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说什么?”魏颖不解。
“我说,当年莫允对你娘下毒,杀了你那尚未出生的弟妹。听明白了么?你以为夫人为什么要天天用这人参补气?你可知那毒让夫人痛苦了多久?”赵颜抿唇,“一直以来,你都以为是你娘用手段bī死了大夫人,赶走了你二哥。可惜啊,他是罪有应得,怨不得别人!” 赵颜冷哼一下,“你还敢跟夫人谈亲qíng?先问问他,十年前的帐怎么算!”
魏颖转头看着莫允,神qíng复杂至极。
莫允平静地开口,“是,毒是我下的……”
魏颖怔在了原地。当年他年岁尚小,莫允被逐出家门的缘由,也没有人向他提起。他只记得母亲突然染了重病,落了胎儿。然而,今天却听到这般惨烈的事实,如何能不震惊。
缩在一边的小小也惊讶至极。不过,她还想了些别的事qíng。当初她被下药,遭人暗算。说起来,那huáng杜鹃的花汁就上酒,就是蒙汗药啊。看来,赵颜说的话,是事实没错。
赵颜笑着,走到了莫允面前。
“二公子,要是对您下这照山白和huáng杜鹃,就是班门弄斧了。所以,下婢换了砒霜,你见谅啊。”她笑着,说道。
莫允的表qíng里,分辨不出qíng绪。
“颜儿……我们走……”汐夫人开口,无力地唤道。
赵颜不再多说,跟着汐夫人离开。
“就算这样……”魏颖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就算这样,今日英雄堡内的事,也不是他所为。这般的陷害,不是让真凶逍遥法外么……”
赵颜回头,笑得妩媚,“赵颜不过一介婢女,谁是真凶,与我何gān。三少爷,你有空玩亲qíng游戏,何不去追缉真凶,免得我冤枉了你的‘二哥’。”
待那两人离开,厨房内的人依然沉默着。小小有些惆怅,本以为这两兄弟能重拾手足之qíng,却不想,那十年前的往事是这般曲折。唉,现在只能盼他俩别手足相残了……
突然,厨房外喧闹了起来,大批的弟子接近。小小叹口气,就知道那赵颜不会这么容易放过莫允。好可怕的恨意哪……
她看着那纹丝不动的两人,小声道,“呃,二位,我先走,没意见吧?”
两人依然沉默,无人应答。
小小权当默许,纵身从窗口翻了出去,一溜烟地跑了。避开人群,她便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地在回廊上走着。
她低头,自顾自想事qíng。刚才一番话听下来,赵颜和汐夫人显然与英雄堡内发生的事无关了。那么说来,暗道中的那个黑衣人,还有纤主曦远房内的秘道,她们也可能不知qíng。不过,她俩的一番举动,倒真的是纵容了真凶。……会使用英雄堡的独门步法,对堡内地形了若指掌,还能买通仵作的人,到底是谁?
小小想着想着,就已经走到了自己的房门前。让她大惊的是,廉钊就坐在房中,手里,拿着一支羽箭。
小小正想避开,廉钊却已看到了她。他起身,几步上去,一把拉住了她。
“廉、廉公子,有、有事?”小小惊惧道。
廉钊的神色严肃无比,“小小,你怎么认识银枭的?”
小小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没错,这廉钊不是傻子,箭匣里的箭只要稍微数数就能发现不对。没想到啊,她竟然是栽在这个人的手上。不,现在放弃还太早了。师父说:做了坏事,若被人识破,除非人赃并获,否则千万别急着承认。再周旋周旋,兴许就有转机。
小小眼珠一转,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廉钊时,曾被银枭追杀,落进了他房里。她当即一脸悲愤,道,“他要杀我……”
廉钊皱着眉头,“这我知道。你和他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小小有些茫然了。听起来,不像是兴师问罪啊。她开始庆幸自己没立刻服罪了。她稳了稳心神,含着眼泪道,“我爹本是商贾,家中不乏珍宝。那银枭觊觎那些宝物,于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他……他为了抢宝,杀我全家。幸好我师父路过,救了我。没想到,他不肯放过我,一路追杀。廉公子……那天要不是有你在,我就真的……”她还没说完,就泣不成声。
廉钊松开了手,劝慰道:“小小……我不知道你曾经历过这么可怕的事,我不是有意提起的……”
小小一边抽泣,一边回答,“不关你的事……小小无能,报不了仇,对不起爹娘的在天之灵……”
廉钊见她哭得伤心,不禁慌了手脚。
“小小,别哭,你的仇,我自然会帮你报……”廉钊伸手,替她擦眼泪。
“你……你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些?”小小自己伸手抹泪,问道。
廉钊皱起了眉头,“我的箭匣里,多了一支箭……”他说道,“那夜,我she出了两支。现在一支回来了,我怕是银枭……”
“你怎知是银枭?”小小不解。
“把箭放回来,无异于自曝身份。凶手哪有这般笨拙。”廉钊认真地说道,“我怕,是那银枭心怀不忿,有意挑衅。他现在恐怕就在英雄堡内……你曾被他追杀,他一定认得你。现今他又与我结仇,我怕你在我身边,更不安全。”
小小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只是一时qíng急,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追杀你。问得鲁莽……抱歉。”廉钊的声音里,满是歉意。
小小不自觉地避开他的视线,低下了头。她不自禁地想,要是有一天,廉钊知道她说的都是骗他的,会怎样呢?
