng,也被这两盏白灯笼惊得有些回不过神,半日才放了帘子有些结巴的跟宋楚宜说:“小姐,衙门挂白灯笼了……”
挂白灯笼了?!
宋楚宜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而这预感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得了消息迎出来的向云章站在原地,神qíng悲痛的跟这位来的超乎意料的快的三舅兄说了个叫人完全不能接受的消息:“琳琅她……她昨晚没了。”
没了?!
三老爷半日回不过神来,等回过神来时一个三十多的大男人眼里已经酸痛得满眼是泪,他在清晨里显得格外寂静的街道上呆站了半响,没有动静。
向云章心里有些发怵,抬手擦了擦眼角,声音也带着些难受:“还请岳母大人和舅兄里头说话……”
三老爷咽了咽口水,将喉咙里的酸疼压了下去,半日后才嘶哑着声音平平板板面无表qíng的说了一句:“好,里头说话。”
拆了门槛将马车赶了进去,宋楚宜下了马车就去搀扶前面马车上的宋老太太。
宋老太太有些站不稳,勉qiáng在宋楚宜和玉书两个人的搀扶下才站稳了,她颤着声音像是觉得自己听岔了,偏头去问宋楚宜:“才刚你三叔和他说什么来着?谁没了?”
玉书扶着宋老太太的手就越发的用力,隐约还有些颤抖。
宋老太太人老了,若是再经这么一刺激,还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宋楚宜垂着头没有说话,许久才拍了拍宋老太太手背,轻声道:“祖母,我们先去瞧瞧姑母。”
一言提醒了向云章,他有些意外的看了这个小姑娘一眼,忙道:“我带岳母跟舅兄过去。”
宋家人并没有人再多看他一眼,沉默的跟在后头进了大厅。
宋老太太直到此刻才敢相信,自己已经十数年未曾见面的女儿,竟然真的已经跟自己天人永隔了。
她此刻穿着寿衣,面色青紫的紧闭着眼睛,躺在棺里一动不动,也再也不会动了。
三老爷qíng绪濒临崩溃,只看了一眼就转过了头不敢再看,冲上前一把攥住了向云章的衣襟拖了几步拖到宋琳琅棺前,哽咽道:“来,到了里头了!现在你看着我妹妹,来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你说啊!你告诉我,她怎么就死了!你说啊!”
三老爷激动之下用的力气极大,几乎是卡着向云章的脖子将他面对面的凑到了宋琳琅跟前。向云章的瞳孔猛然放大,恍惚间竟好似看见宋琳琅重新睁开了眼睛,吓得嚎叫了一声,拼命挣扎开朝后躲了开去,捂着脖子不断的喘着粗气。
这是宋楚宜第一次见三老爷发这样大的脾气,也是宋楚宜第一次看见宋琳琅。前世今生,她第一次见她这位同病相怜的姑母,竟然是在灵堂里看她的最后一眼。
她扶着宋老太太,看宋老太太颤着手去摸宋琳琅的脸,难受又心酸的转开了头。
“琳琅……”宋老太太好似听不见三老爷跟向云章的争执,她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娘来看你了……”
她原本还想过来的时候要耍耍脾气,叫宋琳琅知道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还想着要摆摆母亲的架子,要让她亲自来跟自己撒娇道歉……
可是转眼之间什么都没了,她再也没有女儿了。
她养在膝下宝贝了十数年的女儿,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哭着喊她母亲了。
宋老太太呜咽着扶下身子,艰难的将脸贴在宋琳琅脸上,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她脸上:“你怎么就不等等我?!怎么就不等等你哥哥……”
三老爷的眼泪唰的一下子就下来了,一脚把向云章踹了个趔趄。
灵堂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声,云裳跪在地上差点晕死过去:“我走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明明还好好的……才一个月不到……怎么会这样……”
“你对得起我们!向云章,你怎么对得起我们!”三老爷拳头握的咯咯响,心里一股怒气横冲直撞:“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就是这么照顾得她才二十九岁就没了的?!”
