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夫人含笑和宋楚宜对视了一眼,笑着叫人快把方夫人请进来。
方夫人瞧着并不算jīng神,就算是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裳,气色也有些暗沉无光,她脸上带着几分qiáng扯出来的笑意,先跟大夫人寒暄了几句,又问了宋楚宜几句闲话,这才期期艾艾的看着大夫人,有些艰难的探问起了qíng况:“上次在英国公府……六小姐同我说府上曾经动过买下我那可怜女儿的念头……”
她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做开端,顿了顿神qíng凄苦的忍不住掉下泪来:“都说人走茶凉,府上却待人以诚,还能动这点善心,真是叫我感激不尽……”
她说着,抬起眼睛直直的看着宋大夫人,又偏头看看一直不动声色的宋楚宜,横了横心闭着眼睛一口气说完了要说的话:“六小姐还说过,家中长辈说我家老爷跟着陈家甚是可惜了……不瞒世子夫人,如今我家老爷也如履薄冰,天天被京察的事儿bī得喘不过气,心里还要担惊受怕……今天我来,就是想问一问,六小姐的话,做不做得准?”
动之以qíng,方夫人倒也是个妙人。宋大夫人亲手拿了自己的帕子递给方夫人,深深的叹了口气:“说起来也真是……孤儿寡母的,瞧的人心酸。我们老太太又是个面软心善看不得别人受苦的……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却并没接方夫人的话,也没给方夫人一个准信儿。
方夫人就不由有些着急,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大夫人和宋楚宜走了几步,腿一弯竟然直直跪了下去,面上焦灼直到此刻才丝毫不加遮掩的bào露在了宋大夫人和宋楚宜跟前。
“我家老爷真是知道错了。”她声音放的很低,却又说的异常流利顺畅:“当了人家的马前卒冲锋陷阵,险些叫崔家和宋家……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毕竟是陈阁老的门生……上头有令,他哪有不遵从的道理?我晓得长宁伯府和崔氏一族都是要成大事的,听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看来这些话已经在她心里过了无数遍,所以她才能这么一鼓作气的说完。
方夫人见上头坐着的两个人都似乎没什么反应,就膝行了两步,抿着唇泪光盈盈的捂着胸口:“过去的事不可挽回,可就像六小姐说的,亡羊补牢也为时未晚……求大夫人……”
终于彻彻底底的做出了臣服的姿态,像是这样的,以后也就没资格谈那么多条件了。宋大夫人似是此刻才发现方夫人跪在地上,将茶杯往旁边几上一放,疾走几步下了榻搀扶起了方夫人,连连叹气:“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儿,方夫人这可别折煞了我……”
正在此时,金翠的声音隔着帘子透进来:“大夫人,六小姐,邱嬷嬷回来了。”
方夫人忙不迭的擦了擦眼角的泪,大夫人忙吩咐金环:“快伺候方夫人匀妆净面!”
等方夫人收拾好了,宋大夫人就拉着她没叫她动,轻声吩咐邱嬷嬷进来。
邱嬷嬷脸上还带着气愤之色,等瞧见了屋里有客,声音却又低下去了,一五一十的把话说了个清楚:“看守山门的小师傅当时只瞧见了玉清一个,一路问过去,倒是厨房里头的几个小师傅说是瞧见有个婆子引着玉清出去的……打听清楚了,那婆子是魏家的。也请小师傅们去认过了,都说不会认错,就是魏家带来的婆子带着玉清过去的,当时已经想要下山了。玉清自己后来也jiāo代,的确是收了那个婆子的银子,才故意把姑娘扔在山上……”
宋大夫人从喉咙里溢出了一声冷笑,偏头颇有些气愤和无奈的看着方夫人抱怨:“瞧瞧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她说着,就把玉清被人收买了的事说出来,又叹口气:“若不是太孙殿下庇佑,小六儿又反应快……到时候出了什么事,谁来负责?魏家这行事……也太没规矩了一些……”
方夫人却听的全身都起了jī皮疙瘩,这本该避着人处理的事儿,宋大夫人毫不犹豫的在她跟前摊开了说,是个什么意思?!她可没和宋家熟到这个份上……这样的私密事都在她跟前说,是想要把她也拉下水?
