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琰跟着宋珏混的久了,对这些奇闻异事听的很多很杂,闻言立即摇头:“并不曾听说过,老虎下山袭击人尚且时常听说,可是这么多láng同时出动的,极少见。”
周唯昭已经听明白清风先生要说的意思,他面无表qíng的斩杀了一头朝宋楚宜扑过来的láng,越过宋琰去看清风先生:“先生上次是怎么脱身的?这火显然对它们并没什么大作用了……”
见了血腥的láng,哪里还会在意这些火?顶多也就能抵挡一阵子而已,清风先生见周唯昭明白自己的意思,就伸手指着那头最高大凶猛的láng,语气斩钉截铁:“先杀了头láng,然后迅速趁机脱身-----杀了头láng,它们总要乱一阵子的。”
众人都顺着清风先生的手看过去,他所指的那头láng身躯高大眼神凶恶,周围的láng纷纷聚集在它周围,它一出声就纷纷耷拉着尾巴垂着头,果然瞧着像是发号施令的头láng。
宋楚宜皱了皱眉头:“可是它在这么多láng中间……”
“那也要杀!”清风先生毫不犹豫:“否则到时候再引来别的láng群,我们就必死无疑了!”
青卓浑身是血的挡在周唯昭身前,闻言毫不犹豫的就要朝前扑,可随即就被周唯昭伸手拎住了衣领,他挣扎了几下,愤愤然的回头喊:“殿下!您不能去冒险!”
“我在龙虎山的时候对付过láng。”他言简意赅的说了一声,又朝宋楚宜点点头:“我稍后就回来。”
青卓虽然机敏,可他的功夫却的确不如周唯昭,这里有能力能在这么多láng中间取头lángxing命的,也唯有周唯昭可能做得到,宋楚宜抿了抿唇,忽而上前替他理了理衣领,仰着头认认真真的看着他:“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她不会说多好听的话,不知道该怎么样爱一个人才是真真正正对他好,才是合乎他的心意又能恰到好处的不叫人觉得这份心意是负担,她唯有一颗小心翼翼对待人的真心,上一世她双手捧着这颗真心给沈清让,转眼就被他抛在地上狠狠践踏,这一世她鼓起勇气重新将支离破碎的心fèng起来jiāo到周唯昭手上,不想同上一世那样被人碾碎成泥。
周唯昭浑身都是一震,他把宋楚宜的手握在手心,用力的握了握,终究只吐出三个字:“你放心。”
宋楚宜看着他的眼睛,后退一步松开手,缓缓松了口气:“是,我放心。”
周唯昭扑身飞出去,很快便飞入了láng群里,宋楚宜的目光紧盯着他,一瞬都不曾移开,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电光火石之间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一次若是仍旧能全身而退,她一定不会叫背后的人好过。
她少见的慌乱,有人比她还要慌乱百倍,周唯琪慌得两只手都没地方放,若不是钱应跟huáng翌青一左一右架着他带着他回了寝殿,又有担心太子的身体为托词,恐怕流言立时就能满天飞。
此刻进了寝殿,他就整个人都瘫软在了chuáng上,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盯着天花板,像是一直被抛在岸上的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连huáng翌青跟钱应两个人也都是面色苍白,手心出汗,僵直了身体不顾仪态的倒在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香炉里的烟袅袅升起钻进人的鼻腔,甜腻的香气才把周唯琪惊得一个趔趄从chuáng上蹦起来,他惊恐的看了左右一眼,坐直了身体,发带都散乱在胸前,目光终于有了焦距,朝着钱应问:“怎么办?!先生,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钱应坐着半天没动静,过了许久才缓缓的抬起了头,跟面如死灰的huáng翌青对视一眼,目光僵直的摇了摇头。
章节目录 七十四·混乱
钱应头痛yù裂,他少有这样无措的时候,可事qíng的发展根本超乎了他的能力跟想象,他面色发白的紧盯着自己的手掌,缓缓的将脸埋了进去,狠狠的搓了几下,可这也没能叫他更清醒一些,他揉了揉头,只觉得百般糊涂。
还是huáng翌青先出了声,他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声音出口还带着几丝颤意:“这……也不一定就是那老参的事……”
东平郡王听见这两个字,像是被火烧了屁股,急急忙忙的抬起头来,深刻的盯了huáng翌青一眼,不久之后,他从牙fèng里挤出了一个字:“不。”他说,已经先忍不住笑起来:“一定是那老参的问题,不然为什么父亲无缘无故的就中了毒,他的膳食从来都有火者先行试菜,唯有这根老参,贵重非常,又是由我所送,才略过了火者,直接进了父亲肚子。”
钱应也吐出了一口气,只觉得内心揣了颗沉重异常的石头,压得他整个人都喘不过气,他亦忍不住开口接了东平郡王的话:“太子殿下身体不好,平素难得出门,可今次却因为太孙殿下的婚事往礼部衙门走了一趟,同礼部尚书商量亲迎的事,也正因为这样,锦衣卫如今才往那里去查了,查来查去,到时候,还是会查到东宫的吃食上头。”他说,俨然也已经认定就是老参出了问题:“而这颗老参是您亲自献上的……”
钱应面色发白,他说不下去了,太子今天吃过的所有东西,全都会被彻查,今天东宫的厨子乃至试菜的火者已经全部抓去诏狱了,很快周唯琪献过一颗老参的事就会被锦衣卫查出来,到那时候……到那时候就算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huáng翌青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哆嗦,万分不解又带着些怨气:“锦乡侯怎么会给一颗有问题的人参送上来?!他安的是什么心呐!”
