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嫔,你真的那么爱皇上吗?”三儿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
朝她虚弱的一笑。
爱!爱过之后,才知道什么才是爱。
三儿沉思着,似在想着什么事。
半柱香的时间后,她对着白玄道:“白玄大哥,暗卫的最后一条规矩你还记得吗?”
白玄目光微敛,听得三儿又道:“我要让贵嫔见皇上。”
白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三儿,这可不是开玩笑,你要想清楚了。”
“三儿想清楚了。”
“你们在说什么?三儿想清楚什么了?”困惑的望着二人。
不知道三儿是以什么方法让我见到炎綦的。
我,见到了炎綦。
他消瘦了,薄凉的眸色被一看不见底的深沉所取代,jīng雕的轮廓削尖许些,虽是如此,可帝王的压迫气息更为浓郁了。
“你这是何必?”他轻轻一叹,虽不带肃迫,却有着疏离。
“我,我爱的人是你。”千言万语,这是我最想说的一句话,也必须要说的话。
“朕知道,那日朕听到你说了。”
“那,那你还要赶我出宫?”
“朕可以容忍你爱上别人,因为朕有信心你会爱上朕,但朕无法容易在你对朕说出爱朕后,见到别的男人又犹豫了。”他的声音云淡轻风,就像在谈论一件极为普通的事般,仿佛所有的一切真正的放下了。
心一阵阵的慌乱:“我,不是的,那天……”
“朕要听实话,那天,你看到了棠煜,一步步走向他,朕拉住你的手让你不要过去时,心里可有想到过朕?”
“我,我……”知道有句话叫做‘善意的谎言’,可我不善于说谎,犹其是不想对他说谎,若不然,那天在假山堆上,也不会被赵月芙bī得说不出话来。
“你没有,面对朕再三阻止,你只看了朕一眼,那一眼眼中,仿佛朕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走不进你心底的人。”
“我,我只是太惊讶了,棠煜怎么还会活着,我,我只要去找一个答应,并不是?”
“朕说了要听实话,那时,你心里可有想到过朕的感受?”
“我,我,”眼眶湿了,泪水如珠落下。
“你走吧,你一开始就向往平凡普通的生活,朕将你赶出皇宫,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了,来人,送她离宫。”说完,他毫不眷恋的走向了内殿。
殿门被重重关上。
“还愣着什么?皇上都发话了,快走吧。”宫人走了过来,不耐的朝我挥赶紧咬住下唇,满含泪意望着那道紧关的殿门,我挥开了宫人要来拉我的手。
“喂,你gān什么?”见我冲向内寝,宫人慌了。
可没等他拦住我,我已然使力推开了那道门。
炎綦在御案前批着折子,面对突如其来的开门重响声,抬目之时,目光里是来不及隐藏的沉痛之qíng。
“你还想做什么?”他的声音中已有了怒意。
见他发怒,紧追进来的宫人害怕的都跪在了地上。
“我错在哪里?”我要问个明白,擦gān了脸上的泪水,挺直背直视着他:“就因为见到棠煜之时,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吗?那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爱过他,那不是戏,是真真切切的,面对他突然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怎会不惊讶?”
“出去,朕不想看到你。”
泪水再度盈满了泪眶:“你敢说你从没利用过我吗?你敢说你不知道我只是他们的棋子吗?让白玄和三儿保护我,其实也不过是监视,你从一开始就以为我也和皇后她们一样,是前朝党派在你身边的。”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这些事我都可以不在乎,为什么你就要那么执着于这一次?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爱吗?”
“就算朕的爱参杂了许多因素,那你呢?你就是在全心全意爱朕了吗?”
“今天来这里,我不是在求你爱我,”抬头再度擦去滑下的泪水,“只是不想失去你,不想让这份qíng突然消失,你说过只要你活着一天就会宠我一天,说过爱我,说过会再带我去看日出,这几个月的点点滴滴,它是真实的,是烙在我心底的,我拒绝过,挣扎过,犹豫过,花了很大的时间才让以前的一切慢慢淡化在心底,才能将整颗心空出来给你。我爱你,所以不管你曾对我做过什么,你对我的好足以盖过这些。”
“所有的事朕都记得,只是朕不再喜欢你了,如此而已。”炎綦说得无qíng:“明日,朕会封几名秀女为贵嫔,其中一名会住进流仪殿。”
“我,我并不介意与别人共侍一夫。”既然决定不出宫,这一切自然是我该包容的。
“介意?朕是皇上,你有什么资格能介意呢?朕说了,朕不再喜欢你了。”目光湿沉沉的望着他,突然想笑。
这算什么呢?