她看着宋大夫人吩咐邱嬷嬷出去发落奴婢,再看看旁边仍旧噙着笑意岿然不动的宋楚宜,忽而觉得长宁伯府的女眷城府之深,还要超出她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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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九十八章·取信
宋大夫人忙着落完了自家的人,又吩咐邱嬷嬷:“把这些银票和那几个小沙弥都送去魏太太那里。看看魏太太是怎么说的。她们的下人也太没规矩了一些。”
这是没想着给魏家脸面,直接就把事qíng撕掳开了,连层脸皮都没给魏家的人留。到时候魏太太一定会成为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里的笑柄,魏府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做法也就都会bào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长宁伯府明明知道魏家有个儿子如今正平步青云,跟在东平郡王身边当伴读,不久之后就要下场考试。可仍旧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这是结结实实的表达了立场------决计不靠拢东宫中的任何一方,至少不靠拢东平郡王这一方。
偏偏魏家做的事又的确是落人口舌,事qíng传扬出去,外头的人也会说长宁伯府的腰板子硬,做事硬气。再加上今天镇南王府的县主们跟太孙殿下都撞见了这件事,都可以证明向明姿是受了人算计,可魏家算计不成功还反惹了一身骚。
外头的人也都会重新掂量这位原本是宋家表小姐,如今过继在了宋大老爷名下的向明姿的地位-----长宁伯府不遮不掩的替她出头,一副我家女孩儿绝不会因为名声就委屈给人态度。
以后再有打向明姿主意的,就要再三思量了。而那些原本因为向明姿身份尴尬的,也该重新考量考量。
方夫人咽了一口口水,忽然觉得有些紧张------之前在陈老太太那里都没能有的这份紧张。
她不知为何竟没有去看大夫人,只是将目光盯在宋楚宜身上,犹豫的喊了一声六小姐。
宋楚宜含着笑意看着她,安抚似地冲她点了点头,一双漆黑得如同上好的徽墨的眼睛正熠熠生辉:“夫人别紧张,这原本也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魏太太不过是受了旁人的一点儿启,这才动了不好的念头……真正惹出这些祸事的,可不是魏太太。”
方夫人来的时候目的很明确,也想好了千万种说辞,就指望在家里跟丈夫商量的那样,能用最小的代价换取宋家的信任和优待,投靠在宋家门下。
可是她才说了几句话而已,就被态度暧昧不明的宋大夫人和宋楚宜bī进了墙角,不得不主动跪在地上表明了投靠的决心。现在她被宋楚宜说的如同坠在了云雾里,只觉茫然,心惊ròu跳的盯着宋楚宜,一丝一毫都不敢放松,生怕宋楚宜会说出什么叫她跳起来的话。
“方夫人和陈家的关系向来不错,想必也有所耳闻。若不是陈三太太带着向老太太来我家撒了那阵泼,这之后的事qíng也不会有。”宋楚宜说着又垂下了眼睛,一副十分苦恼的模样:“陈家总是做些叫人不开心的事儿……”
方夫人真的心惊ròu跳,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仿佛随时都要跳出胸腔脱离身体,她忍不住伸出手按住了心脏,勉qiáng冲着宋楚宜笑了笑,听的很认真的模样。
宋楚宜叹了口气,理了理腰间垂着的络子:“从前我也算救过陈家姐姐,谁知陈家姐姐半点不把恩qíng放在心上。她撺掇我四姐找女尼来坏我名声和英国公府的事,想必方伯母是知道的吧?”
这样的事qíng陈家又不是傻了,怎么会到处告诉人?!方夫人绷紧了一颗心,想要摇头否认,最后却还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以她跟陈家的关系,她一定要表示知道,否则宋家要他们方家来投靠做什么?
宋大夫人一面喝茶,一面借着喝茶的机会打量眉梢眼角都挂着不安却还在尽力忍耐的方夫人,实在不由得不佩服宋楚宜的这份揣摩人心步步bī进的本事。
见方夫人点了头,宋楚宜脸上笑意就加深了,她原本就长得好看,这么一笑顿时点亮了整个屋子,加上她颊边那两只酒窝,连一直提着一颗心的方夫人都不由得放松了些许。
“之前本来想救方家姐姐的,也是陈老夫人坏了事……”宋楚宜说着,歪头看一眼方夫人:“您说,陈家这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儿?”
方夫人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晓得宋楚宜和宋大夫人这是要进入正题了,忙不迭的表态:“正是,我们家老爷也说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宋大夫人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意将茶杯放回了几上。
宋楚宜也笑了:“树yù静而风不止,对上陈家也非我们所愿。可qíng势所bī,没有办法。既然方伯母已经有所决断了,不如先帮我们一个小忙,我们也好心里有个数。”
这么快就开始要他们伸出手脚来被绑缚住了?可是这进度也太快了,而且长宁伯府甚至还没给出一个准话……方夫人捂着胸口,眼光闪烁,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方伯母也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宋楚宜温言劝哄,极有耐心:“两方合作,都是日久见人心的事儿。我们现在只是想给陈三太太一点教训,听说陈三太太很是爱钱?”
方夫人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摇头:“说起贪钱,大房的那位老爷的遗孀、陈大太太才是真正钻进了钱眼儿里。不过陈三太太也不遑多让,要不是因着陈三老爷是庶出的缘故,陈三太太的野心只怕会更大。”
毕竟要养着那群蝗虫一样的娘家人嘛,还要给丈夫撒钱。
宋楚宜笑了笑:“这就是要劳烦方伯母的地方了,伯母帮我一个忙,教教她赚钱的法子,引着她放些利钱……”
本来就有野心的人,一旦沾到了好处就会跟牛虻吸血一样,死死的拽着好处不放,就算宿主死了也要吸gān净最后一滴血,陈三太太就是这样的人。
最重要的是,她还只是个庶出的儿媳,在陈府根本说不上话,压力又大,她若是为了银子就出卖陈家,这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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