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夫人虽然忌惮崔夫人,可是却并不过分害怕她。
沈晓海不禁有些动怒,他虽然想讨好清流,可却没必要对着******的陈阁老一家卑躬屈膝。此时人家指着他的鼻子威胁,他不由冷哼了一声:“这可不敢当,我们家小七人小,被人撺掇了犯了错也是难免的。我不知道老夫人府上的家教是怎么样,在我们家,错了就要罚要认,事关女孩子家的名声,他就算是被打死,我也毫无怨言!”
何氏也气陈老夫人居然将沈清让扯进来当挡箭牌,狠狠地咬了咬帕子。思及陈明玉处心积虑的推沈清让出来当这个替死鬼,就更是起的牙痒痒,激愤之间连沈晓海说的被打死三个字也给忽略了过去。
李大夫人一手拉着一个女儿,更是满腹苦水-----这两个丫头根本跟宋楚宜没有一点儿怨恨的理由,若不是陈姑娘在背后推波助澜,她们根本就不至于被推进这个漩涡里,导致现在尴尬两难的境地,陈姑娘倒是不担心,她们陈家根底深厚她又还小,再过几年人们也就忘了她这个丑事,可是自家女儿却是眼看着就要成亲了的年纪……
沈晓海这番话掷地有声且狠狠驳了陈老夫人的面子,陈老夫人气的狠了,连说了好几个好字,才转回头去看着宋楚宜:“那你究竟想怎么样?!”
如今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丫头很有些特别,她竟能左右崔夫人跟长宁伯府世子夫人的意见,全场似乎只有她是说了算的。
崔夫人宽大的袍袖掩住了她的动作,她伸手捏了捏宋楚宜的手。
宋楚宜会意,崔夫人之前就告诉过她,世家大族之间,很难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最好的做法是拿到最大的利益。
小孩子才会只看眼前的胜负,大人往往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好处。
“那要看陈老夫人是想把这事给闹大,还是化小。”宋楚宜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坦率的直视陈老夫人略微yīn冷的眼神,毫不退缩:“也要看陈老夫人您的诚意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陈老夫人看着旁边眼泪汪汪的孙女儿,再想想早逝的长子,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听说你有一个弟弟。”陈老夫人说的有些不甘不愿,板着脸活似别人欠了她几万两银子:“如果他日后想走举业,我可以把他推荐给唐明钊。”
唐明钊可是当世大儒,这些勋贵甚至是四姓这样的名门望族也难以将他请来,若是入他的门下,不管是对宋琰的将来还是人生,好处都是不言而喻的。
用陈明玉的名声给宋琰换一个难能可贵的人生导师,这是一桩极划算的生意。宋楚宜只是停顿了一瞬,就笑的唇角弯弯:“陈老夫人真是慡快人,既然这样,那今日的事跟通州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陈老夫人抛出了唐明钊这样的人物,当然不怕崔夫人跟大夫人不劝宋楚宜答应,可是送出了这样大的一份礼物,她心里塞的厉害,连脸上向来冷淡至极的表qíng也再摆不出,扶着陈明玉站起来看了宋楚宜一眼,就往外走。(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二·教训
陈明玉终于把持不住狠狠的哭出了声音,所幸马车上只有她跟祖母两个人,也不怕被别人听见。
她的人生长到一十二年,这十二年里都是陈家所有人的中心,也因为良好的教养出色的外貌跟完美的出身而受到无数人的追捧,唯一的挫折,就在通州。
通州那个才九岁的女孩儿,镇定自若的指挥着庄户把她们接到别庄安顿好,还能有空跟叶景川合作把那些本该叫女孩子闻之就惊怕的鞑靼bào兵给消灭殆尽。
她平生第一次在一个比她小的女孩子身上看到了危机感,尤其是在她跟太孙周唯昭过从甚密的qíng况下。
虽然宋楚宜年纪还小,虽然她身形尚未长成,可是她偶尔看过去的时候,经常能被她的眼睛看的失了神。
这样聪慧至极身份高贵,偏偏又比她更懂的跟周唯昭相处的人,当不成朋友,最好连敌人也不是。
她的眼泪浸湿了帕子,陈老夫人由着她哭,闭着眼靠在软枕上假寐。
等到哭声停了,她才睁开眼朝这个向来备受宠爱的孙女儿看过去-----本来漂亮的杏眼此刻哭得又红又肿,眉间那颗朱砂痣越发的鲜艳yù滴,瞧上去就如同刚经历过风chuī雨打的雨后荷花。
陈老夫人看着她那酷似儿子的眉眼,再想到这十几年来的日夜相处,原本冷硬起来的心肠就不自禁的软了。
“把你那副嘴脸收起来!”她重重的朝陈明玉呵斥了一句,一面却不忘扔了帕子过去:“你自小失了父亲,你母亲又是那副样子,自小都是被我养着,可是你真是太叫我失望了!”
陈明玉不敢再哭,睁着水汪汪又有些肿的眼睛看着陈老夫人,鼓足了勇气才敢去抱陈老夫人的胳膊。
“祖母……”她声音低低的唤了一声,终于又恢复成了平时稳重无波的样子:“我做错了。”
“你是错了。”陈老夫人虽然语气依旧很重,可是却也没有伸手拂开陈明玉,她斜睨了陈明玉一眼,觉得牙根处都有些腥甜涌上来:“我对你十二年的栽培教导,居然不如你母亲的几句话!”