曾经向云章来提亲之时说的那些肺腑之言,那些能说出花来的话此刻都成了笑话,笑他们天真得近乎愚蠢。
宋楚宜冷冷的环顾了一圈,忽然低下头来问云裳:“不是说姑姑身边还有两个年老得用的嬷嬷?云鹤不是也重新进府来帮忙了?怎么都不曾看见?”
向云章吃了一惊,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前这个小姑娘一眼----连宋老太太和宋三老爷都沉浸在悲痛里没顾上的事……(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六十三·jiāo代
宋楚宜不敢去想自己上一世死后的事。
那个时候祖母也已经去世、大哥哥不在,阿琰已经死去好几年。她身边除了一个绿衣,一无所有。
也不知道她死了之后,是不是席子一裹就被扔在了哪座废弃的山头上。
可是她看着宋琳琅,忽然觉得上一世自己不仅混账,而且自私。她将一颗真心挂在一个根本不珍惜她的人身上,还为此伤了多少人的心。到最后一无所有孤独病死。
若是崔氏泉下有知……若是她的母亲看得见,该有多伤心?
她平复了一下心qíng,看看已经表qíng僵住了的向云章,又问云裳:“怎么姑姑身边亲近的人,好像一个都不见在这里帮忙?”
向云章这才肯定宋楚宜竟不是一时起意,她是真正的注意到了这一点-----宋琳琅死了,可是她身边竟没有一个亲近的人在cao持。
他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不算很勉qiáng的笑来,盯着宋楚宜大有深意的问了一声:“这位是?当初我跟琳琅成亲时家里小辈们都还很小,好像只有珏哥儿大些,这一转眼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我都认不出是谁。”
他眼里刻意露出了些凶狠的光,想吓退这个不知无畏的小姑娘。
谁知宋楚宜不仅没被吓退,也没回他的话,反而低着头拉了拉宋老太太的袖子,低声道:“好似表姐也不在……”
云裳抽噎了一阵,听宋楚宜这么说就四处看看,果然又哇的一声哭出了声来:“是,小姐跟郑嬷嬷她们一个都不在……”
宋老太太小心翼翼的抽开了手,回过头来时眼神已经冷得不能再冷,她看着向云章,脸上是不加掩饰的不耐烦跟厌恶,冷声问道:“本来是要来提和离的事儿的,可咱们大周朝毕竟没有过死人和离的先例……”
是,大周朝从未出现过给死人和离的先例。向云章神qíng复杂的看了一眼棺木内仍旧容颜鲜活的宋琳琅,不知为何觉得心里酸涩难安。
宋老太太却忽的笑了,笑得既惨淡又叫人难过:“可老太婆今日就要做大周第一个,做主叫女儿尸体和离的人。宋琳琅就算死了,她也不入你们向家的祠堂!”
向云章被宋老太太这忽然的表态惊得一跳,随即就不可置信的看了宋老太太一眼-----并不是他没有急智,可是在人老成jīng的宋老太太跟前,他想来是觉得自己矮一头的,尤其是在如今宋琳琅死了他理亏的qíng况下,更是不敢接话。
三老爷冷笑了一声,紧跟着宋老太太的话接了话头:“我母亲说的是,我妹妹就算是死了,也不进你们向家的祠堂。这回我们来,原本就是为了你们两人和离的事qíng来的。这些年来你这个做人家女婿的,似乎也从未尽过一个当女婿的本份,不仅照顾不好自己的妻子,居然还把自己的结发之妻bī到这个份上……向云章,我妹妹就是死在你手里!”
他停顿了一会儿,见向云章毫无招架之力,讥诮又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若是还有些男儿血xing的,就清点好我妹妹嫁妆陪嫁,我们到时候也按照单子把你们的聘礼给送回来。从此以后大家老死不相往来。”
向云章以前确实以靠宋家为耻,每每因为职位的事需要求人,他宁愿自己愁眉苦脸在家里摔摔打打,也不愿意主动去求宋家。
每次都是宋琳琅叹着气去信给宋家,求宋家帮忙。
可是每次事qíng解决之后,他既开心,心里却又不由自卑-----若是没有了宋家,岂不是他什么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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