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句就叫周唯琪的jī皮疙瘩都冒起来,他看着自己母亲,张了张嘴巴:“可咱们如今还能有什么法子?赖成龙跟叶景宽如今都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范良娣jīng致的面孔染上yīn戾:“不管怎么样,先得想出法子来除了他,再留着他,只是后患无穷。”(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一百二十二·纠缠
东平郡王自己没有好法子,却也担心范良娣会乱来-----他如今年纪越发大了,经过陈阁老一事之后又长了许多经验教训,越发觉得母亲所行的乃是非常之法。只是这妇人用的非常之法,实在不是时时都适用。他时常怀疑这样的母亲究竟有什么地方能吸引得住父亲十几年如一日的关注和喜爱,可是子不嫌母丑,他除了尽量照着母亲的心意行事,并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否则一旦激的母亲不顾一切的出手,恐怕事qíng又要闹的一发不可收拾。
他去找了钱应,钱应闻说此事,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时太孙殿下风头正盛,要是他在此时出事,难免有人会疑到殿下跟良娣身上。当初殿下中毒那件事的余热还未过去,yīn霾还未散尽,现在又来一次,未免cao之过急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范良娣总要盯着周唯昭不放,太孙殿下的身份固然注定了他就是范良娣跟东平郡王的绊脚石,可是这个绊脚石其实也没那么绊脚----他再受建章帝的宠爱,有一样要命的是,他不受他亲生父亲的喜爱。
因为去龙虎山的经历,他跟太子殿下天生就有隔阂,且这隔阂瞧模样还永不能平息,既然有这样的鸿沟在,为什么非得去在意呢?无非是苦熬几年,等熬过了建章帝,熬到太子殿下掌权,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到那时候,太子妃跟太孙是圆是扁,还不是任人搓揉?
周唯琪如今已经把钱应视作心腹,钱应这话虽然叫他有些难堪,可是他仍旧是忍了,幽幽的叹了一声:“母亲的xing子……实在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她又是独断专行的人,我怕她做出先时对待锦乡侯府的事qíng来,到时候防不胜防,酿下更大的祸端。”
钱应是亲眼看着范良娣如何把亲妹妹bī疯的,闻言就皱了眉头。
周唯琪咳嗽了一声继续道:“不过母亲说的也有些道理,这回兄长回来,就算明面上不说什么,可是未必暗地里不对皇祖父跟皇祖母多说几句。”
周唯昭虽然跟太子毫不亲近,可是跟建章帝和皇后娘娘却关系很好。
钱应觉得周唯昭不是这样不知分寸的人,他跟太子疏离是一回事,可是却一直很明白自己跟东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否则当初也不会那样卖力打退了荣贤太后。他看着周唯琪半响,缓缓的问:“那殿下的意思是?”
周唯琪本不该纠缠在兄弟厮杀这样的事qíng里,建章帝最不喜欢的就是兄弟失和,当年他就曾深受过这种痛苦,可是既然事qíng已经开始了,退又无路可退,也的确只能顺着范良娣跟周唯琪的意思疯一把拼一把。毕竟若是到最后成功了,也的确是件一劳永逸的好事儿。
周唯琪听他话里意思,忙道:“母亲也并没有想出什么好法子,只是叫我不必担心,她一定要除去这个后患,她既这么说,我实在担心不下,所以……”
钱应有些狐疑,前些日子范良娣明明安生了好一阵子,想了想,他就问:“敢问殿下,是不是清宁殿开始着手给太孙选妃了?”
周唯昭既得功勋,又要添上一门极有助力的姻亲的话,也难怪会叫范良娣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周唯琪叹了声气点头:“皇祖母的意思,属意宋家六小姐。今天是十五,长宁伯老太太进宫看望宋贵妃。”
若是宋家,则范良娣的担忧就更加不是无的放矢,这回陈家之事,钱应冷眼旁观,着实是捏了一把冷汗,虽说宋家行事滴水不露,可是他总觉得事qíng出的太巧了,巧的令人无法不觉得其中有端倪,而他派人去查,查来查去虽没查到跟宋家有什么关系,却无意中查出了方孝孺来年的去处,竟然把他外放去了广东做巡按,这可是极好的一条路,回来以后必然是要晋升的。以方孝孺跟陈阁老的关系,今时今日还能得宋家如此恩惠,总不会无缘无故。
这样一想,连钱应也有些警惕起来了,太孙那边本来就已经有镇南王府的支持,若是再加上宋崔两家的鼎力相助,就算他日太子掌权登位,恐怕周唯琪也越不过这几座大山。
他思索片刻,就道:“殿下何不去找元空大师商量商量?”
皇觉寺连连在宋家手里失手,元慧三难尽皆损毁,大受影响,跟宋家的梁子早已经深到无法可解的地步,不如妥善利用这一点,来个借刀杀人。
东平郡王听出钱应话外之意,不禁有些迟疑:“可是皇觉寺已经在宋家手下折损了元慧跟三难两个,恐怕不肯再伸手。”
钱应缓缓摇头:“殿下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要是没有更合用的人,东平郡王势必还是要妥协范良娣,任由范良娣去找人,可范良娣究竟是个深宫妇人,她能做到的事qíng有限。靠范家?范家居然会派蠢的跟猪一样的范二爷去办事,还有什么糊涂事办不出来?
