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唯琪应了声是,jiāo代何英去里头房嬷嬷那里跟房嬷嬷说一声,让她准备准备这些东西,到时候一同都给陈家人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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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四十九·失手
等信写好了用火漆封好,周唯琪特意又点了向来办事稳妥的和贵,叫他去一趟大同,把信jiāo给韩正清,又额外叮嘱:“一定要亲自把信jiāo到侯爷手上,另外替我向侯爷问好。若是侯爷有什么口讯,也要原封不动的记着。”
钱应看着和贵退出去领路上用的盘缠了,才回头看着东平郡王:“您也该去殿下跟前陪他说说话儿了,现在范良娣刚去不久,东宫如今又出了杨云勇的事儿……说起来这案子还是您亲自监审的呢,当初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日……”他叹了声气,没有继续往下说,这些事哪里能说什么早知道,要是早知道,也就不会发生了,叹完气,他接着往下劝东平郡王:“太子如今心里肯定不痛快着呢,您多去陪陪他,就是陪他聊聊天也好。”
他猜测太子大概是因为杨云勇的事儿遭了圣上跟皇后的训斥,否则这些天怎么什么动静也没有?分明范良娣刚死那几天,太子就像是一头随时要bào走起来伤人的老虎,可现在却好像是被人拔了牙,整个人的气势都萎靡了下去。不仅如此,之前太子还有意见过卢家那个大爷好几次,打着想叫卢家宋家两家起纷争,让鸣翠宫那边受挫的主意,可是现在连这事儿他都似乎忘了,可见这次杨云勇的事对他影响之大。
可是周唯琪去找自己父亲,才发觉自己父亲似乎一夕之间憔悴了不少,从前太子的身体也不好,可是除了那次荣贤太后出手,也从没露出过这样衰败的模样,他有些惶恐的喊了一声父亲,满怀担忧的坐在了太子对面,亲手替太子倒了杯茶:“您要不要找胡供奉来瞧瞧?”
太子对他实在是太重要了,钱应说的是,现在范良娣死了,他唯一的倚仗就是太子,要是太子也没了,那他可就真没什么前程可言了。
太子yīn沉的表qíng稍稍缓和许多,看着他缓缓的摇了摇头,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叫人害怕:“没事,昨晚想事,一晚上没睡,休息休息就好了。”
可是他说着话,却猛然咳嗽起来,咳了一阵,喉咙似是被什么堵住了,弯腰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竟咳出一口血来,溅在了面前的茶杯里。
周唯琪骇的面色发白,猛然喊了一声父亲,蹿到他背后替他顺气,一面心急如焚的叫人去请胡供奉。
太子好不容易缓和过来,面色cháo红的冲他摆摆手:“没事,老毛病了,死不了人。”他说着,示意周唯琪在自己对面坐下,问他:“刑部的公文都处理好了?最近做事还顺利罢?”
他也只有对着周唯琪的时候才有一点儿慈父心肠,周唯琪眼眶泛红的点点头,叮嘱他:“父亲要注意保养身体……”他抿了抿唇,差点儿就把自己拿到了一颗百年难遇的老参的事儿说出来,可是想到钱应的告诫,他到底还是暂时忍住了,迟疑了一会儿就继续劝他:“杨云勇的事儿……皇祖父总还是相信父亲的……母亲在天之灵,也会担心您……”
他说到后来,声音里俨然已经带着哽咽,太子咳嗽了几声,欣慰的点了点头-----这个儿子到底是养在膝下的,跟养不熟的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的嫡子全然不同。他叫儿子放心,又道:“最近你往你皇祖母那儿去请安,你皇祖母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周唯琪就茫然摇头,清宁殿的请安他是不敢忘的,更不敢不去,可卢皇后最近待他冷淡了许多,他母亲死后他也对卢皇后心存芥蒂,两厢都尴尬,自然更加没什么好说的。
太子眼神暗了暗,垂着头良久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他才道:“过几天我去同你皇祖母说说,你也差不多到了该挑正妃的时候了,心里可有心仪的人选?”
周唯琪没料到太子忽然把话题转到这里,有些踌躇的看了他一眼:“可是……”他见太子朝他望过来,底气有些不足:“可是母亲如今……”
太子哂笑了一声:“你皇祖母不是说侧妃不足以耽搁皇子皇孙的婚姻大事,守二十七天就完了么?如今二十七天眼看着就过了,有什么好担忧的?”他看着周唯琪,语气沉沉:“若是担忧人选,就更不必了,我又不是死的。”
周唯琪至此才放了心,他双手放在膝上松了一口气:“但凭父亲做主。”
“宋家自然是好的。”太子似笑非笑的忽然说了一句有些莫名的话,隔了一会儿又道:“可这世上也不止宋家这一户人家好。”
他想起卢太子妃不屑的神qíng,还有漂亮的眼睛里露出来的那股轻蔑,嫌恶的皱了皱眉头,找到了宋家跟镇南王府当靠山,她得意的很,也嚣张的很,还想朝他下手,给她儿子腾位子出来。
或许是因为曾经的青梅竹马要回京了,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他嘴角下垂,眼神yīn冷,目光里陡然现出一抹厉色。
周唯琪从太子寝殿出来,神qíng都比去找太子之前松快了许多,虽然范良娣死了,可是有锦乡侯的继续帮衬,又有太子的偏袒,他心里总算是踏实了。
可是这好心qíng并没能维持多久,他刚在书房里坐下,准备看剩下的公文,就听见有人敲门,何顺这回带着满脸的惊惶进门来,喘了半天的气才压低了声音告诉他:“殿下,襄樊那边出事了!”
