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剩下的话没说出口,现在宋楚宜并非吴下阿蒙了,连李氏也叫她给彻彻底底的扯了下来,李家也给咬下了一块ròu,得罪了她,可不是什么好事。
大夫人睁开眼睛往宁德院的方向瞧了一眼,面无表qíng的又闭上了眼睛。
归根结底,其实还是她自己有些心慌,当时李氏在大堂上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说自己明明心里门儿清却坐视宋楚宜受苦……
她才闭上眼睛,外头就有人来报说,苏家来人了。
苏家?大夫人一下子有些想不起来哪个苏家,直到邹妈妈提醒她:“应该是最近就要出京了的原忠义将军府的苏家。”
苏家的男子们都要流放,女眷们也都要回太原老家去,这个时节她们上门来,无非是想借着旧日jiāoqíng打秋风。
大夫人本想直接摇头拒绝,邹妈妈提醒她,苏老太太与老太太毕竟有些jiāoqíng。何况现如今府里还有位陈姑娘在家里住着……
大夫人叹了口气,带着人去请示老太太。
老太太自然不能不见这位昔日的老姐妹,想了想让把人带到旁边的自省堂。
来人却并不见苏老太太,宋老太太看着苏大太太形容憔悴的跪倒在地,就皱了眉问:“你家老太太怎的不见?”
苏大太太一听这话眼泪就断了线似地流个不停,抽抽噎噎了半日才哭了出来:“我们老太太她……她前儿就去了!”
这阵子家里的事qíng纷至沓来,宋老太太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就是人qíng往来本来也是大夫人在管,因此这事竟是从未听闻,不由怔在了原地。
见宋老太太不再说话,苏大太太哭的越发的伤心:“过几日我们就扶灵回太原了……只是想着陈丫头还在您这里,特地过来接她。”
宋老太太不由又是一怔,当初苏老太太将陈锦心托给自己时说的明明白白,叫日后给她一碗饭吃,实在不济,送回陈家去,却绝不能jiāo给苏大太太。
“叨扰了这么久,原本就是厚着脸皮……”苏大太太抹着眼泪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当初也确实是我猪油蒙了心了,待她不是很好。现在老太太过世之前特地叫我把她接回去,好歹她毕竟是我未来儿媳妇……”
至此,宋老太太总算明白了苏大太太来的目的。
她哪里是为了陈锦心?是为了陈锦心那些价值不菲的嫁妆!
现在苏家没落抄家,男丁全部流放,苏大太太就打起了之前嫌弃的外甥女的主意。
宋老太太目光沉沉的看了她半响:“论理你是她舅母,你来接人,我不能不应。”她看着苏大太太面露喜色,猛地将话拐了个弯:“可是你家老太太之前有明话,说是除非陈家来人,不然谁来要人也不能放……”
这世上一样米养百样人,既有崔夫人那等将外甥外甥女当眼珠子一般看的,也有不把除了自己儿女之外当人看的苏大太太。
苏大太太哭声一滞,随即就猛地站了起来,哭的更加大声:“老太太!您就给个方便吧!我知道您家现在势大,可也没有生吞别人家家财的道理啊!陈丫头自幼就与我儿子有亲……现如今我将儿媳妇带回去又有什么错……”
显见得是来闹事的。
大夫人被闹得有些头晕脑胀,不由出声道:“苏大太太慎言!当初你家老太太是跪在我们家老太太跟前求着我们收留这位陈姑娘的……几十双眼睛可都看着呢。”
苏大太太冷笑一声,眼泪将妆面哭得有些花,红胭脂混合着粗劣的粉糊得整张脸都有些失真,她将已经在牢里磨得粗糙不已的手伸出来指着宋老太太并大夫人:“那又怎么样?!我们家确实是被抄了家没落了,焉知你们长宁伯府没有这一日?何必把事qíng做的这么绝!这回通州的事,多少人遭了牵连,陈襄下死力查呢,你们以为你们就能脱离这滩浑水?”
苏大太太应该是从哪里听见了当时宋家也有人在通州的消息,可见是窥视伯府许久了,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了多少,宋老太太不由更加恼怒,冷冷的笑了一声。
当初苏义就yù行不轨,想要把伯府拖入泥潭拉入端王一党,她看在苏家已经家破人亡的份上忍了,现在苏大太太又不知深浅的来闹事,更是叫人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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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五·隐患
宋老太太近来被李氏的事闹得心神不宁,着实已经烦闷不已。此刻再面对苏大太太的无理取闹,耐心终于到了极点,她瞧了旁边的大夫人一眼,看也不看苏大太太的吩咐道:“老大媳妇,你去叫陈姑娘身边的三娘过来一趟。”
她本意是想叫陈锦心亲自过来,好好驳一驳这个人面shòu心的舅母。可是她想到陈锦心的可怜跟遭遇,再想到对苏老太太的承诺,到底还是压住了心中邪火。
苏大太太只是站在旁边冷笑。
事到如今,苏家已经被打落到了谷底,她不在乎什么名声也不在乎什么体面尊贵了,要到钱才是好的。以前她嫌弃陈锦心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现在陈锦心身边那一笔不菲的嫁妆却成了他们苏家的救命钱……
不管怎么样,这一趟来一定要达成目的。她趁着抹眼泪的功夫偷眼看了看上首的宋老太太,目光中并未有多少害怕-----她来之前可是已经得到了消息,宋家现在也是多事之秋,恐怕自己忙着擦屁股尚且来不及,哪里还有空揪着她们家的东西不放?
