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这副模样,哪里像是能好起来的样子?东平郡王更觉灰心,想起之前钱应跟huáng翌青说的话,韩正清要整个东宫都倒霉,又不由有些瑟瑟发抖-----现在周唯昭也受了伤,还不知道qíng况如何,正应了钱应跟huáng翌青的话,韩正清就是看不得东宫好,那下一步,锦衣卫是不是就该来人抓自己了?
他这个念头才在脑海里闪现,竟觉得有了些力气,挣扎着站了起来往外走-----他不能束手待毙,现在太子出了事,若是他能叫那个试菜的火者闭嘴,那谁也想不到他头上去了。
可等他把这话告诉了钱应跟huáng翌青,两个人却都朝他摇头。
“用不上了,殿下。”huáng翌青看着他隔着长桌坐定:“如今太子中毒跟太孙殿下出事,上面已经查明是阳泉叛党马圆通等人所为……锦衣卫不会再查下去,您可以宽心了。”
周唯琪僵硬的脑子略微动了动,觉得僵硬的手脚也慢慢的能活动了,迟疑着问:“什么意思?”他似是有些明白了什么,迟疑着问:“皇祖父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章节目录 九十章·皇帝
钱应到底更活泛些,他叹息了一声:“圣上的意思,自然是不想这事闹出去。”
想想也能理解,东宫出了这样的丑事,闹出去天下人笑的不仅仅是东宫,更会笑建章帝教子无方,何况像建章帝这样喜欢修仙炼丹的皇帝,大抵是容不得自己有不容于神仙的污点的。
周唯琪没钱应那么聪明,仍旧懵懵懂懂,却知道从此之后太子这尊保护伞是没了,心里觉得灰心,看着钱应和huáng翌青哭丧着脸:“先生们的意思我也知道了,可是若是皇爷爷真的因为生了父亲的气就不管父亲的事了,那从此以后……”
钱应跟huáng翌青知道他的担忧,对视一眼,huáng翌青先开口哄他:“郡王也不必太过灰心,太子殿下固然是没用了,可那头也没见得好到了哪里。”
东平郡王晓得他们的意思是指恭王,一点儿也没因为他们的劝告就觉得云开雾散,仍旧苦着一张脸:“那又怎么样?皇爷爷总共也就父亲跟恭王叔两个嫡子,现在就算两个嫡子都完了,还有个一直得他欢心的周唯昭在呢。两位先生跟着我,恐怕也没什么前途可言了。”
这话huáng翌青跟钱应都没法儿接,他们遇上这事儿也糟心,从范良娣出事开始,东平郡王的优势就一点一点消失殆尽,现如今连太子也完了,就跟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如今也不见得有什么前程了。可谁让他们已经上了这条船,他们已经是东平郡王的门客,牵扯这样深,已经不是他们想退就能退的了的,既然退不了,也就只好咬着牙硬撑下去拼一拼了。
是以钱应仍旧打点起jīng神安慰他:“现如今太孙殿下伤势如何尚且都没个定论,殿下也不用这样惊慌。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真的跟我们得到的消息来瞧,事qíng也没到最糟的时候-----恭王一样讨不了好,肃王鲁王自来不得宠爱,东宫又仍旧没被废,不过艰难些罢了。”
钱应他们哄着东平郡王,将他从泥潭里捞出来的时候,晏大夫正给另一个皇孙周唯昭治伤,他跟胡供奉忙活到了太阳落山,才算是把这位殿下给安置好了,出来的时候点了一盏安神香,出来朝着宋楚宜直吸凉气:“虽然都是皮外伤,可瞧着怪渗人的。”
他虽然不是太医院的太医,可是却同胡供奉有一点心有灵犀,不该问的东西是绝对不问的,前脚皇后娘娘得知周唯昭受伤,后脚就暗示他施针的时候偏一点,他哪里不知道这里头有猫腻,是以纵然知道周唯昭这伤来的蹊跷,他仍旧半点也不问,只是jiāo代伺候的青卓跟含锋:“饮食要清淡,外敷的伤药一天早中晚三次要勤换。”
卢太子妃再问了一遍伤势,打发了胡供奉跟晏大夫下去,拉着宋楚宜的手进去瞧周唯昭。
晏大夫的安神香很是有效,周唯昭睡的很沉,卢太子妃伸手覆在他脸上,面上并没什么表qíng,只是回头朝着宋楚宜极轻极轻的扯了扯嘴角:“他很小的时候,也曾遇过láng的。那时候是荣成刚从龙虎山回来,他天天跑下山脚下来等我的信,有一次迷了路,三更半夜了还在山里转悠,出不了林子,就碰上了láng。那次要不是他师傅师兄找他找的及时,他恐怕就没了……”太子妃声音很轻:“他是很怕láng的,可他现在什么都不怕了。”
宋楚宜没搭上话,她对着周唯昭的母亲卢太子妃是很愿意说上些话来安慰的,可她没这个机会,建章帝的传召后脚就已经到了她耳里。
卢太子妃也顾不得再同她jiāo心,慌张站了起来拉了她的手,回头再看看躺在chuáng上闭着眼睛的儿子,眼泪唰的一下掉出眼眶:“多亏了你……”
她心里门清,宋楚宜这回把这个脓疮挑破在建章帝跟前,是为了能叫太子从此再也不能伸手,可这样一来,不管是落在建章帝眼里还是皇后眼里,宋楚宜就都显得太过咄咄bī人了。
宋楚宜自己倒是坦坦dàngdàng,站到了建章帝跟前,她虽然低眉敛目的,可眼睛也仍旧亮的很,行礼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半点看不出慌张来。
同宋贵妃半点不相同,这是建章帝的第一印象,他隔着桌案瞥了宋楚宜一眼,见她四平八稳得简直如同她那个当了多年官的祖父没什么两样,深觉奇怪,同样是宋家的女孩儿,宋贵妃进退有度,太懂明哲保身四个字怎么写了,可是这个宋六,同她全然不一样。
他半响没有开口,屋里静的落针可闻,一旁的安公公数次撇向宋楚宜,只觉得两股战战,可宋楚宜却仍旧沉得住气,眼观鼻鼻观心,竟连姿势都不曾变过一下。
建章帝终于放了手中的笔,抬起头瞧她一眼,不紧不慢的开了口:“你图什么?”