周唯琪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得心猛地跳了几下,瞳孔微缩,哐当一声站起身来,连椅子摔了都没察觉,冷着脸惊问:“你说什么?!出什么事了?!”
他最近听的最频繁的一句话就是不好了出事了,如今乍然听见何顺这么说,只觉得浑身的jī皮疙瘩都冒起来了,脸色铁青的看着何顺,生怕他张口说出什么他最不愿意听的消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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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五十章·算计
可是何顺缩了缩肩膀,胆怯的看了他一眼,还是说出了他最不想听的消息:“出事了……陈家四房不知怎的,先是jiāo出了银子给魏大爷派去的人,也收了那印章。本来是银货两讫的事儿,可是等魏大爷去存银子的时候……”他吞了吞口水,紧张的差点儿咬住自己的舌头,抖了抖才敢接着说下去:“等魏大爷想先把银子存在镖局里运去银号的时候,陈家的人带着官差来了,说是魏大爷他们合伙抢他们族里的供奉银子……”
周唯琪被他说的有些头晕,伸手止住他,烦躁不堪的甩了甩头,半响才赤红着眼睛重复了一遍:“陈家的人收了印章,最后还待官差来抓人?”
范良娣当初分明是跟陈老太爷再三确认过的,陈老太爷也说过,陈家族人是认印章不认人,不管是谁,拿了印章去,就能取走那笔银子,他已经把印章jiāo给魏延盛了,魏延盛叫人拿着印章去取的银子,怎么陈家人跑去报了官?!
何顺向来利索的舌头有些打结,忙不迭的点头如捣蒜:“报了襄樊知府衙门的官……魏大爷当场被抓了个人赃并获,陈家族人一口咬定那是他们的供奉银子,刚从银号取出来,准备给族里盖新学堂,给村里修路铺桥的,却被魏大爷带着人给抢了。还写了状纸,襄樊知府接了,如今魏大爷正在大牢里关着呢……”
何顺也不过前天才回来禀报说魏延盛跟陈家的人已经接上了头,打听清楚了银子在四房,很快就能拿到银子,可是不过短短两天时间,怎么就变了?
何顺仿佛是知道他的疑惑,缩了缩肩膀,舔了下嘴唇:“这两封信前后脚送到,估计魏大爷也没想到本来已经板上钉钉的事儿忽然就转了风向,这后头的信是他在牢里写了,托人送出来的。殿下……您看,要不要想想办法,先把魏大爷弄出来?”
周唯琪觉得自己好似掉进了一张早就已经编织好的大网里,在网里撞的晕头转向都不知道出口究竟在哪里,他静静的坐着想了一会儿,直到钱应他们都来了,才转头去看了他们一眼:“我们是不是上了别人的当了?”
否则陈家怎么会忽然背信?当初陈老太爷既然那样自信的说过印章就能取银子,没道理陈家人有胆子敢不遵守他定下的规矩-----陈老太爷是襄樊陈家一族的佼佼者,陈家村的祠堂、学堂、族中公用的田地,通通都是陈老太爷置办的,他在陈家族人中的威信毋庸置疑。
钱应一语中的:“财帛动人心。”他见周唯琪猛地抬起了头,就叹了一声气:“也是我们太着急了,拿到了印章就不管不顾的去了襄樊,一点儿准备也没有。”
“咱们是从宋六小姐手里边抢到的印章,抢到了印章之后……”钱应看着周唯琪,脸上神qíng肃然:“抢到了印章之后,咱们都忽略了一点-----宋六小姐既然能从良娣手里抢到陈家小姐,未必就不知道陈小姐身上有印章这回事。既然她知道……”他顿了顿:“既然她知道印章的存在,又知道是良娣派人去刺杀的陈小姐,那肯定能猜到抢走印章的也是我们。而我们拿了印章,肯定不是gān放着的,自然是越快把银子拿到手才安心……”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另一个门客huáng翌青也跟着点头:“太大意了,咱们都没想到宋六小姐会在襄樊陈家做手脚。”
这几乎不用想,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宋六早在之前就已经派人去了襄樊,提前跟陈家打通了关节,就像是钱应说的那样,财帛动人心。陈家的靠山陈老太爷已经完了,陈家的族人再怎么尊敬他,也要为自己,为他们的子孙后代着想着想,陈家本来这些年就没出过什么人才,如今族学好不容易办起来,有几个后生考中了举人,他们就算是为了自己家族着想,只要宋六派去的人稍微对他们分析利害,再从中撺掇撺掇,他们很容易就会生出把银子占为己有的念头,自然而然的,就会听从那些人的建议,把拿着印章去取银子的人坑陷在襄樊。
钱应面色并不好看:“襄樊知府动作那么快,恐怕他那里的关节也早就被打通了,这位宋六小姐做事可真是……跟条蛇一样,咬住了人就不肯撒口了,非得把你的ròu都咬下来一块不可。”他心里生气,说的话难免就难听了些:“实在是没见过这样的姑娘,不声不响的……”
周唯琪面色比他还要差,烦躁的在书桌后头转悠了几圈,手敲在桌案上:“那现在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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