三娘面色平静的进门来,对旁边的苏大太太视而不见,恭恭敬敬的给宋老太太并大夫人磕了头。
“你们太太说陈姑娘同她家大少爷有婚约,打算接你们姑娘回去。”宋老太太拨了一下杯盖,看着下首的三娘面色突变,道:“你怎么说?”
三娘咬着下唇恨恨的偏头看看苏大太太,笑的嘲讽而尖锐:“回老太太您的话。当初的确有婚约的,可是大太太说门不当户不对,亲上做亲反而不好,因此已经将婚约给取消了……我们家老太太因此特地有话jiāo代,说是他日我们姑娘婚嫁,全由陈家族中叔伯处置,与苏家再无gān系。”
“你胡说!”苏大太太恨得脸都有些扭曲,上前几步恨不得上前吃她的ròu:“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老太太怎么可能任由我苏家的人去嫁给别人?!”
果然是为了点钱连脸都不要了,这样的话就大大咧咧的说出来。
宋老太太冷笑不已:“大太太既是这么说,那可有婚书信物?”
苏大太太一怔,神色有些尴尬。
当初婚书还有双方jiāo换的玉佩都是有的,可是后来自己一意想要摆脱这门婚事,已经把婚书撕了,玉佩也都换了回来……
三娘抢过话头:“我这儿还有老太太的亲笔信……信上清清楚楚说明我家姑娘婚事日后由陈家做主,与苏家无gān。”
宋老太太也就不耐烦再跟苏大太太纠缠,拂袖叫人送客。
等人走了她又看着大夫人,叹了一声气后jiāo代她:“派个人跟着,看她是去哪儿。”
大夫人有些不解。
宋老太太却觉得颇有些不对,这位苏大太太素日最是个察言观色、会攀附的人,这样的人向来识时务,又怎么会无缘无故闯上门来要根本拿不到的嫁妆?除非……是有人在中间调唆。
李府一片死气沉沉,李大老爷急匆匆的闯进书房,甚至来不及看清楚父亲面容,就急忙道:“父亲!您真的打算把母亲送到翠云庵去?可是那个地方清苦得很,母亲现在又是这样的qíng况,怎么能……”
李老太爷目光yīn沉的盯着书桌看了半响,晾了儿子许久,才抬起头声音冷淡的问他:“那你想怎么样?”
当着崔家还有宋家的人定下的事,说改就改?不说宋家会不会罢休,崔家就可能真的打上门来。
李大老爷有些着急:“可是那里着实不是人去的地方……何况妹子现在也死了,母亲她瞧着qíng况很不好……”
“那又怎样?!”李老太爷将手中的一本册子重重摔在桌上:“她当初既然敢做,现在就要敢当!还是你不要前途了,你子女也不要前途了?!”
李大老爷的长女也十二岁了,开了年就准备相看人家了。
李大老爷讷讷不能言,重重的叹了口气。
“还不如一个孩子!”李老太爷瞪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写张帖子去驿站,叫他们给送封信去长沙,要加急的!”
长沙?难道要去信给宋毅?李大老爷有些发慌:“咱们现在怎么好写信去给妹夫?他要是知道了,恐怕也要恨着我们……”
“所以要快!”李老太爷不耐烦的打断儿子:“当年的事又不是你妹子一人就能做成,他怎么也要担几分责任。他若是有良心,自然知道宋家崔家只恨咱们一家没有道理。信在李二那里,你快去吧!”
李大老爷还有些不明白,却不敢再多说,唯唯诺诺的点头出门去了。
李老太爷摸着胡子在屋里走动一会儿,忽而又抛了满脸的yīn沉,满意的点头笑了。
当初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外孙女竟然聪明成这个样子。母亲猝死,突生变故,她还能保持这样的镇定,真是难得。
只是想到刚才下人带来的口信,他又有些犹疑。
现在这样的qíng况下对宋琰他下手,是不是太冒险了一些?
可是外孙女的计划好似也很周全,该考虑的都考虑到了……于妈妈等人是女儿的心腹,这些年里里外外帮着做了不少的错事坏事,宋家决计不可能容得下她们。按照宋楚宁说的,趁着这个当口背水一战,将宋琰趁机给……
他第一次竟觉得做个决定这样的难,走来走去半日都不能下决心。
想了半日,他终于决心放着不管-----若是宋楚宁真的运气够好,将宋琰处理了又能全身而退,那自然是最好的。
可若是失败了……他闭了闭眼睛,反正现在李府这个伯府的亲家已经名存实亡,大不了就撕破脸就是了。
何况宋楚宁毕竟是姓宋的,做错了事难道还能赖到他们李家来不成。
想到这里,他伸手拉了铜铃唤了管家进来:“好好打发那个婆子回去,叫她回去劝她们小姐放宽心,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另外记得给她一吊钱买酒吃,让她回去之后小心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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