宋楚宜晓得他问什么,抿了抿唇看向建章帝,一双眼睛亮的如同建章帝案上摆着的夜明珠:“图命。”她见建章帝挑了挑眉,又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臣女就是那个倒霉的小鬼,殿下受我连累,也差点丢了xing命。”她仰起头:“若是不把实qíng告诉圣上,我怕这条命什么时候就无声无息的没了。何况圣上圣明烛照,乃是英察之主,臣女不敢有所隐瞒。”
场面话倒是说的很是漂亮,同宋程濡那个老狐狸一样,建章帝被气笑了,手里捏着一本奏折啪嗒一声摔在桌上,惊得安公公一个趔趄,皮笑ròu不笑的看着宋楚宜:“这么说来,你还是为朕好。”
建章帝已经听许多人提起过宋家这位六小姐非同一般,如今这么一瞧,倒真有些非同一般,普通的女孩子,哪里能在做了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之后,还这样心安理得的站在他跟前,四平八稳的说出这些话来。
他目光陡然转厉,隔着一张桌子轻轻的笑了一声:“朕是不是该好好谢谢你?”
章节目录 九十一·摸脉
安公公低垂着头,恨不得缩到地fèng里去,他们这些当内侍跟在贵人身边的,慎言慎行慎思,这三点都要刻进骨子里,他能跟着建章帝到如今,这三点都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可再修炼成jīng,这样耸人听闻的事,他也不想听。
宋楚宜面上仍旧瞧着没什么惧色,安公公打眼扫她一眼,心里只念佛,觉得这位宋六小姐果然不是一般的沉得住气,他恍惚又想起当初贤妃娘娘那事儿来,贤妃娘娘那时候为了九公主来求圣上让宋楚宜去给九公主当陪嫁,那时候这位宋六小姐也是这样脸不红心不跳,一副泰山压顶而岿然不动的模样,到底是宋老太爷教的好。
建章帝又轻轻的哼了一声,这一声冷哼声声音不大,落在安公公耳里却如同响雷一般,他几乎被惊得跳起来,好容易才稳住了心神,悄悄朝宋楚宜看过去。得亏宋楚宜这回听话老实的跪下了,他心里偷摸松了口气。
宋楚宜跪在地上瞧着建章帝,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圣上这话臣女不敢接。”
她跪得端正笔直,如同书房角落里摆着的那盆云雾松似地,姿态优美,令人赏心悦目,很难叫人生出恶感来,建章帝负手踱至窗前:“哦?为什么不敢?”
宋楚宜半点没有迟疑:“臣女自作主张,先告诉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已经下了手决心壮士断腕,臣女却没告诉她也同赖大人如实jiāo代了。”
眼前的小丫头滑不熘丢的如同一条huáng鳝,说的话也滴水不漏,她分明是说着实话,可是却叫人生气不起来,这也算是得了宋程濡的真传了,那个老家伙在内阁也是这副德xing。建章帝饶有兴致的哦了一声:“原来你还知道这一点,你就不怕皇后生气,就不怕朕杀你灭口?”
杀你灭口四个字轻飘飘的一出,并没什么份量,建章帝的表qíng也轻松写意,仿佛就是在说一句玩笑话,可仍旧惊得安公公浑身一凛,差点儿出了一身冷汗。
屋子里诡异的安静了一会儿,宋楚宜的声音随即就响起来:“怕的。”她老老实实的看着建章帝:“可臣女更怕若是不如实上达天听会死的更快一些。”她看着建章帝似是无奈的苦笑了一声:“谁让圣上把臣女许给了太孙殿下当太孙妃呢?”
是啊,谁让宋楚宜摊上的偏偏是周唯昭,太子向来不喜欢他。建章帝自己也知道,十根手指也有长有短的,手心手背虽然都是ròu,可也有软硬之分,可不喜欢归不喜欢,却没人会想着剜自己的ròu断自己的手指,偏偏太子就做下这等煳涂事。
宋楚宜都说的出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话来,建章帝如今再听她这么说,也就不觉得有什么稀罕的:“你这胆子同你的姐姐可不大一样,可你也知道你自己即将当太孙妃的人了,这么把你未来公公的过错捅到朕跟前来,你就这么肯定朕不会一气之下废了太子?”
安公公的右眼皮跳的厉害,屏声敛气,恨不得此刻能当个隐形人。
“臣女不敢想这么多。”宋楚宜仍旧跪得笔直:“如同我跟圣上说的那样,太子殿下跟恭王殿下都是圣上的儿子,他们斗法,要拿臣女跟太孙殿下的xing命当博弈的棋子,臣女无话可说,也无法可施。可总要试一试,圣上圣明烛照,臣女只能请圣上圣裁。何况……”她见建章帝转过头来,就紧跟着把后半截话一口气说完:“何况脓疮终究要挑破了才有见好的一天。”
建章帝瞥了一眼桌案上的密报,那是赖成龙送上来的,里头装着的,是太子豢养死士的证据,还有之前太子同杨云勇等地方大员来往的书信,这么些年,太子的手就没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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