陈明玉闻言更是不安,垂着头讷讷无言。
她的父亲在她四岁时就去世了,母亲虽然没有改嫁,但是却也一直不能成功抚养她-----因为她的母亲实在是自私得有些过度,过度得惹得甚至连祖父祖母也侧目。
父亲重病的时候她就开始搜罗父亲的各种古玩器皿,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断的往重病的父亲身边塞美女,来换得别庄的地契跟他的积蓄。
而父亲死后,她又因为月银甚至是小到丫头的人数多少不断的跟府里的婶婶们起争执,连难得回家的姑姑她也不放过,常常编造各种各样的理由从她那里要银子……
“你母亲是什么人不用我说你自己也知道,想想平日给你打造的首饰有多少被她扣在了手里,想想当初你父亲去世的时候她不哭你父亲的死,跑去担心她才刚收回来的地租。这样的人说的话教的招,你也敢学?”陈老夫人冷笑一声,表qíng不屑至极:“你日后真想出人头地,就别学她那上不得台面的yīn损招数。心机是要有,手段是要使,可不是你这么用的!”
陈明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把头埋在陈老夫人的胳膊里再也不敢抬起来。
“你是诗书传家出来的大家闺秀,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那也是命中注定。”陈老夫人叹了一声气:“虽说平日里我跟你祖父隐约也透露出过那个意思,可是也未必就真的能成啊,你打量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去追着人家宋六小姐不放?”
陈明玉同红着脸猛地抬起头来,不自然的别过了脸。
“我劝你收了这些想头吧。”陈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且别说她的年纪,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们伯府真的也有这个想头又怎么样?!就算没有宋六小姐,日后也可能会有陈六小姐楚六小姐甚至魏六小姐,你准备通通得罪个遍?”
崔夫人同样也在教训宋楚宜,她难得板起脸来数落宋楚宜:“既然是发现犯了错的,当时就该撵了出去或者使人来回我,怎么还留着她?闹出这么大事?!”
宋楚宜缓缓将头靠在崔夫人怀里,语气有些低落:“我从未想过她也会背叛我……她心肠素来是软的,去通州那次看见涟漪她都整整哭了两三天……这样的人,又从小跟在我身边陪着我吃苦受难,受汪嬷嬷的气,我真是没有办法怀疑到她身上去。可是现在看来,她以前对我好,也是因为我处于弱势的原因吧。”
崔夫人摸了摸她的头沉默了半刻,才缓缓叹了口气:“我将她打发去庄子上配人了,那庄子是在我的封地云南的一个县里,她这一辈子也别想再回来了。”
宋楚宜并不意外崔夫人会做这样的决定,舅母从来就不是只会心慈手软的深闺贵妇,她毕竟是在皇宫里长大的,心机手段该有的一点都不少。
有些不愿意再提红玉这个话题,崔夫人转头说起了其他高兴的:“上次进宫,皇后娘娘怕我刚回来人手带的不够,特意赏了我两个宫女,既是你身边缺了一个人,我就给你补一个吧。”
宋楚宜忙摇头:“既然是宫里出来的宫女,怎么好随便转送?”
“都送我了,自然是由我安排。”崔夫人笑的有些得意:“何况估计不久你就要进宫去了,身边有个从宫里出来的人,也方便些。”
进宫?!宋楚宜被这话惊得差点回不过神,心中瞬间闪过千百个念头,却隐约都是不详的预感。
崔夫人替她拢了拢头发,把她有些歪的簪子也cha好了,还不忘叮嘱:“日后还是该对伺候的下人多多留心,要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再出个红玉,你可吃不消了。”(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三·警告
昨天的事超级抱歉,没想到点娘抽风发了两章一样的,幸好已经改过来了。
今天我生日哦,今年真是多灾多难,真的没别的愿望,只希望今年能身体没事。
另外厚着脸皮求打赏!
英国公府气氛沉闷的有些吓人,何氏站在一旁,带着些畏惧又带着些期待的看向婆母,满心期待她能说得动沈晓海不要再追究沈清让今日所做之事。
英国公夫人向来是疼孙子的,尤其是这个嫡孙来之不易,她向来护着他跟护着眼珠子似地,此刻她不负众望的挡在孙子chuáng前冲着儿子冷笑了两声:“你倒是出息了,学会拿儿子出气了。你小时候若一犯错就挨打,我们也这么对你,看看你长不长得大!一把年纪的人了,连陈老夫人都不如,人家还知道护犊子呢,再瞧瞧你!”
何氏期期艾艾的抹着眼泪cha嘴:“才刚已经请过家法,咱们也给长宁伯府赔过不是了,不如就这么算了……”
沈晓海重重的冷哼了一声,何氏接下来的话就消失于无形,红着脸不敢再劝。
“母亲只知道陈老夫人护犊子,看知道为了护犊子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沈晓海面对英国公夫人倒是不同于面对英国公时那般剑拔弩张,却也并没存多少温qíng,声音冷硬的道:“大儒唐明钊的关门弟子,那是咱们再赶十年,也拿不出手的赔礼!”
英国公夫人被他这话噎的半响没有吭声,许久才板着脸说道:“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实在不好,我亲自去同宋老太太说。”
毕竟是通家之好,年轻时就过来的jiāoqíng,难道真能为了孩子们之间的胡闹龌龊就撕破脸了不成?何必非得这么低三下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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