这时,突然几道银光从门外she来。廉钊抱起小小,旋身避开。那几枚银针就钉在了他们原先所站的地上。
“淬雪银芒!果然是他!”廉钊惊道。他放下小小,追了出去。
小小吁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好险好险。她看了看地上的淬雪银芒,抓抓脑袋。
“死丫头!”
她听得那声音,还来不及抬头,头就被狠狠地敲了一下。
“银……银大爷……”小小可怜兮兮地开口。
银枭蹲下身子,拔出了地上的银针,yīnyīn笑道,“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杀了你全家,啊?”
小小含泪,“大爷,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银枭亮了亮手里的针,“死丫头,别指望我给你拔针了!”
“不要啊,银大爷……”小小哀求。
“哟哟哟,你什么时候,也怕给人冤枉了?”娇媚好听的声音在银枭背后响起。
小小抬头,愈发惊讶。那一身红衣,手执檀香扇的,分明是“鬼媒”李丝。
“谁说我怕给人冤枉?”银枭起身,不满道,“做媒的,你少胡说。”
李丝执着扇子,遮着嘴,“哟,还是奴家胡说了?奴家分明见你威胁这位姑娘……”
“我威胁她?”银枭冷哼一声,“不是我银枭夸口,我对她,算是有qíng有意咧。”
“呵呵,天大的笑话,你一个打家劫舍的,还有qíng有意?”
“比你好。记着,给人做媒的,自己都嫁不出去。”
小小见那两人斗嘴斗得正欢,也不便开口。看qíng势,银枭和鬼媒,是友非敌,而且jiāoqíng菲浅哪。不过,这么大摇大摆地进来,也不怕被人看到……可怜她一个局外人,现在算是越抹越黑,再也抽身不得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手腕又开始隐隐生痛。小小无奈地叹口气,唉……流年不利啊……
一次嫁祸
小小听他俩斗了半天嘴,也大致知道了这两人来的目的。
那夜银枭逃脱之后,自然是被英雄堡的弟子追击。他轻功甚高,勉qiáng脱身。这时遇上了守候在英雄堡外的鬼媒李丝。两人本就有jiāoqíng,说了几句之后,便联手重返堡内。银枭自然是要找纤主和那黑衣人雪恨,而李丝却想会会那个使冥雷掌的人。
小小不禁叹气。英雄堡的守卫也真是的,这几天怕是光防着有人出去了,这随便进来,他们不管哪?唉,还有,这两人寻仇就寻仇么,为什么还要找上她啊?
“言归正传。”银枭突然说了句严肃的,“丫头,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小小愣一下,不解,“我?我能有什么事瞒着您?”
“当日,你入暗道救了我,我就一直怀疑。纤主曦远设计诱你去后花园,她与你应是萍水相逢,为何要害你?”银枭微皱着眉,问道。
小小苦着脸,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李丝笑笑,“做qiáng盗的,你不是提过么。能在房内设暗道,那纤主曦远必是与英雄堡内的人勾结。也许,是那同党与这姑娘有仇。”
银枭看着小小,“那就是那黑衣人了……那么急着要杀你灭口,显然,他知道你认得他。”
“认得?”小小手摸着下巴,努力想了想,“英雄堡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得啊……”
银枭叹口气,“再好好想想,你一路过来,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谁是非要置你于死地的……”
小小看一眼银枭,怯怯道,“您……”
银枭当即怒了,他狠狠在小小头上敲了一下,“死丫头,让你胡说!”
小小抱着脑袋,忙不迭地赔礼。
“好了好了。”李丝无可奈何地打断,“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别耽搁得太久了。让这姑娘好好想就是了。”
银枭这才收回了手,瞪了一眼小小。“入夜了我再来找你,死丫头,给我识相点。”
小小连连称是。
李丝执着扇子,抿唇微笑。转身准备离开。这时,她的眼角扫到了chuáng上放着的三弦。她的眉梢一挑,眼神里的惊异一闪而过。她又看了看小小,脸上的笑意已消失无踪。
“做媒的,还愣着做什么?”银枭不耐烦地道。
李丝回过神来,几步跟了上去。含笑道,“qiáng盗啊,你怕是惹上不该惹的人了。”
银枭不太明白。李丝却不再多说,纵身用轻功离开了。
小小在房里,一边揉着自己的头,一边傻傻笑着。她刚才哪有半分说错。这一路上来,一心要杀她的,分明只有银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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