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风头究竟什么时候过,谁也说不清楚,建章帝现在身qiáng体壮的,周唯昭跟宋楚宜以后的路长着呢,为了底下稳固,总要做出些牺牲的,这也是他为什么叫端慧郡主劝宋楚宜想开些的原因。
宋琰脸色yīn沉下来,现在婚还没成,这些人就想着从宋家这里能咬下多少ròu就咬下多少ròu了,野心这东西只会随着时间的增长而增长,如今他们是想要个太孙的表态,日后等真的送进了女孩儿们,肖想的可不止是太孙的拉拢了。
这些道理宋琰都懂得,他早已不是那个只顾喜好不知利益的孩子了,知道大人的世界是没什么qíng义不qíng义跟对错不对错的,家族利益才最要紧。
也怪不得谁,他沉默了一回,抬头问他舅舅:“是谁起的头?”
崔应书极怕这两姐弟露出这种半死不活的表qíng来,伸手又往他头上凿了一下:“你可别给我犯傻!跟镇南王府没关系,这事儿也实在是避无可避的,到了这一步,有点眼力见的,当然是要开始找后路的找后路,奔前程的奔前程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跟你姐姐都想开些,这其实也是双赢的事儿。”
宋琰却并不这样以为,他点点头:“我晓得不是镇南王府起的头,他们原先也没这必要。大约是从哪儿听说了什么风声……”
而能从哪儿听的风声叫镇南王府都动了心,也觉得往太孙身边塞人这事儿大有可为呢?宋琰不用想也猜着了-----除了卢皇后那里,还有谁能有这资本。
宋楚宜到底葬送了皇后两个儿子,卢皇后对她忌惮,想着培养几个自己得用的孙媳妇儿跟自己亲近也是常事。
这样一想,宋琰也就明白了,肃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回了后院,也没那个心思先同宋楚宜求qíng去湖北的事了-----现在就是赶他走他也不走。
等回了宋家,宋老太太留宋楚宜吃饭,他一溜烟的就先跑了,活似后头有什么在追他似地,倒是把宋老太太郁闷的了不得:“平常不要他来陪我用饭也要来,现在倒好,明儿就是中秋了,他还往外面跑。”
可也只是嘴上玩笑一句,宋琰现如今又不是小孩儿了,哪里还cao心得过来这许多事,她拉了宋楚宜坐到身边,同小时候那样摸摸她的头:“听说皇后娘娘又病了?”
是宋贵妃送出来的消息,还叫宋老太太劝劝宋楚宜,作为太孙,周唯昭身边有侧妃也是极寻常的事。
宋楚宜才点头,就听见宋老太太冷笑了一声:“今天可巧了,杜家派人来送了添妆礼呢。”
不仅送了添妆的重礼,还主动提出要当铺chuáng夫人,两家本来就jiāoqíng平平,现在杜家突然示好,宋老太太哪里有不明白这里头深意的:“这可真是,那头的灶且还没熄火呢,又迫不及待的想烧这旁边的热灶了,也不怕那头起火。”
宋楚宜也跟着笑了笑,有些意思。
恭王妃杨氏想着给周唯昭身边塞人添堵,那杜家现在来示好,岂不是打了恭王的脸?
不过他们只怕也是有恃无恐,毕竟恭王如今瞧着是没再复起的希望了,他们转投周唯昭,倒也不失是个好主意。
宋老太太见她只笑不说话,心里又不免有些难受,要是当初选了叶景川,至少就少了这些麻烦,不必还没成婚就担心丈夫旁边的莺莺燕燕。
可生气归生气,杜阁老此举,宋老太太同宋老太爷一样,觉得未必是件坏事-----杜阁老毕竟是恭王在京城中最大的倚仗,若是他愿意投到太孙麾下,五阁老里宋阁老不必说,是未来太孙妃的亲祖父,哪里脱得开gān系?还有常首辅是个明白的,要是连杜阁老也投进来,那周唯昭地位可就极稳当了。
是以宋老太太不得不劝宋楚宜:“以后这也是难免的事,小宜,非是祖母要泼你冷水,你务必要看的开些。”
“这不是好事。”宋楚宜摇了摇头:“祖母,先不说长远以后杜阁老必定要同咱们为敌-----我是正妃他孙女儿是侧妃,他以后真能甘心在祖父手底下?真愿意他孙女儿在我手底下?也不过就是眼前清静罢了,后患无穷。就说杜阁老真的朝太孙投诚,太孙跟我真的答应,那才是犯蠢。”
“这话怎么说?”宋老太太有些不明白:“恭王虽然现在声名尽毁,可是若是连杜阁老也转投太孙,他才是彻底完了。”
清风先生却也正跟宋珏和宋琰说话:“jīng明一世,怎么糊涂一时?他要真做这事儿,头一个饶不了他的就是圣上。”
章节目录 一百二十七·报复
宋珏一时没想通,看了宋程濡一眼,见自己祖父眼睛亮起来,也深思熟虑了一回,才问:“先生您的意思,是圣上不愿意见到杜阁老亲近太孙?那圣上为何还留着杜阁老-----谁不知道杜阁老是恭王的老师……”
一句话就把宋阁老又点醒了,宋程濡手指屈起来敲在桌上,也觉得自己实是一叶障目了-----建章帝虽然把恭王踩在了脚底,可是却独独留着杜阁老这个恭王的老师,是为了什么?自古以来储君难当,当初的太子是这样,现在换成了周唯昭,qíng况又有不同------太子当初至少身体还差,面上瞧着也势弱,可现在周唯昭呢?他已经有了平乱的功劳,又年少有为且聪慧有加,平素跟镇南王府又亲近,现在又即将跟宋崔两家结亲家,若是再有恭王从前的幕僚相帮,那周唯昭在建章帝眼里,成了什么人?
