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这是咱们小小姐……”徐嬷嬷哭着搀着涟漪的手,指着宋楚宜给她看:“你看,她如今也八岁了,长得多像咱们小姐啊……”
涟漪疾走几步到了宋楚宜面前,伸出手似乎想要碰碰她,却在快摸到她的脸的时候停下了手。
她不能说话,哭着不断的张嘴发出啊啊啊的单调又尖锐的音节,双手不停的在衣衫上蹭了又蹭,可是她到底没有去摸宋楚宜的脸,身子微微颤抖的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宋楚宜被她的举动惊得本能的往后一退,随即却立即反应过来,又心酸又愤怒的蹲在地上拉涟漪起来。
这是她母亲的大丫头,本该风风光光的带上一份嫁妆嫁给府里管事或者嫁去外头做个普通人家的娘子,可是到现在什么都被毁了。
她连想伸手碰碰女主人的遗孤,都觉得自己没有资格。
可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呢?宋楚宜悲哀的扶起她来,眼泪啪嗒落在涟漪手上。
“对不起……”宋楚宜忽然觉得语言苍白无力,没有办法描述她万分之一的心痛跟不忍:“涟漪……对不起……”
涟漪啊啊的叫了两声,手忙脚乱的想要给她递帕子擦眼泪,可是手伸到一半,看见自己满布斑点青筋、全是老茧的手,到底没能伸出去。
徐嬷嬷泪眼模糊的拉她们两个起来,颤着声音问涟漪:“你的嗓子……”
涟漪擦了一把眼泪,伸手比划着要东西。
还是青桃最先反应过来,忙道:“是要纸笔吗?”
涟漪啊了一声,不断的点头。
徐嬷嬷也惊喜的笑起来,看向宋楚宜道:“是是是,涟漪她们几个都是会认字的……”
青桃跟红玉已经找出了纸笔递过来,涟漪抓在手里,颤抖着写下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举起来给宋楚宜看。
夫人是被李静姝害死的。
宋楚宜握住拳头死死盯着那十个字,缓慢的点了点头。
涟漪的眼泪又出来了,埋头写了一阵后又把纸举给宋楚宜看。
稳婆有问题,城东郑家的稳婆。
徐嬷嬷已经失声叫了出来:“当年夫人不是难产?!是有人动了手脚?!”
从青桃父母的只言片语还有徐嬷嬷打听来的消息,她们只知道崔氏很可能是被李氏引诱着去清凉寺看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才引发的难产。
可是原来不仅仅是这样?或者说,不限于是这样?
崔氏的死,根本就经过了极为周详的计划还有谋划,是有人处心积虑的想要她死。
涟漪张着嘴发出尖锐的叫声,不断的点头。
城东、郑家。
宋楚宜牵起嘴角苦笑,还真是巧。
李家母女都喜欢用同一家人,现在看来她们还真是念旧,不断的照顾这位郑婆子的生意。上一世她生孩子时难产,也是这位郑婆子接的生。
然后她就被宣布以后再也不能有别的孩子了。
这些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现在看来已经很明显了。
恨到了极点,宋楚宜反而再生不出其他多余的qíng绪,她紧紧的攥着涟漪递给自己的纸,似是要把那张纸盯出个窟窿来。
“涟漪,这些事qíng,祖母跟父亲知道吗?”宋楚宜声音沙哑的看向她,眼里没有丝毫qíng绪,像是庙里泥塑的菩萨。
涟漪仔细思索,低头继续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递给她。
不知道。李家老太太主使。
宋楚宜唇角噙着一抹冷笑,眼里恨意越发明显。
“那祖母为何要发卖你们?”宋楚宜问出这个一直梗在心里没有办法释怀的问题:“她那么重视规矩,为什么忽然不照规矩办事了?她还让李氏进了门,当了我的继母……”
涟漪终于伸手握住了宋楚宜的手,用力的摇晃了几下,意思是叫她冷静下来。然后才又满满的写了一张纸递过来。
徐嬷嬷狠狠朝着地上一连吐了数口唾沫才罢休,心中已经把李氏骂了千遍万遍。青桃看的眼皮都跳起来,立即转头去看宋楚宜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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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狐狸(9小姐和氏璧加更)
李氏竟然敢在宋老太太眼皮子底下耍心机使手段,还利用宋毅来当挡箭牌!她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想到李氏不顾廉耻的勾引宋毅未婚先孕珠胎暗结,徐嬷嬷忍不住狠狠地骂了一声:“什么阿物儿,简直叫人恶心!原来人人夸赞的什么书香人家的识文断字的小姐内里这么恶毒!”
涟漪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姑娘,您要给涟漪求个公道……”徐嬷嬷跪在宋楚宜面前不肯起身,眼泪鼻涕通通流出来,她从未这样失态过,不等宋楚宜回答就又往地上磕头:“给咱们夫人求个公道……姑娘,咱们把这事儿告诉老太爷去,告诉老太太去!让他们看看这么些年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装贤良的二夫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涟漪拉着宋楚宜的手不断摇头,见宋楚宜看过来,又手忙脚乱的捡起纸笔写了显眼的不要两个字。
宋楚宜将涟漪扶起来小心的送到椅子上坐下,极轻极轻的点了点头。
她晓得涟漪的意思。
李氏通jian、未婚怀孕的对象毕竟是宋老太爷跟宋老太太的亲儿子,崔氏的死,无论如何要算上他的几分责任。
而这几分责任,在宋老太太跟宋老太爷甚至宋毅的心里,就是梗在心里的刺。
“你放心。”宋楚宜认真的看着涟漪的眼睛:“你们该有的公道,我一定会通通还给你们。我总会让李氏得到她应有的惩罚!”