钱应跟周唯琪对视一眼,又都不约而同的转开了脸,是他们太大意了,在范良娣设计韩正清的西府儿女,把人家整的家破人亡之后,他们居然还会对韩正清送上来的好意欣然接受,他们真是也被范良娣的过度自信带的脑子都糊涂了。
周唯琪双手紧紧攥着chuáng沿的柱子,过了许久才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忽而问了一声:“周唯昭呢?”私下里,他向来称呼周唯昭的名字。
钱应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圈-----他是知道最近一定有事发生的,他派人跟定了宋楚宜,知道宋楚宜出城陪她那个什么过继来的姐姐去城外做道场了,太孙殿下这么看重这门亲事,这么看重宋六小姐,应该是一同出城去了。
他爬起来,像是重新活了一遍,努力的摇了摇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他看着周唯琪,面色沉沉的发问:“殿下,您今天去见太子殿下的时候,太子殿下同您说了什么?!”
太子昨天已经跟周唯琪透露过要宋六死的意思,如果太子要宋六小姐倒霉,那今天跟着出城的太孙殿下,会不会一同遭殃?虽然这个想法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钱应觉得太子是真的有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的,他盯紧了周唯琪,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他一定有跟您说过什么吧?您快想想……”
周唯琪被他看的头皮发麻,双手捂着头,慌慌张张的回忆起今早太子的言行,过了许久才猛地拍了一下手掌:“对了!对了!父亲说过,父亲今天说过的,今天珍大人跟付大人来说恭王即将进京的事,父亲背后告诉我,说恭王叔这回进京就是来找死的。他还说皇祖母这回要对他彻底失望了,宋家崔家也不会放过他,他说恭王叔这回完了……”
huáng翌青听的云里雾里,全然不知道太子这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钱应为什么要这么问。
钱应却想起那个近日时常盘亘在脑海中的念头,他紧紧地盯着周唯琪,竟然还笑出了声。
huáng翌青看着周唯琪越发僵硬的脸色,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钱应身上,低声喝道:“你疯了?!”眼下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qíng笑的出来!脑子是不是坏了?!
钱应也知道适可而止,他看着周唯琪,低沉而有力的喊了一声殿下,喊得东平郡王缓过了神,这才道:“若是我没猜错,太子殿下今天是朝宋六小姐出手了,他想叫宋六小姐回不来。”
这个之前周唯琪就从珍德跟太子的嘴巴里知道了,他胡乱的挥了挥手,已经没甚耐心:“这个我父亲只差明摆着告诉过我了,他是万分不喜欢宋六小姐的。”
可这又怎么样?现在就算是宋六死了,那也不能改变他的老参害的太子中毒的事实!想到这一点,周唯琪心中烦闷更甚。
钱应却摇了摇头:“不,还不止如此。殿下他想的应当不止这么简单。他想杀了宋六小姐,可他又不想便宜恭王殿下,之前咱们不是还听珍大人提起过吗?太子殿下之前还派他去挑拨过恭王,想要恭王朝太孙殿下动手呢……”
联想起太子说恭王这回完了,又说恭王还会失了皇后欢心的话,周唯琪心念一动,他看着钱应,已经顾不得许多:“你是说,父亲他是想杀了宋六,然后嫁祸在恭王叔身上?!”
想来这也是为什么太子还要先大费周章的派珍德去挑拨恭王的原因,可是这又怎么样?
仿佛是看出了周唯琪的心思,钱应的声音压得更低:“依臣看,这事是十有*了。可太孙殿下也出了城不是?若是太孙殿下正好同宋六小姐一同没了……”他看了周唯琪猛然亮起来的眼睛一眼,又垂下了头继续说了下去:“那到时候太子殿下出事的原因是不是也能一同推在恭王身上?”
章节目录 七十五·引线
周唯琪的眼睛一点一点亮起来。这也不是行不通,他知道他父亲,他父亲不喜欢周唯昭,可是更厌恶恭王叔,他不想亲自对周唯昭下手,就挑拨恭王叔来动手,想让恭王叔跟他讨厌的儿子一同倒霉……他嘴巴张张阖阖,半响才冒出一声:“可是,咱们不知道父亲具体的计划,更不知道他打算如何在杀了宋六小姐之后把事qíng栽赃到恭王叔身上……”
事qíng太过紧急,他已经没空在乎这些称谓和注意用词了,栽赃这两个字都从嘴里冒了出来。
屋里一时寂静无声,过了好一会儿,huáng翌青才舔了舔嘴唇问出声:“这事儿,大约王侍郎应该知道的罢?”
王侍郎毕竟是跟着范良娣的老人儿了,而范良娣的人其实就是太子的人,现如今范家的人隔得太远,付大人跟太子殿下又不是同一条心了,大约珍德大人跟王侍郎总知道些东西吧?
周唯琪张嘴就要喊人去请王侍郎,可是钱应立即出声阻止了他:“殿下,眼下不是时候!”
他这一嗓子喊得声音有些大,周唯琪愣在原地,抬手揉了揉太阳xué看向他:“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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