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闺战_秦兮【完结】(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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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挨了脚忙不迭的又跪起来,这回不敢磕磕绊绊了,口气就把话给说全了:“现在武安那边逃回来的兵士们都看过了朝廷的邸报了,说是圣上大雷霆,下了命令对范家和韩家夷族,还昭告天下,说您……您谋害亲父不管儿子陷害侄子……大逆不道,罪不可恕……人人……人人得而诛之!”

  这几句话没头没尾的,可是恭王几乎片刻就明白了,听的怒气上头,手脚乱颤,下意识想抬脚踹人,可脚才刚抬起来,就觉得天旋地转,人已经直挺挺的往后倒了。

  他这摔后脑勺直接着地,登时就头晕目眩,眼前片模糊,连人也看不清楚了,直到吴峰带人闯进来急急忙忙的搀扶他起来,又忙着去喊大夫,他才愣愣的转过头看了他们眼,又木然的闭上眼睛。

  定是弄错了,定是huáng清这个老匹夫故意使坏放出这个消息来诈他,来乱他军心的,否则韩正清那里怎么不送消息来?

  韩正清这人办事向来牢靠,他既说安排的天衣无fèng,怎么可能会失手?

  ☆、一百五十一·人去

  晋地的chūn天来的格外的晚,都已经二月过了,寒风还是刮得人脸疼,刺客恭王却不只是脸疼,他只觉得心肝脾肺肾都挤到起去了,他满心以为建章帝会死的。com

  他原本也不是那么想建章帝死,毕竟建章帝之前并没有亏待过他,虽让他早早就藩,可是能给的都给了,给的还都是最好的,年四季的年节,也从来没忘记叫天使来颁赏,他记得建章帝的好,却也没法忘记建章帝到后来是怎么对他横眉冷目,是怎么选择维护太子,择定周唯昭当太孙,还狠狠地准备叫他声名尽毁。

  同样是儿子,同样是嫡出,他从小就在让,现在不想让了,挡在前面自然就该去死,建章帝是那颗最大的拦路石头,自然是该去死的,而且很该死,只有他死了,这天下才会彻底乱起来,这天下彻底乱起来,他才会有机会-----他在名声上已经立不住了,他毕竟是造反,反的还是自己父亲,指望正统清流们接受他简直难于上青天,那就只能走乱世枭雄的路子,偏偏天不遂人愿,偏偏建章帝有那样的好运气,他看韩正清的信,韩正清分明安排的天衣无fèng,处处都考虑到了,本来该是没有意外的,可偏偏意外就生了。

  他坐在chuáng上狠狠地喘了几口粗气才算是平复下来,额头上冒着冷汗,面上却cháo红片,头阵阵的剧烈的疼起来,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指着吴峰咬牙切齿的让他去查:“去!我不信!”

  他不信,这绝对是huáng清的yīn谋……可是自己心里却半点底气也没有-----要不是真的事了,怎么可能说的这么头头是道,韩正清又没病,总不至于把自己的计划宣扬的到处都是,他心里更是乱的厉害,骂完了这句就如同锯了嘴的葫芦,动也不动了,跟死了样。

  可是躺着也不能就叫眼前的烦闷都烟消云散,他撑着身子起来,亲自写了信盖了戳,挑了信使让人给韩正清送去。

  信送出去了,他想想,觉得不管怎么样,身后总还有个垫背的,心里就更安稳点,时又觉得如果真的如同听见的消息所说,儿子们又要危险了,名声也毁的gān净了,又忧心的饭都吃不下,脾气也bào躁的惊人。

  定远侯他们可没空管恭王bào躁不bào躁,他们来威海卫已经月余了,有白群在,又有定远侯坐镇,韩阳韩语两个人又都是聪明的,在军中混过不少日子,因此已经把威海卫的事处理的七七,几个白鹳原先的千户百户都已经答应了同他们起事,这就已经足够叫定远侯心花怒放了。

  韩阳更是欣喜的往嘴里连扔了好几颗花生:“幸好总算是成了,再迟,我都怕晋中镇南王撑不住……”他呼出口气,又喝了口水:“现在只要等辎重粮糙到了,咱们就奔赴晋中,好好打吴千离个措手不及!”

  吴千离固然厉害,可是定远侯名气却比他大的多了,经过这阵子的相处,他看定远侯不止是名气,本事也qiáng的多-----威海卫虽然还算的上大部分心向大周,可也有少数几个反骨,定远侯二话不说,当夜就这些人的头个不剩的都给削了,软硬兼施,加上白群,才算彻底拿到了威海卫的掌控权。

  有了定远侯,晋中本身又有镇南王和胡应明坐镇,威海卫还有万三千多人,他就不信,还打不赢吴千离。

  韩语头上拍他下,让他坐有坐相,这才把头转过去看着定远侯:“现在崔总制的处境可有些不利啊,咱们还是只能看着吗?”

  也谈领着人四处乱冲乱撞,听说紫荆关那里岌岌可危,他有些忧心:“要是紫荆关旦守不住,京城可就危险了……”

  定远侯倒是比他乐观的多,笑了声,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担心又能怎么样?现在咱们也只能做好自己的事,就算咱们去救紫荆关,怎么去?”