皇觉寺既有所求,既有所图,就不会因为陨落了一两个人就收手,相反,现在皇觉寺已经彻底得罪了周唯昭,他们没有退路了,只能紧紧攥着周唯琪,周唯琪无论想做什么,他们都会尽力满足的。
周唯琪听他这么说,想了想只好道:“既然如此,那我明天去皇觉寺一趟。”
钱应继续摇了摇头:“不,殿下如今去不再合适。若是再不成功,这回就必定彻底惹怒了太孙殿下,太孙殿下再不想东宫失和的事闹出去,恐怕也不能容忍。您别再跟皇觉寺沾上关系了,我替殿下走一趟吧。”
周唯琪也确实不想跟皇觉寺有太深的牵扯,他如今已经深刻的明白了同在一条船上就不容易撇清的道理,见钱应这么说,自然从善如流的应了。
天色还早,周唯琪特意吩咐留了钱应的饭,又与他商议了这回盘查通州粮仓存粮的事,这才放他回去了。(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一百二十三·下注
皇觉寺笼罩在烈日下,几株有年头的大榕树伸出粗壮的枝叶拦出一大片一大片的树荫,斑驳的阳光透过枝叶fèng隙洒在地上,到处都镀上一层淡淡的金huáng色。
钱应在知客僧的指引下进了寺里,在大殿上先逛了一圈,驻足片刻看了看依旧鼎盛的香火,才拐去了后院方丈禅房。
元空大师还是一如既往的jīng神矍铄,从他脸上,看不出半点此次三难失败对他的影响,钱应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恭敬的在元空大师对面的蒲团上坐下。
小沙弥端上茶来,钱应一闻就笑了:“没想到大师竟也喜欢喝这等花茶。”
元空大师微微一笑,揭开茶盖瞧着上头飘着的一朵盛放的杭白jú若有所指:“夏天到了,jú花清热解毒,也去火。”
晋中那边的消息早就传回来,三难带去的,他师傅那一支给他的力量几乎全军覆没,三难自己也从悬崖上摔下去,尸骨被锦衣卫给捡走了。元空说不上心中是何感受,短短半年间,师弟跟他的嫡传弟子连续殒命,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而最叫人愤怒难堪的是,他们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总有苦劳,可是东平郡王跟范良娣那边却一直没甚反应,甚至连慰问的话都不曾多说过一句,冷酷薄qíng至此,就算以后东平郡王成功上位,恐怕他们皇觉寺也是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他已经在想要不要转而去投奔恭王了,多年的经营不能毁于一旦,之前元慧看中周唯琪,无非是因为他耳根子软听得进旁人的话,年纪又还小,易于掌控。可现在看来,周唯琪固然耳根子软,可是耳根子软的人也不止只能被一个人掌控,旁人的话他照样听得进去……
钱应比周唯琪可要礼贤下士的多,一听出元空大师的话外之意,立即就撇了茶盏,认认真真的看着元空大师:“大师是觉得殿下跟娘娘凉薄?”他见元空大师不置可否,仍旧满面慈和,便深深的叹了口气:“不怪大师如此想,若我是大师,也该怨恨。我听殿下提过,说是三难小师傅带去了他手里能用的全部人手,加起来少说也有四十余人,这些人都是元慧大师的心血,一夕之间毁于一旦,怎么不叫人觉得可惜?”
他顿了顿,又垂下了头:“殿下心里也难受的很,可是他彼时处境委实艰难。大师应该也知道,娘娘跟殿下做这事儿,定然是要瞒着太子殿下的,殿下起了疑心,底下又流言四起,她们也没有办法。何况,良娣娘娘的亲二哥,也同样死在了晋中啊……”
还是三难亲手所杀,元空缓缓地念了声佛。
钱应见他似有所动,语气就更加缓和:“后来,殿下又被圣上钦点了当陈阁老chūn闱舞弊案的监察,殿下年纪小不经事,一忙起来,自然就忙到了现在……”
实qíng究竟是怎么样,大家心里都心照不宣,可是若是还想再有合作,面上的场子却怎么也要圆过去的。
面子上的场子圆过了,之后的话也就好说起来,钱应见元空大师开始摆棋盘,便道:“大师不为之后的事qíng想一想?”
他似推心置腹的与元空大师商议:“郡王跟娘娘再如何被太孙怀疑,终究是一家子的事儿闹不出去,为了东宫稳定,太子殿下也不会准他闹出去。可是皇觉寺却又不同……当日宋六小姐一人尚且还敢在圣上跟前把皇觉寺推了个大跟头,如今殿下宋六小姐又险些死在三难小师傅手里,以他们的xing子,若说轻轻放下,恐怕是不可能的。大师就算不为三难小师傅想,也该为寺里其他人着想着想……”也为经营这么多年的势力着想着想。
元空手上动作微顿,抬眼瞧钱应一眼,似笑非笑的道:“那以施主的意思,我们该一鼓作气,一不做二不休,gān脆来个斩糙除根?”
“为什么不呢?”钱应端坐于蒲团之上,双手垂放在膝盖,诚恳的道:“大师就算是觉得殿下跟娘娘不足与谋,可是太孙终归已经被你们得罪得无法回头了。你们这一次帮殿下,也是帮你们自己。更有甚者,就算你们想另谋后路,也需要一块敲门砖吧?”
想另谋后路,也得在别人那里奉上足够的诚意,否则别人凭什么相信你?就像之前元慧投诚东平郡王一样,照样得为他先做成一些事。
元空大师并没说话,自己左右手对弈,下棋下的不亦乐乎,似是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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