最后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站在旁边的青桃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涟漪已经略显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些希冀的神色来,含着眼泪不断的点头。
许嬷嬷已经震惊得不知该如何反应,从震惊里回过神来时才觉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宋楚宜接待涟漪问涟漪的话,整个过程完全没有避讳自己,堂堂正正的让自己看了一出jīng彩纷呈的大戏。
可是她明白这出戏不是免费的,宋楚宜是彻彻底底不留后路的把她给拖进了自己的阵营了。
徐嬷嬷虽不解,却知道宋楚宜做事总有她的道理,抹了抹眼泪走到涟漪旁边站着,一触及到涟漪脖子后头的掐痕就又泪眼模糊的问宋楚宜:“姑娘,那涟漪怎么安置……?”
涟漪现在又怀着身孕,不适合再长途奔波,宋楚宜略想了想,就打定了主意:“嬷嬷,涟漪jiāo给谁我都不放心,还是仍旧在您这里。只是您还是得加倍小心,别叫她被其他人发现。”
徐嬷嬷现在大小也是个庄头娘子,把涟漪说成来投亲的远房亲戚安置在别庄里也说的过去。再过几日宋仁宋珏他们回京了,就更自由了。
红玉直到此时才出声:“那边要是发现涟漪不见了,会不会闹起来?”
涟漪瑟缩了一下,攥着徐嬷嬷的手用力得有些泛白。
可想而知这么多年她在李家别庄里究竟受了多少苦。
“他们敢!”宋楚宜冷笑了一声,声音如同浸在水里一样凉得叫人有些发沉:“李氏是什么人谁比他们清楚?要是李氏知道他们为了自己儿子就藏了涟漪起来,还被别人劫走了,他们还活不活?”
能在李氏手底下捞到这份差事,怎么会是蠢人?现在估计他们自己都忙着遮掩,怎么还会闹出来惹人怀疑?
因为担惊受怕了一整夜,涟漪渐渐的就有些jīng神不济起来,宋楚宜叫徐嬷嬷送她去休息。又吩咐青桃找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养荣丸等东西给涟漪送过去。
屋外阳光渐盛,透过窗外的梧桐树的fèng隙洒落在地上。
宋楚宜的心却如同浸在了凉水里。
她忽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慈和的祖母、那个在她生病之时也曾难过不安辗转反侧的父亲。这两个人曾经给她最好的庇佑,可是到如今却让她觉得都是最沉重的负担。
这份好不是她的,是她母亲崔氏的xing命换来的一点内疚加一点怜悯,而已。
她独自坐在窗边发了一小会儿的呆,青桃就进来神色有些古怪的禀报说:“姑娘,太孙殿下派人前来传话,说是让您带那个归雁楼的厨娘过去给他做道菜。”
哪里来的归雁楼的厨娘?
宋楚宜眨了眨眼睛,有些头疼。
这位太孙殿下真是叫人捉摸不透,他明明知道没有什么厨娘,这是叫她过去摊牌了吗?
她站起身来由青桃伺候换了套衣裳,想了想带上许嬷嬷充个厨娘的数,绕过长廊穿过小院去见太孙。
不知为何,本该严防死守守卫最多的太孙殿下的院落反而却清慡得很,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才七八个人守着。
宋楚宜一进院门,就有个道士打扮的半大少年迎出来请她进去。
道士当久了难道也能成爱好不成?怎么周围伺候的人都要做道士打扮?宋楚宜心里有些腹诽,却并不敢表露出来,跟着那名小道士进了门。
太孙正坐在书案前拿着只竹筒在手指中转圈,见了她来露出个笑,又朝她身后望了一眼:“这就是那位名满天下的会做河豚的归雁楼的厨娘?”
说话间他已经站起了身,一袭华贵衣衫却丝毫不能喧宾夺主,叫人仍旧只能牢牢看着他的脸。
宋楚宜偏过头看了一眼他放在桌上的竹筒,忽而笑了:“太孙殿下可见是明知故问。哪里来的归雁楼的厨娘?”
“哦?那不是归雁楼的厨娘么?”周唯昭挑眉,似乎略带惊讶的看向宋楚宜:“可别庄人员的名册里可没有这号人物,难不成是景川诳我不成?”
唔,颇像一只狐狸,一点儿也不像是在道观里清修了几年的道士。
宋楚宜只好打开天窗说亮话:“上午多谢太孙殿下解围。实不相瞒,那并不是叶少爷去请的什么厨娘,是我托了叶少爷接回来的一位故人。”
周唯昭唇角微翘露出个浅笑来,似是若有所思:“故人?想不到你年纪小小,八岁就有了年纪那么大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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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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