太子落到这个地步建章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因为太子豢养死士的事被闹出来,若是周唯昭收了杜阁老的好意,岂不是在告诉建章帝,他也在培养自己的势力。
“老狐狸!”宋珏牵起嘴角似笑非笑:“难怪恭王殿下觉得自己被杜阁老坑了一把还无动于衷,恭王妃还跑到皇后娘娘跟前说那些挑拨的话,转了一圈,原来关节竟是在这里。但凡我们一时志得意满得意忘形,当真接了杜阁老的好意,那恭王可真是一举两得了-----圣上留着杜阁老就是为了制衡制衡咱们,杜阁老这是在自己找死,也带累我们啊。”
这个坑挖的不知不觉不说,还实在叫人难提防,人得意了总是会放松警惕的,就是崔应书跟宋程濡,一开始不也没有把事儿往这方面想,只是想着劝宋楚宜放宽心,不要杜家的也成,接了镇南王府的总行?
宋程濡看清风先生的眼光就愈发的温和了一些,这位老先生果然是人jīng中的人jīng,怪道宋琰叫他教的服服帖帖且大有长进,这么一想,宋琰才提过的要往湖北去的事,宋程濡又觉得不是那么不可行了-----不说清风先生有没有别的带他去历练的意思,就是真的只帮着清风先生去找他弟弟,那也是应当应分的啊。
宋珏同他想到了一起,只是被人算计这茬儿,却怎么也不能咽得下:“恭王都到了这地步,还不忘用废棋来扯一把我们的后腿,杨氏的法子虽然是后宅妇人用的,可影响却不可谓不大,不是说镇南王府都动了心了?连镇南王府都上赶着,圣上恐怕要把殿下当太子第二了吧?”
从前周唯昭自然是弱者,是受害者的形象,可现在太子倒了,恭王完了,他反而成了受益者,若是再把这些人都绑在自己船上,那建章帝恐怕真能叫他沉船。
可要是不接杜阁老这茬儿,杜阁老又不是个好对付的,保不得就要生出什么幺蛾子来,建章帝到时候会不会觉得杜阁老在向他表忠心当纯臣,还真不好说。
清风先生摸了摸自己胡子:“所以说,我之前就说了,恭王看着倒了,其实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呢。就算恭王真的倒了,你们也别开心太早,只要圣上还活着,只要他还有旁的儿子,甚至别的孙子,殿下就不是真的那样不可撼动。”
这话说的人头皮都要发麻,宋琰琢磨了一下:“镇南王府那边不用担心,叶二哥说他能劝的动,就算他劝不动,咱们两家的关系,稍稍通个气也就完了。可杜阁老这边……”
宋程濡自己亦有些头痛,就跟刚才说的那样,现在杜阁老就是个烫手山芋,接怕烫了手,不接也不行。
好在宋琰也没让他们等太久,就已经想好怎么替他们解决这问题了:“我听说,杜大老爷近日在柳叶胡同买了座宅子,还养了个外室,那外室还给他生下了儿子来。”
清风先生往嘴里扔了颗核桃ròu,笑着环顾了一圈面色各异的宋程濡宋珏,还有宋大老爷跟常先生应先生,终于有了分满意。这么长时间,他带着宋琰到处走街串巷的,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啦。
宋琰有自己人手的时候宋珏虽不是古板的人,却还是着实担心了一阵子,担心他惹出什么祸事来,可是现在看来,清风先生是对的,人果然是越练越出来的。
他眼睛亮了亮,连宋程濡也笑起来:“琰哥儿的意思?”
宋琰接了口:“听说杜大老爷还很是给这个外室添了不少钱财,父母尚在,并没分家,杜大老爷这样做,可以被参个析产别居了吧?另外我仿佛听说,杜大老爷这个外室,仿佛还是个犯官家眷,并没脱籍的,不知道算不算是隐匿不报,窝藏同党呢?”
当然算,宋大老爷在礼部当差,再清楚不过,当即就笑了一声:“参他几本,老爹德行是这副模样,女儿的前程也要被带累。”
什么侧妃不侧妃的,就是杜家还想送人,卢皇后还敢接?
而把杜家的门路堵死了,不开这个先例,至少能过好一段安生日子。
宋珏紧皱的眉头松开,拍了拍宋琰的肩膀:“进益了。”
跟着唐明钊学了学问,跟着清风先生却学了世qíng,这两样若是能做到融会贯通,以后不得了,宋程濡也笑起来。
后头宋老太太听说,先觉得宋琰能gān而自豪,也松了一口气,镇南王府的拒了,杜阁老家的也不送了,自然是好的。却又皱起眉头:“这次是避过去了,可杨氏总往皇后娘娘跟前嚼舌根,也不是办法。杜家的不要,却难保皇后娘娘不选其他的。”所以今天才会有崔家那一场,杨氏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连备用人选都找好了,找的肯定还不止一个。
宋楚宜替宋老太太捏捏肩膀,唇一抿露出两个酒窝:“祖母尽管放心吧,她也没嚼舌根的机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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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一百二十八·病了
卢皇后病了没多久,就传来消息,说是恭王妃在去皇陵的路上也病了,病的好像还不轻,起先是昏昏沉沉的发烧,后来不知是不是因为着了风寒又添了症候,还肺热咳嗽起来,已经几日起不得身了,宫里卢皇后自然要派太医去,又同建章帝哀哀戚戚的叹气:“我也是瞧着宏儿身边没个合适的伺候的人,她又一心自己要去,就准了。谁知道她身子这样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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