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似乎是术师给人惯有的感觉吧,淡漠的,冷清的。
当然,不是没有例外……莫长和沉昙……
“是。”子非应道。
子苍有些不安地扯着子非的衣袖,子非从衣袖下握住他的手,轻易地安抚住了他。那来自掌心的温暖,让人轻易地忘记了一切的不安彷徨。
“不打扰了,我还要去处理案子,告辞。”迦音的血眸似乎穿透了两人掩藏在袖子中的jiāo握的十指,淡淡地说。
说完,向人群集中的案发地走去。
“那个人,就是国师迦音?”子苍问,神色带着微微的不安。
国师很少离开神殿,子苍也从来没有见过迦音。
“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迦音会突然问起子苍,但是子非也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同寻常。迦音向来冷漠无qíng,对于不相gān的人素来视而不见,典型的从内到外看不起人。会同子非打招呼,大概是因为他是下一任国师候选人中的一个吧,子非曾在神殿学习,算是迦音的门人,不过在子非表明拒绝进入神殿后,两人就很少有机会见到了。在子非的少年时的记忆里,迦音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我,见过他,在西域的时候。”子苍盯着远去的人,一字一顿地说。
“西域?迦音国师不出长安快二十年了。”子非皱了皱眉说道,倒不是怀疑子苍的话,只是觉得有点奇怪罢了。
“唔,是么。”子苍漫不经心地回答,露出了一种罕见的芒远而忧郁的神qíng,似乎是在缅怀什么人,什么事,却又说不出来,“大概是我记错了吧,有段时间,我自己也不大清醒,可能是记错了。”
这一刻,子非才发现,或许自己并不真正了解这个人,习惯了他微笑的样子,习惯了他犯傻的样子,也习惯了他依赖自己的样子,却没有意识到他和他一样,有着深藏的过去。
“大概是我记错了。”子苍轻声重复,把手从子非的手中抽了出来,“该走了快迟到了。”
说罢,先行了几步,见子非没有跟上来,又回头去看他。
子非这才回过神来,跟了上去。
“呐,子非,今天晚上我想吃鹅血香菇豆腐羹诶。”子苍仰着脸,笑眯眯地说。
“……”就知道根本不用担心这个神经无比粗壮的白痴。刚才他居然还会觉得这小子深沉了,肯定是昨晚没有睡好。
鸿胪寺:
“子苍也听说了这几天的事qíng吧。真是骇人啊。”鸿胪寺的同僚们正乘着空闲开始抱着热茶聊天,话题不离这几日的血案“嗯,今天一起还发生在临街。”子苍原本托着下巴正在沉思,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就加入了聊天的行列中。
“你家不是在西临街么?今天早上发现的尸体是在七星街吧,离得挺远啊。”一闲人翻了翻今日的报纸。(华丽丽地忽略吧,唐朝才有报纸呢,还是政府机关内部专用的)
“哦,明白了,”某闲人暧昧地笑,“徐大人倒是住在那里。”
子苍:……
众人:哦呵呵呵呵~~~~
坚持每日一嫖政策不动摇啊。
****************我是欺负子苍的分界线**********************
中午,子苍偷空溜了出去,闲得无聊想去找许久不见的翰林编修吴悠舟同学,就去藏书阁抓某个又在蛀书的书虫去了。
结果,竟然还外带子非一只。
“哟,今天是什么日子,小俩口都往我这里跑。”悠舟看见子苍说道。
子非抬头,冲子苍点点头,问:“午饭吃过了么?”
子苍应了一声,坐到了两人的旁边。
“我猜,那个东西是僵尸。”悠舟继续刚才的话题,说。
“僵尸咬人,但不吸血,莫非是什么变种?”子非皱了皱眉,问。论这方面的知识,他的确不如悠舟,今天来也是想问问他的看法。
“可能不是一般的尸变形成的,如果是人为炼尸,就可能不小心弄出这种东西了。大概是那些不安分的术师在修炼禁术吧。”
子苍知道这两个人在说正事,也就不打扰了,一个人默默地坐着,神思渐远。忽然想起了那个血眸的国师迦音,他一定是见过他的,那双血红的眸子,凝聚了冷漠和不易察觉的伤感,他不会轻易忘记。
在西域的生活,好像已经是前世的事qíng了呢,不是没有留恋,只是留恋的时候忍不住会疼痛。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好……算了,他怎么会不好呢……
“就是说,它还会再作案?”子非问。
“我猜它是需要人血来维持ròu身的活动。”悠舟啜了一口热茶悠悠地说道,“它挑的都是些年轻人,jīng血旺盛,像是有选择的攻击似的。”
“这样啊,我会注意的。”子非说完起身,“今天就说到这里吧,我得回去了,告辞。”
子苍也慌忙站起来,一并告辞离开。悠舟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点点头:“那下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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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路上,子非问子苍。
“啊?没什么啊。”子苍奇怪地回答。
“总觉得,你有点心不在焉的。”子非淡淡地说道。何止一点,今天子苍的话少了一大半。
“没事,可能没怎么睡好。”子苍笑了笑,回答。
“待会我去接你,一起回家。”子非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略略松了一口气,说道。
“嗯。”子苍仰起脸,露出乖巧的笑容,应了一声。