当初,他对我百般容忍,百般喜爱。
现在,又说得这般绝然。
几名站在一侧神qíng恐慌的宫人见皇帝脸色越来越黑沉,就要上前来赶我。
“我自己会走。”在他们碰上我之时,我厉声道。
不再望向炎綦一眼,昂然挺胸离开了昭阳殿。
我很不争气吧?非要被他拒绝二次才甘心。
爹爹若还在世,定会打我手心,爹爹虽是个教书先生,骨子里却有着极大的傲气,他从不求人,只以理服人。
可我仍觉得,一份爱是要二个人同时付出的,难道就仅凭他一句出宫,我就要在不明不白的qíng况下离开吗?
不争气也罢,争气也罢,至少我已确定他不爱我了,能走得明明白白,会告诉自己别再去留恋。
泪水湿了衣襟,我还是很心痛,泪水是怎么也止不住。
待回过神来,才发现已回了流仪殿。
殿内空dàngdàng的,冷清而寒凉。
身子已有些疲惫,不禁坐了会,这一坐竟坐至了天黑。
他不是让我即刻离宫吗?可这会天都黑了,那些势利的宫人竟还没来赶我走?
“三儿,收拾衣服吧。”习惯xing的喊三儿,没人回应。
是了,三儿是他的人,这会应该走了吧?
只好独自去收拾衣物。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做宫女时攒了一些钱,再有几件粗布衣,也就小小的一个布包而已。
翻开箱子想看看还有什么是该带走的,却见到满箱的绫罗绸缎与金银珠宝,这些是他赏赐的。
“怎么来就怎么去吧。”喃喃着,毫无贪念的关上了箱门。
“贵嫔。”是三儿的声音,极为虚弱。
转身,竟见三儿满衣是血渍,脸色苍白,身子极为无力的靠在门边上。
“三儿,发生了什么事?”大惊失色,我忙去扶过她落坐,难道还有前朝党吗?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还说没事,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啊?”
三儿却笑得很开心:“贵嫔,我可以跟着你一起离开皇宫了。”
我一愣。
“真是太好了,我也去收拾东西去。”说完,三儿像是有了力气似的,起身朝自己的小偏房走去。
“三儿,你不是他的人吗?”满心的疑惑。
“不是了,我的武功已被废,现在是自由之身。”
“废了武功?”我诧愕,“为什么会废了武功?”蓦的,想起地道时三儿与白玄所说的话,颤着问:“是因为我才……”
“不是,其实三儿早就想离开暗卫了,天天就隐在暗处,太没意思。”三儿憨厚的笑着,随即又忐忑的问:“贵嫔不喜欢有三儿跟着吗?”
“怎么会,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三儿这就去收拾收拾。”
望着三儿开心离去的样子,我的心无比苦涩,三儿,她定是因为我才被废武功的。
离开皇宫时,已是深夜了。
不知道三儿整了些什么东西,只觉着她的包裹大得出奇,她现在的身子极为虚弱,却能背得动这个庞然大物?
“挺轻的。”见我奇怪的望着她的包襄,三儿特意耸耸它:“这可是我十四年来所有的家财了。”
笑了笑,握过她略微凉的手:“三儿,谢谢你。”三字,岂是能道出我心中的感谢,可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出来能说些什么。
“能跟着,”想了想,三儿道:“能跟着夫人,是三儿的福气。”
夫人?我怔了怔,苦笑:“如果你不嫌弃就叫我姐姐吧,以后我们就姐妹相称,好吗?”
“好啊。姐姐。”三儿慡快答应。
望向背后那二扇巨人似的正门,此刻,我们已身在宫外了,千言万语,无法形容。
真的能放下对他的爱吗?
在未来的日子里,应该会很孤独吧?
炎綦,炎綦,炎綦……
五年后。
京城的一个死胡同。
‘啪——哐——当——’
人的惨叫声音,东西的摔破声络绎不绝。
我刚送完绣帕回来,就在不远处听见了打架声,忙走过来一看,果然,是三儿,见一手拽一个男子,脚下还踩着一个,打得不亦乐呼。
她的身边,跟着十几名魁状男子,也正打得不可开jiāo。
余光见到我回,三儿将手中二人狠狠推开,对着那十几名魁壮男子说:“半柱香内解决。”
“是,老大。”
“姐姐,你回来了?”三儿开心的走到我身边,接过我手中放着绣帕的篮子。
“怎么又打架了?”对三儿,我真是cao碎了心,自离开皇宫,我们并没有离开京城,而是买了间小院子,我又做起了绣活,而三儿则是在菜市场摆了摊位卖菜。
本以为日子就这么平凡的过了,没想到三儿摆菜摊还不到半个月,就与一群无赖打了架,虽说她被废了武功,但对付这些只会三角猫的平常人,她简直就是所向无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那些被打的地痞流岷还被她收了心,非要跟着她打天下。
就这样,五年下来,手下的人是越来越多,这会至少已有上百人了。
三儿的这个年纪,早该嫁人了,可媒婆一听是三儿,没一个愿意为她说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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