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天下人眼里已经是不忠不孝的jian贼了,他根本已经没有退路,可是他这个傻子自己却看不清这点,不仅看不清,还得罪了他这个盟友。
心腹凑上来,也根本想不通:“这是被下了降头了还是怎么着,恭王是不是疯了!”
这几天,他们谈论起恭王来用的最多的个词就是疯了,要不是疯了,他们不知道恭王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陈副将也被杀了,真是气的狠。
外头的天色已经黑下来了,韩正清没心思用晚饭,个人坐在营帐里,既恼怒又觉得难堪,不知道为什么恭王忽然就成了这样。
他派去的人都死了,就算是想问个究竟,也问不出来。
正烦得很,营帐外头就有人喊起来,不时心腹撩开帐子进来,嘴巴张了张,没说出来,又张了张,才口气把话说出来了:“出事了。”
他们跟恭王闹别扭的这阵子,跟鞑靼人来回算计的这阵子,崔绍庭就没闲着。
他向来是个很晓得抓住机会的人,恭王忽然撤兵,不管是什么缘由,总归是撤兵了,而临阵,最忌讳的莫过于朝令夕改,恭王本身又不怎么得人心,因此他敏锐的察觉到了机会来了。
他之前被韩正清和恭王也查联合起来难,差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要不是恭王撤兵,恐怕就算是他有通天之能,也只能jiāo代了条xing命,心里窝着火气,怎么也咽不下,派出去二三百人当先锋营,说是先锋营,其实大多gān的都是斥候的活计,到处探听消息。
又幸亏恭王韩正清和鞑靼人那里都被彼此搅得乌烟瘴气,因此他的消息探听竟然卓有成效,比如他就知道韩正清的使者被恭王杀了,杀的还不止批的事儿。
韩正清是个什么人?恭王连杀他两批人,等于在他脸上狠狠打了两个耳光,而这种人,是最经不起丢面子的,他笑了几声,笑完了以后彻夜点灯议事,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听底下的人争得热火朝天面红耳赤,最终终于定下了叫大家都满意的方案。
他们必须得先把庆州府拿下来,也查他们占着庆州府,肃州就不安全,旦也查真的急了,又跟韩正清内外夹攻,他会很吃力。现在趁机拿下庆州府,那也查就只能被bī着赶去北方跟也谈他们会和,到那时候也就断了韩正清的外援。
虽说大家都担心也查被赶出去会纵虎归山,可是事到如今,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若是还有法子,他也不至于这么愁。
鞑靼人虽然勇猛却少智谋,要不是韩正清给他们支招并且让出大同来,就算再给他们三年,他们也进不了西北,崔绍庭决意省着点兵马,用智取。
幸亏也查是真的不聪明,崔绍庭带着人去叫阵,他们就放出兵马来想吞了他们,计谋是之前早就定好的,崔绍庭打了阵,佯装不敌逃走。
也查心里憋着口气,韩正清的威胁叫他浑身不是滋味,现在见到崔绍庭吃瘪,就想叫韩正清瞧瞧他们鞑靼人的铁骑,鼓作气的追了上去。
崔绍庭且战且退,装的更像,也查受了鼓励,追的更加急,直到进了条狭窄山谷,才隐约觉出不对劲来。
可是知道了不对劲也迟了,山上到处到站满了人,起站起来涌出巨大的欢呼声响,不时到处都是滚落的山石,巨大的石头夹杂着扑面而来飞扬的尘土,把也查生擒崔绍庭的想法砸灰了。
就算后来鞑靼人拼死抵抗,也查带出城的这四千多人也损伤大半,最后只剩些残兵败将护着也查仓惶逃窜。
崔绍庭下令叫人去追,吩咐下去清扫了战场,捉了俘虏,扒了这些鞑靼人的衣裳和兵器,他们被围困的久了,这些东西都急需补充,朝廷如今恐怕也艰难,就算不艰难,也送不进来,因此这些东西都是极好的。
也查被追得连扎好的辫子都散了,帽子也丢了,整个人láng狈的不行,进了城看着身边这些残兵败将,心里气愤简直无以言表。
偏偏崔绍庭又根本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人,连番叫阵,最可气的是竟还押着那些俘虏到城门口,他们guī缩不出,崔绍庭就下令杀俘。
这招还是之前他们对付周兵的,赶两脚羊样把那些老弱病残赶到周兵城门下,周兵不开门,他们就杀,向来都是直接朝着脖子砍,头颅咕噜噜就滚了地。
这回崔绍庭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半点折扣都不打,比他们还要凶狠得多,张弓搭箭,前头的都快跑到城门底下了,崔绍庭见里头的人坚守不出,毫不犹豫对着心窝子就下令放箭。
血喷了地,那些衣着破败的鞑靼人至死也没闭上眼睛,满脸惊恐的看着城墙。
☆、一百八十五·援兵
有了第批就有第二批,崔绍庭从不手软,把他们的人不当人,杀到最后,城墙上的有眼红的,扑出凹槽去叫嚣,还没开口,喉咙就已经中箭。
这样的高压下,守城门的士兵们都受不住了,是看惯了生死的,再说当兵的哪有不杀人的,他们杀人杀的痛快着呢,可是看着兄弟相识们死在眼前,到底跟两脚羊们死在自己眼前是决然不同的感受,他们撑不住了。
也查也被崔绍庭的疯狂行径气的抖,算算,崔绍庭手里的俘虏们,都死的差不多了,全部都是死在庆州府城门底下。