白日的长安,总是透着繁华与生机的,即使是在这个人心惶惶的时候。
不知道夜幕下的长安,又是何种景象呢。
第34章 长安血夜(中)
黑街的棺材铺,沉昙正在啃着包子拨算盘。
“就这么几口棺材的小本生意还要用算盘?”莫长在一旁冷言冷语道。今天最后一个包子被沉昙抢到了手,他正不慡呢。
“我这小店是用不上,拿进来的钱减去jiāo出去的钱就是了,可是我还要养家糊口呢,今年物价飞涨,尤其是幻shòu的饲料和特殊植物的肥料啊,我亏得哗啦啦的。”沉昙长叹一声,把算盘丢到了一旁,“看来得去接点生意了,卖棺材果然是养不起两个术师的。”
“如果你那只喂馒头给人的做法是‘养’的话,十个我你都养得起。”莫长翻了一个白眼,人和幻shòujīng魅的待遇差别太大了,让人受不了。
“话说最近都没什么人来委托呢,真无聊。”沉昙支着下巴叹气。
“呐,那个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东西你有兴趣么?”莫长神秘兮兮地凑上来问。
“又没有人来委托我,我可是无利不早起的。”沉昙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再说,迦音国师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我去掺一脚不是驳了他的面子么。况且他又没有给我下赏金,我去给他卖命gān什么。”
“听你的口气,好像和他挺熟?”莫长也懒懒地躺在躺椅上,漫不经心地问。
“一般一般,我对那种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实在说不上兴趣,但是熟了也是难免的。当然,不认识的话就更美妙了。好了,睡觉去吧,最近棺材卖得不错,希望明天也是。”沉昙又打了个哈欠,拉开了棺材板躺了进去,关盖睡觉。
“呵,说起来你也差不多吧,老妖怪~~~~~~”莫长慵懒一笑,在昏灯下艳如桃李,有如舜华。chuī灯,上去睡觉。
再看子非这边:
这两只吃完晚餐,就寝又还早,就打发时间下棋。
围棋,子苍大败。愤懑的某人换了象棋,再次大败,悔棋无数。更加愤懑的某人一拍桌子:“我们今天来个新玩法吧。”
“什么?”子非抿了一口茶,淡淡地问。
“五子棋!”子苍jian笑。
……结果,从来没有玩过的子非大人惨遭滑铁卢。
某人得意地狂笑,意犹未尽地想乘胜追击,却被输得恼羞成怒但表面上仍旧不露声色的某闷骚人士轻飘飘地赶去睡觉。
“不要嘛,再一局,再一局,就一局。”子苍可怜兮兮地央求着,眨眨大眼睛,半是无辜半是狡黠地撒娇。
“你可以选择现在下一局然后晚上自己去睡。”子非冷冷地威胁。
“呃……”这个,虽然他不怕什么妖魔鬼怪(……是么),不过,呃……这几天不安全啊,5555他才不要一个人睡。
“睡就睡嘛,哼。”没有得逞的某人哼了一声,丢下棋子跑了。
子非摸摸地收拾棋子。
等子非洗漱完,子苍已经睡下了,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子非有些后悔刚才沉不住气,输就输吧,子苍也难得赢上几局。
“子苍?”子非轻轻叫他。
子苍背对着他,没有反应。
大概是睡着了吧,子苍一向入睡很快。
子非长叹一声,支起身子在他的脸颊上轻吻:“晚安。”
“睡着”的某只立刻红了脸。幸而没有点灯,看不见他面红耳赤的羞窘样子。
子非……吻他?心里一片混乱的子苍完全理不清头绪,最后蒙头大睡,算了,先睡!天塌下来子非比他高,肯定是他顶着。
过了许久,子苍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qíng了……梦到了西域空灵山,梦到了终年积雪的无象宫,还有那个孑然一身傲立于空灵山巅的男人。
如果他什么都不懂该多好……如果他真的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该多好……那样,就不会痛苦了吧。
那些被深埋在记忆深渊的回忆,被梦唤醒,是梦魇么?
子非头痛地看着身边不安分地乱动的某人,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好像是梦魇了。
想到下午的时候子苍说昨晚没睡好,又不忍叫醒他。最后想了想,念了几句咒语,将手按在了他的额头上。
子非的手上散发出了rǔ白色的光芒,渐渐明亮,团聚成一个圆圆的光球。这个,就是子苍的梦了。基于术师的基本道德,他还是忍住了想看的念头,将梦魇收了起来,明天还可以去喂梦貘,它最喜欢食梦了。
“赤赤阳阳,日出东方。此符断梦,避除不祥。”子非按着子苍的额头轻轻念了三遍,驱除了噩梦。
(亲们做恶梦了,念咒文七遍:“赫赫阳阳,日出东方,断绝恶梦,辟除不祥。”并向东方呼吸,向北方吐出,往复七遍,即可废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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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
已经过了子时,神殿却依旧灯火通明。
迦音坐在用蜡烛排成的阵法之中,盘腿打坐。几千几万支摇曳的蜡烛使得迦音肃穆的神色中透着几分诡异。
“国师大人,这么晚了还找糙民来,不知所为何事?”沉昙无声无息地从大殿的门外步入,丝毫没有惊动神殿的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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