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海珠和这次海变有什么关系么?”子非听出了苗头,问道。
“有,因为镇海珠一直是贡奉在这片海域的,现在一旦消失,这片海域就会发生异变。其实几乎每一片海域都有这样的宝物在,琼州那里就有一颗瞑海珠,和镇海珠差不多。”琅说。
“找回珠子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嗯,有了镇海珠我族就可以回来了,而且我也会担任大祭司为我族祈福……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当什么大祭司,这样子我一辈子都得终老在神殿里,哪里也去不了……”
“你想去哪儿?”子非见他一脸失落,安慰似的问。
“我呀,想去很多很远的地方,听说陆地上有很多海里见不到的美景,好想去看看,好想用这双腿一路走下去。我不喜欢海底,又冷又暗,安静得没有声音。”琅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可是族人们都说陆地上的人类很可怕,yīn险又狡诈,让我不要和人类去接触,可是我觉得人类很好啊,我姐姐还被人类救过呢。我也觉得你是个好人。”
(哎呀,被发好人卡了……)
子非没有说话。好人?这个词语虽然离他不是十万八千里,但是也不近吧,他可不记得自己像是什么乐于助人的人,呃,倒是某个笨蛋,好管闲事的名声整个长安的jīng魅都快知道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子非想了想,问道。
“打算?没打算。”琅有些迷糊地摇摇头。
果然,又是一个热血青年啊。
“我要去碣石宫看看qíng况,你要一起去么?”子非的食指按住太阳xué轻轻揉动,qiáng压下心里的郁闷,问道。
“好啊好啊,我姐姐以前和我说过碣石宫呢,很壮观吧。”琅高兴地站起来,拉开门就想出去。
“你知道碣石宫在哪里么?”子非在后面凉凉地问。
“……”琅gān笑着转过神来,“壮士,您请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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碣石宫建在海边,原本宫殿坐南朝北,北面海上有两石,正对着宫殿正门,像是一道门一样,喻指通向大海之路。后来被海水吞没了。
子非和琅到碣石宫的时候,卓文憬正在亲自指挥人把宫殿前的堤岸修筑高加固,上次海水异常涨cháo,水淹碣石宫,他也受到了上边的责罚。
“徐大人?”卓文憬见了子非,上前来打招呼。
“嗯,你忙你的,我来这里随便转转。”子非说。
卓文憬离去后,子非注意到琅看着卓文憬远去时的眼神有点古怪。
“怎么?”
“啊?没什么,大概是错觉吧,总觉得这个人……”琅小声说,又自嘲地摇摇头,笑道,“不管了,我们去参观碣石宫吧。”
“等等,把话说清楚。”子非拉住他的手,琅的手,微凉,却细滑如玉。
琅猛地抽回了手:“嗯?啊?嗯。”
为什么,会脸红?
……那个人拉住我的手的时候,像是被尖利的礁石划过一样。
姐姐,莫非,这就是你说的,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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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子非找到了卓文憬。
“恕我冒昧,卓大人以前是否得过重病?”子非听了琅的解释,觉得多少有些奇怪,就亲自来问问。
“是啊,徐大人懂医术?下官曾经得过不治之症,后来有幸遇到了内子,内子略通医术,用偏方治好了我。”卓文憬笑笑说。
“是这样啊,那偏方还在么,可否借我一看。”子非说,又觉得唐突了,于是又补上一句:“我对医术也略知一二,所以不免好奇了……”
“当然,我还记得药方:枸杞一钱半、银杏一钱……”
“这样啊,谢了,不打扰大人了,告辞。”
果然只是普通的补气健体的药材呢,并无治病之效。
子非虽然并不jīng通医术,但是多少懂一些,认得出这药方只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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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琅在驿站等他的消息,一见子非回来就迎上去问。
“如你所料,他得过重病,后来他夫人治好了他,我问了药方,只是寻常的补气的方子,不能治好他的病。”子非坐下来,喝了一口茶,猛地吐了出来,“你在茶里放了什么?!”