  中间隔着多少道关卡,全是恭王和韩正清的地盘,他们要是去,救什么紫荆关?全然是在找死。

  韩语心里就有些沉甸甸的,命只有条,他有些怕了。

  反倒是韩阳半点怕的意思都没有,仍旧天天兴冲冲的跟白群四处乱窜,虽然他当初说自己挑人,可是身边却还是有恭王派来跟着的,他把他们都给关起来,反正恭王最近也没什么心思管他的事。

  直到粮糙到了,他才听说恭王出了事,听的两只眼睛都放光,回去就同定远侯和韩语说了,眉毛都飞扬起来:“幸亏您当初让人上京去报信,恐怕也就是您的报信起了作用!”他面说,面忍不住后怕,要是真的让恭王韩正清成了事,京城完了换了天,那他们这些人可就等着被清洗吧。

  定远侯也听的心惊胆战,看着韩阳和韩语都是脸的后怕,忽然又笑了:“你们瞧,京城哪里用得着我们担心?咱们做好自己的就是了,粮糙已经到了,晋中撑不了多少时候,咱们这就走吧!”

  好消息总是让人振奋几分的,韩语松了口气,回过神来,已经瞧见韩阳兴奋的点头了。也就忙笑着应是。

  原本等这么久就是因为恭王扣了威海卫的粮糙,威海卫什么都没有,现在粮糙到手了,他们又是去晋中救人的,根本就不在乎和恭王撕破脸,回去先把押运官给杀了祭旗,当天夜里就拔营往晋中赶。

  等吴峰那边收到消息的时候,早已经是七日之后,威海卫也早已光溜溜的什么也没剩下,全被定远侯和韩阳韩语带走了。

  恭王这回急的真是头嗡嗡嗡的响,口气没上来直接气的双眼通红,差点要跌下chuáng:“人没了?人怎么能没?!……你是火的话本王怎么没听懂?韩阳呢?!”

  韩阳可是韩正清的儿子!他能跑哪儿去?能带着威海卫的万三千多个人去gān什么?!

  ☆、一百五十二·断绝

  那是万三千个人,别说这么多人,就是这么多兔子,过境也该有响动,什么就叫做人没了?!他急的心头热,喉咙痒,噗的吐出大口血,这才觉得喉咙和肚子里略舒服了些,盯着吴峰紧紧的看,像是要在他身上盯出个dòng来。

  吴峰尽职尽责的很,早已经打听清楚了,也根本不避讳:“往晋中去了,刚把隔壁的苑南县给打了个措手不及,以支援吴统领的名头骗开了城门,进了城就把县令捉了,杀了头,又另外安排了人当县令,路往晋中去了。”

  恭王也不傻,就算现在头疼yù裂,想想也就明白了,韩阳这是直在耍弄他!从开始说要选人,从跟吴峰闹起来,他根本就是存心要去威海卫,不是为了什么建功立业,也不是为了要在他面前博个出身,分明就是要跟他做对!

  可亏的他能把戏演的这么像,恭王思及自己居然答应让他自己选人,又听了他的话给了辎重和粮糙,忍不住又想咳嗽,好容易才忍住了,还是忍不住闷哼了几声,头昏昏沉沉的厉害,靠在枕上,无论如何也平复不了这口恶气,到了现在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信任韩阳?还不是因为他有韩正清这个当爹的!

  韩阳是韩正清派来帮他的,传口信的,可是现在想起来,韩阳传的这个口信没什么用处,算起来他来了太原以后也没gān过什么正事……

  还有韩正清,口口声声说他有多手眼通天,计划有多天衣无fèng,可是到头来,次又次,就没成过什么事!

  吴峰递上了熬好了的药递过去,也知道恭王大约是被这些消息砸的头晕眼花了,等他喝完了药才道:“他们要是去了晋中,就能跟晋中崔家那帮人形成里外之势……”

  他是个务实的人,此刻也不管话是不是难听了,就算看见了恭王的脸色也只当没看见,苦心孤诣的劝他:“王爷,现在咱们靠锦乡侯未必靠的住,韩阳不管怎么说毕竟是锦乡侯的亲生儿子……”

  这才是叫恭王最恶心也是最担心的点,韩阳毕竟是韩正清的儿子,他会这么做,总不能忽然得了失心疯了吧?

  可韩正清为什么要撺掇韩阳去帮崔家?韩正清不是也跟宋崔两家都势不两立不共戴天吗?

  他茫然的搁下手里的碗,头晕的厉害,放了碗吩咐吴峰:“你领兵去支援吴统领……”话还没说完,外头就说前线那边来人了,他忙让人请进来,之前那批报信的说的不尽不实,都是道听途说,他心里还抱着丝侥幸,希望是自己听差了。

  可偏偏来报的又不是什么好消息,话说的跟上批来的说的差不多,还额外补充:“世子和小王子上书……自请跟您断绝关系……”

  恭王没等他说完,已经抄起手边的碗啪嗒声砸了下去,用力之大那些砸破的碎片还反弹到了他手上,可他现在根本顾不得疼,拳头捏的咯咯的响,连小腹也扭着疼了起来,五脏六腑好像都移位了。

  信使缩了缩脖子,噗通声就跪下了,瑟瑟抖的打着哆嗦,他手里还就握着这份叫天下人都打了jī血似地谈论的奏章呢,想了再想,才敢把奏章递上去:“这……是……武安那边收到的邸报,卑职给抢来了……”

  还不如不抢,吴峰冷眼看他眼,劝恭王别看了:“两位殿下毕竟身不由己,他们现在在京城,举动都受别人的控制,肯定都是违心的。”

  倒不是违心的,周唯昀坐在卢皇后榻前抹眼泪,小小的孩子,自从母亲死了以后,连父亲也抛弃了他不要他,他虽然小,可是察言观色的本领却从来不差的,哪里不知道父亲犯了大逆不道的事,现在宫里的气氛天比天严重,他就算是被卢皇后照顾的很好,也免不得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心里更是战战兢兢,食不下咽夜不安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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