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川神qíng严肃的坐在她对面犹豫了一会儿,片刻后才压低了声音:“这件事我父王和大哥都没同我细说,我只知道我哥哥是接了命令才出京的,至于具体去向,究竟是大同还是宣府,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关外有人贩卖战马,导致军中无马可用……我大哥大约是去查这事儿的……”
是了,关窍在这里!
管战马的杨玄恰好是崔绍庭的直属部下,还是崔绍庭当三边总制第一年和建章帝上书提拔的。
可是贩卖战马就算跟杨玄有关,崔绍庭顶多也就是个识人不清和失察的罪过……难不成这里头还有她看不懂的门道?比如说扬州知府给崔绍庭的那个美人,她又该起什么作用?
她不敢耽搁,立即动身回了伯府,径直去了宋程濡的书房。
崔应书和宋珏竟然都在,宋程濡正问他们:“互市?是谁出的主意,内阁收到了折子了?”
宋楚宜心里就咯噔一下,之前还笼罩在心里的那块乌云一下子就散开了,她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朵烟花,一时什么想法都往外蹦,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互市?和鞑靼重新开互市?是谁上的折子?”
大周曾经也和鞑靼开过互市,可后来鞑靼人卖进来的马通通都以次充好,而且鞑靼人又多用抢用偷,弄得边境怨声载道,朝廷就关了互市。
如今竟然又有人想重新和鞑靼互市……在叶景宽和锦衣卫都督赖成龙都已经去查西北战马走私一事的qíng况下?!
崔应书看了她一眼,沉声回答:“是杨玄上的折子,如今还压在我老师那里,内阁还未通过。”
所有的疑惑都迎刃而解了。
这是一场早就布置好的,只等崔绍庭入瓮的死局。
宋楚宜倒吸了一口冷气,拿眼睛把朝她看过来的宋程濡和崔应书宋珏都看了一遍,yīn沉的勾了勾嘴角:“祖父,舅舅,你们说,若是表舅舅上书赞同互市……会怎么样?”
如今北方形势吃紧,鞑靼虎视眈眈,若是重新推动互市,能加qiáng双方往来,或许还能和缓局势,减轻西北那边的压力,崔绍庭确实可能会同意。
“老师说,这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毕竟如今南方刚打了倭寇,国库耗费不少……”崔应书听出宋楚宜话里有话,迟疑着说出这么一句,还没说完就被宋楚宜打断了。
宋楚宜摇了摇头,咬唇看着他们:“这不是在取悦圣上,这是在给自己,甚至给崔家和宋家一同下催命符。”
三人被她这yīn气沉沉的语气不约而同的惊了一跳,随即就反应过来。
宋楚宜的声音放的很低,可是听在他们耳朵里,仍旧无异于平地惊雷,将他们惊得险些站不住。
“听说西北已经闹的军中无马可用,有人走私战马给鞑靼……”宋楚宜停了停,一张脸竟一时白的和死人毫无区别,平平板板的语气带着无限冷意:“圣上已经派赖成龙和叶景宽分头出京去查了。”
宋程濡和崔应书都觉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若真是这样,那上书赞同互市的崔绍庭在建章帝眼里,就会是杨玄的同谋,是走私战马的罪魁祸首,他身边那个出身关外的美人儿也会被那些早有准备的人挖出来,甚至通过这个前任扬州知府送的美人儿,他们还可能挖到更多,譬如说崔绍庭私通鞑靼,和鞑靼人多有往来,因此才要促成互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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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九章 ·陷阱
崔应书脸上神qíng难看到了极点,整整半日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设这个局的人首先要对建章帝足够了解,还得有足够的耐心,他甚至可能是从扬州弊案发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想到要借扬州知府送给崔绍庭的那个美人来做暗棋了……他立即想到督办扬州弊案,并且一手把扬州弊案给顺势闹大的东宫范良娣。
可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猜测,虽然崔夫人和皇后和东宫都格外亲近,可周唯琪同样是她的侄子,范良娣一直试图用这一点来打动她,一个一直觊觎崔家势力并且想要崔家和宋家都为她所用的人,如今不该是想法子毁灭崔家,而该像范良娣那样百般拉拢讨好,甚至把主意打到儿女婚嫁头上。何况范良娣能耐再大,也是在东宫里的深宫妇人,还有太子妃掣肘,要设计坑陷一个朝中大员,不是她的能力所能做到。
宋程濡比他想的还要更深入一些,他想起在扬州的时候,似乎从章渊嘴里挖出扬州知府的是方孝孺,也是他一力把扬州弊案闹的沸沸扬扬……
再联想闹出这事的是内侍省,内侍省和方孝孺的关系和东宫一系的关系……可他又和崔应书想到了一起,东宫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疯狂打压崔氏和宋家,这对他们来说是百害无一利的事,只要东宫一党脑子没坏,就不会做这样兔死狗烹的事。
手指在桌上无意识的点了点,他忽然睁开眼睛望向崔应书,再用余光扫了宋楚宜一眼,沉沉的问他们:“你们说,杨玄上这封折子,是纯粹觉得互市有利边境,还是另有深意?”