“啊,只是一点盐罢了……”琅见他一脸痛苦,担心地凑上去。
子非猛灌白开水,终于冲淡了咸味。好可怕,那杀伤力堪比子苍泡的茶,看来今天是别想吃出菜有什么味道了。
“对不起……我忘了你不喝盐水的。鲛人离开水后就得喝这个补充体内盐分的。”琅内疚地蹲在他脚边抬头看子非。
“没事。”子非很习惯地摸摸他的头,摸完才反应过来那是琅不是子苍。
琅微红着脸退到了一边,猛灌盐水。(害羞啊)
“那个……子非。”琅嗫嚅地说。
“嗯?”子非随意地应了一声,嗓音低沉。
“啊,没什么。”琅猛地摇头,gān笑了两声,说,“那个,你的扳指很好看。”忽然瞄见了子非手上的那个玉石扳指,随口说。
“谢谢。”子非淡淡地说。
“那卓大人的事,你有什么打算?”琅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比较正常的话题,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又好像有点失望。
“你姐姐,叫什么名字?”子非忽然闪过一阵灵光,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啊?我姐姐啊,叫余琼。”琅显然没有跟上他的思路,愣了愣才说。
“果然……”
第42章 沧海遗宫(下)
去找余琼,却得知她要祈福,斋戒三日闭门谢客,于是只好等三天。
三天而已,不必这么急。
于是,三天里就被琅拖着到处跑,美其名曰帮助子非了解当地风土人qíng。可是到底是谁想了解这些啊……子非可是兴致缺缺。
“传说这个井可以许愿。扔一个铜板下去再许一个愿望就可以实现哦。”琅拖着子非到了当地一个许愿的井旁,支使子非掏铜板。
子非乖乖给了他一个铜板。
“你也许愿啊。”琅丢好铜板许好愿望,见子非还是在一旁gān站着,不由说道。
“我不相信这些。”一个铜板换一个愿望,这样的东西谁会相信啊,子苍当然除外。没想到这个琅竟然也信这些。
“一个铜板而已,成之我幸不成我命,为什么不试试呢。”
子非皱了皱眉,随手抛了一个铜板进去,默默想:希望子苍平安无事。
可见,一个铜板的愿望果然是实现不了的。
琅站在一旁微笑,笑容有些落寞。他许的愿望,大概是实现不了的啊。成之我幸不成我命,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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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傍晚,子非在卓家的走廊里看风景,兼等人。
“琼夫人。”子非见琼走过,唤住了她。
“徐大人。”琼屈膝一礼。
“我有件事qíng想请教夫人。”子非说。
“大人不必客气,请问吧。”
“夫人可知道镇海珠的下落。”子非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琼只是寻常妇人,怎么可能知道镇海珠的下落呢。”琼脸色微变,但是很快恢复了镇静。
“是么,那夫人的意思是您知道什么是镇海珠了?”子非微微冷笑。果然,露出狐狸尾巴了。(是鱼尾巴……)
“怎么可能。”琼矢口否认。
“是么?我以为这镇海珠的下落,天下人都可以不知道,但是除了您,鲛人族前任大祭司余琼。”子非从容不迫地说,眼见着余琼的脸色越来越白。
“呵,还是瞒不过徐大人么?不知道大人是怎么发现的呢。”琼眼见着是瞒不住了,索xing打开天窗说亮话。
“夫人做的很好,起初我只是觉得卓大人的身体不太好罢了。而您,只是气场略略异于常人。可是很凑巧的是,我遇见了一个与您气场很相似的人,他叫余琅。”子非慢条斯理地说道。
那天下午,他也只是突然想起了琅身上的气息和余琼的多少有些相似罢了,这才问了他姐姐的名字。
“原来是琅……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琼幽幽地说。
“那镇海珠,您用来救卓大人了吧。”
“没错,我滥用私权拿镇海珠压制住了他身上的病势,但是却还是没有办法根除。”
“您知道您这样带着镇海珠一走了之,给鲛人族带来了多大的灾难么。”
“我知道,只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只是个小女子,顾不得什么大义,我只是想要我的丈夫好好活下去而已。”琼苦笑,眼中含泪。
“我并没有责怪夫人的意思,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子非说。若是为了子苍,他或许也会做出一样的事。
“谢谢您。”
“我猜卓大人就是当年救了你的那个人吧。”子非想起了琅说的话。
“是的,很俗套的故事吧,但是我是真心喜欢这个人,并不是为了报答什么救命之恩才嫁给他的。”
“这与我无关,只要你jiāo出镇海珠,我可以什么都不追究。”子非话锋一转,凌厉地说道。
“没了珠子,他会死。”琼抬起头,肃然。
“如果我一定要呢。”子非冷冷地说。
“那么,即使琼知道这是自不量力,却还是要和徐大人讨教了!”琼小退了几步,手中浮起了淡蓝色的光。
子非盯了她许久,从袖子里取出了东西丢给她:“拿去,用这个应该救得了他。”
琼接过,是几枚鲜红的果子,模样十分讨喜。
“冥血菩提?”琼难以置信地轻呼。
“用这个去救卓大人,然后把镇海珠取回来,我和琅在驿站等你。”子非背过身去,淡淡地说。
“徐大人的大恩大德,琼生当陨首死当结糙以报。”琼激动地说。
“不必了,我也只是为了平定海乱而已,没什么好谢的。记得办完了事去驿站。”子非说完,径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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