崔绍庭说,他们这些在西北踩过的人,通通就把命也留在这里,饶是也查也听的有些心惊ròu跳,虽然知道这是唬人的话,可是这唬人的话由崔绍庭说出来,这冲击力实在太大了。
俘虏杀尽的那天,庆州府里头次出了事,十几个士兵想要偷溜出城。
这是打进西北来的半年里的头次,也查气得狠了,抓了人gān脆利落的砍了头,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他也不想再死人,可是带兵就是这样,心慈手软就等着完蛋吧,逃兵这事儿放在哪里都不小,要是轻轻放过,那以后的逃兵就只会更多。
可是这回他却料错了形势,杀了这批逃兵之后,渐渐的就有风言风语传出来,说是庆州府根本就守不住了,所以太师才会色厉内荏,坚守城门不出,反而拿自己人开刀。
传言流传起来是很快的,而且三人成虎,很快传言就传的面目全非,甚至有说韩正清和恭王其实都已经投向了朝廷,他们根本就是中了周人的圈套云云。
这谣言甚嚣尘上,也查急的嘴巴冒火起泡,连夜让人抓了几个杀了制止,没想到这下子逃兵更多了,甚至许多站哨的也想溜。
向后是他们打进来的地方,路上的城镇村庄都已经是他们的了,再往后逃绝不可能,向前……杀了崔绍庭就能和韩正清会和。
也查脸几夜都睡不着,等了又等,派出去给韩正清送信的人却去不回,直到崔绍庭箭把那信she在了墙头,他终于知道此番崔绍庭是来真的,咬了咬牙下令备战。
崔绍庭却偏偏jī贼的很,从不挑时候,从不管白天黑夜,也来的毫无规律,有时候是深夜,有时候是刚吃完饭,有时候甚至连饭也不吃,每每在东城放把火,在西城杀个人,在北城喊个门,也查每次出去几乎都是扑空。
时间不少鞑靼人被bī得几乎不敢睡,只要听见风chuī糙动就觉得是崔绍庭打来了。
固原总兵信心大增,亦觉得吓这些残bào的鞑靼人实在有趣,正要问崔绍庭是不是继续这样东榔头西棒槌的把人砸扁,崔绍庭却下令攻城了。
可是或许是因为扑空了太多次,这次也查居然没有反应,因此固原总兵几乎是再轻松不过的拿下了西城城门。
这度和效率快的他自己都不敢置信,懵了好会儿才让人急赶着去报信。
崔绍庭却早有准备,早令人领了六千余人直奔西门来了、
也查只觉得自己牙疼,可是战机这东西瞬即逝,等他组织抵抗时根本已经来不及了。
更可气的是,这庆州府的两脚羊们竟自的也拿起了家里的锄头棒子,帮着崔绍庭的兵马狠打他们这些落水狗,他们láng狈不堪的缩在知府衙门里,正想着去北门抽调人手,知府衙门却起火了。
火是崔绍庭下令放的,他不止下令放火,还到处去要桐油,不时火势就直冲云霄。
也查几乎没被烧死,底下跟着他多年的叔父也死在了这场大火里,他领着剩余的残兵败将,靠着不要命的疯闯,总算是闯出了衙门。
谁知道崔绍庭早已经有了准备,三个城门都堵了人,专门为了堵他。
可北门是离知府衙门最远的,那边空旷地方多,他的人大多驻扎在那里,他时间逃无所逃,只好屈尊降贵的混进逃难的人群里,跟着亲卫们东奔西跑没个安宁。
崔绍庭花了六天的时间又把北门也给攻了下来,这才开始清点人数,收拾战场,安抚民心。
拿下了庆州府,他们的压力就陡然轻了不知多少,反正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头场大的胜利,这已经足够鼓舞人心了。
另头的韩正清却半点也不觉得这是在鼓舞人心,他烦躁的头都差点揪掉把,咬牙切齿的骂了阵。
心腹上来问他怎么办,他冷笑着眼扫过去:“怎么办?!让也谈那帮人加紧打紫荆关!别的地方都先别去了,宣府蓟州守的人厉害,让他去紫荆关!再不去,也查就死了!”
心腹急匆匆的应是,忙令人去报信,心里却揣着巨大的石头。
可是他跑了趟腿回来,就听见了更不好的消息,先前还只是揣了颗石头,这回却觉得心都不会跳了,蹒跚着走了段路,扶着帐篷好容易站住了,半天才晕晕乎乎的进了韩正清的营帐。
站到韩正清跟前的时候,他已经不怎么晕了,两只眼睛空dòng无神的看着韩正清,机械的告诉他:“定远侯和镇南王率领万多兵马,已经到固原了。”
到固原了!他们到固原了!而且过了这么多关卡,居然还有万多人!
韩正清不可置信的看了心腹眼,看他确实不像是说假,半天没说出句话。
心腹自顾自的说自己的:“昌宁过了以后他们就走的极为顺当,手里居然还有火器火pào,都是从昌宁那里弄的……听说他们到固原,已经是前天的事了。”
前天就到了固原!
他们现在简直是腹背受敌!韩正清听见是昌宁那边主动放行,简直气的七窍生烟,碰上恭王这么个拖后腿的盟友和主子,简直是他前世不修。
他这世聪明世,明明什么都已经想到了计划好了,竟然可能要死在这个疯子手里!
☆、一百八十六·完蛋
选错了盟友的报应就是这样,来的又急又快让人根本猝不及防,韩正清这回是真的觉得自己被气蒙了,抬脚脚就把茶几踹了个底朝天。
心腹心里苦,他也想踹东西,这他娘的实在太刺激了,他有些接受不了。原本是打定主意了要功成名就的,没想到造反这么大的事儿闹到最后却跟儿戏似地,恭王竟然也能办的出来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实在让人太伤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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