这是在问杨玄是崔绍庭的人,还是别人拿来陷害崔绍庭的一块敲门砖。
崔应书对杨玄不甚了解,只知道他出身行伍,从小在马厩里和马厮混长大,崔绍庭几次写信都夸他把战马养的很好,自把他提去管了战马之后,战马伤亡率直线下降。
如今宋程濡问他杨玄是不是受人指使来钓崔绍庭上钩,他也不好下个定论。
宋珏负着手静静的把所有事都听完了,再把事qíng从脑海里过了一遍,又张嘴问道:“还有一点,当务之急是要知道,舅老爷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有没有写折子附议杨玄的上书。若他的折子已经送进了京城……”
那所有附议互市的人,都会在建章帝那里被烙上卖国肥己的印子。
这是准备把多少人一网打尽啊-----连常首辅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是个减轻边境和国库压力的好法子,到时候没回过味来的宋程濡未必不会跟着附议……
宋程濡想出了一个法子:“当务之急是立即派人去西北通知绍庭,这个折子不能上,他身边的人也不能信!”
否则等折子到了内阁到了建章帝手里,再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这一点在座的人都早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可问题是如今敌在暗我在明的qíng况下,就算派人去西北,也未必能活着见到崔绍庭。何况如今崔绍庭到底qíng况如何,谁都说不清楚。
宋珏垂下头仔细想了一会儿,斩钉截铁的道:“我去。”
要完全信得过的自己人,还得要有让崔绍庭相信的分量,这个去西北报信的人选实在不好选,崔应书目标实在太大,其他的崔氏族人恐怕如今也已经被人盯得紧紧地-----对方布局布的这么大,且能做到这个地步,不会不谨慎。
可是宋珏也不能去,他是长宁伯府的世孙,连她身边都有人不错眼的盯着,出趟门都被人跟踪,何况是宋珏呢?宋楚宜摇了摇头,面无表qíng的把今天被人跟踪的事qíng说了:“我已经叫人去盯着了,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顺藤摸瓜的摸出些门道来。”
宋程濡冷笑了一声,这回冷意和怒意真是从心里油然而生:“跟踪?!”
意思是真的连宋家一起算计了进去,宋程濡除了惊怒还有深深的后怕,这感觉就像是深夜里从自家chuáng上醒来,可是却看见chuáng头明晃晃的站着一个拿刀的人,脖子随时不稳的感觉实在不是很好受。
崔家和宋家的人暂时都动不得,如今恐怕就是一个普通的崔家或者宋家的下人出门买菜都要跟着一大串人。宋楚宜那边的马长江等人虽然可以一用,可是也不是没人知道她手里还握有势力------就像韩止就知道。若是真的和韩止有关,那她手里的人派出去也是送死的。
似乎是闯进了一条死胡同了,宋程濡的头脑却反而越加清明。
“先等小宜那边的人送回消息来再说。”他整了整衣冠:“明日我就重新销假上朝。”
宋程濡如今回朝也是件好事,至少从那些西北送来的折子里也能看出些门道来,而且也能摸一摸内阁那批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又和这件事有没有关联。
宋楚宜回房的时候紫云已经等在院门口,提着的一盏羊角珠灯在夏日的凉风里微微摇晃,她见了宋楚宜就迎了几步,伺候她进了屋轻轻告诉她:“姑娘,来了消息了。”
宋楚宜把腰间的白玉蚩尤环摘下来放在桌上,点了点头:“说吧,我听着呢。”
“才刚西角门上的婆子来请青桃,说是罗贵找。是我出去见的罗贵。”紫云三言两语把事jiāo代清楚了,就开始进入正题:“罗贵说,马长江急着找到了他家,说是跟踪您的那几个人在城里绕了一圈,进了狮子楼就没出来。其余还有三四个人,一直尾随着咱们的马车就没停过,直到见咱们回了家才散了。”
城北出了名的菜色好的狮子楼?就没再出来?
“去老太爷那里。”她想了想站起身来,又吩咐紫云:“你待会儿使个人去通知一声罗贵,让他告诉马长江,今夜就辛苦他们,把狮子楼所有出口都给我盯死了,一个角落也不能放过,那批人一个都不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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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十章 ·杀招
书房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一直窝在里头找福建来的信报的陈明玉弯腰去捡,就听见自己祖父浑厚十足的声音清晰的飘进耳朵。
“确定崔绍庭那边不会起疑?他不是个会受美色所迷的人,这些年来他在福建的时候也不是没人往他身边送过各式各样的美女,可他从未上过当。你切断他的消息三个多月,他就一点也没发现?这可不符合他jīng明的本xing啊。别到最后人没算计成,反而把你自己给搭进去了。”
崔绍庭?崔绍庭!如今的三边总制,当年的福建总督,手握重权的宋楚宜的表舅舅!祖父为何忽然提起他来,还用的是这样的语气?陈明玉轻轻弯腰猫着身子蹲在书架后头,捂着嘴瞪大了眼睛,直觉自己能听见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紧跟着就响起了一声得意的笑声,有个男声不以为然的开口:“那是因为那帮人塞人塞的实在是太蠢了,且他们送的都是些什么货色?这些出身高贵且又自视甚高的才子们,怎么对那些满身风尘的女子提得起兴趣?可我做的可就不同了,我那个可是被鞑靼bī得过不下去了,楚楚可怜落魄的急需拯救的破落世家女啊。他们这些清高公子可最喜欢英雄救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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