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人离开的时候,廉钊依然站在原地,手中的长弓,缓缓脱手,落了地……
……
……我是代表小小跑得又快又远的分割线 = =+……
上海浦,位于chūn申江的入海口。自帝都南迁之后,朝廷愈加偏重水路航运,这本不起眼的港口,也蒙了圣眷,一片繁华。
日暮huáng昏,温宿站在港口的栈桥上,眉头紧锁。
今日,是五天之约的最后期限。只是,他已经在这儿站了两个时辰,依然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
“师兄。”一旁,东海那名唤为林执的弟子上前,开口道,“船已经到了,还要等么?小师侄也许……”
温宿冷着脸,开口:“她会来的。”
林执闭上了嘴,乖乖走开,继续张罗开船的事宜。
温宿的眉头依然没有展开,他低声自语,“……不可能……”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人群渐散。温宿的神qíng愈发冷寒,他抬头,看了看月色,转身,往岸上走去。
“师兄,你去哪?”林执见状,几步追了上去,问道。
“神箭廉家。”温宿的声音依旧冰冷。
林执大惑不解,正想继续问。
突然,两人前方的一堆gān糙塌了下来,伴随着一阵悲惨的声音。
“啊呀呀呀……”
温宿和林执都退了一步,看着那个随着gān糙一起滑下来的少女。
“小小?”温宿的惊讶浸在了声音里。
那连连惊呼的少女,正是小小。
小小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听到有人叫她名字,她猛然抬头,看到温宿的时候,便跳了起来。“师叔!”
温宿看着她满身gān糙的láng狈样子,皱眉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小小捡着头发上的gān糙,道:“昨晚……”
“昨晚?”温宿看了看那堆gān糙。
小小注意到他的目光,笑道:“我等您等累了,就想睡一下……没想到……”
林执听罢,笑了出来。
小小gān笑着,看着温宿的脸色。
温宿却转了身,道:“起航,回东海。”
“是,师兄。”林执应道,又转头看小小,“走吧,小师侄。”
小小点点头,看着那艘大船。东海……是天涯海角了吧……
她走了几步,刚跟上温宿的步伐,就听温宿冷冷开口,道:“我早就说过了吧,廉家是朝廷重臣,定会看不起你的出身……你跟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可能有结果的……”
小小愣了愣。她不禁想起了先前廉家的种种。那一盘摆在珍馐中的炒jī蛋,恐怕是她拥有过的最温暖的包容了。想起了,那温润如玉的男子,微笑着对她说:就这样一直骗下去也没关系……这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让她不可自抑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温宿有些不悦,看着她,道。
小小一抬头,笑道:“师叔,是你输了哦……”
温宿皱眉,他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你为什么来这里?”
小小迈步,转过了身子,倒退着走,“……因为,我看不起我自己……”
那一刻,她笑着,用最诚实的语气说话。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眼睛弯弯的,如同月牙一般;唇角扬起,不高也不低,有着最温柔的角度。她的笑容里,永远带着温和和满足,甚至,有着感激。就像是,从来不曾受过伤害一般……
看到她笑的时候,温宿垂下眼睫,道:“……无论如何,回来就好……”
小小点了头,道:“嗯,师父……”
温宿听到那句话,猛地抬了头。
而那一刻,小小转身,轻快地跑上了船。
温宿看着她的背影,低声道:“……我不是你师父……”
……
九州四海
小小上了船,摆了个大字形躺在舱内,两眼呆滞地看着舱顶。只要一闭上眼睛,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出现的人,一定是廉钊。
想起他浅浅微笑的样子,说话时诚挚的眼神,还有,害羞的时候习惯捏耳垂的小动作……
她甩甩头,坐起身子。耳边,海làng声连绵不绝,一波波地不断扰乱她的思绪。
她本就已经在gān糙堆里窝了一天,此刻又怎能睡得着?
她无奈,拿起了随身物品,出了船舱。
一整片苍茫的月光,轻笼在海面上。这番景象,小小是第一看见,她抬头,霸月,微染着凄迷朦胧。她笑笑,坐上了船舷。
她不自觉地伸手,从怀中拿出了那枚骨鞢。本想要jiāo还的东西,最后还是带了出来……她摩挲着那枚骨鞢,略微犹豫了一下,将它套上了拇指。不出她所料,骨鞢宽了几分,松松散散地挂在拇指上。她抬手,将骨鞢对着月光,细细看着。
“小师侄?”
突然,有人出声唤她。
她吓了一跳,看到林执站在帆下,笑望着她。
“……嗯……”小小想了一会儿,道,“林师叔……”
林执倚在桅杆上,道:“怎么,睡不着?”
小小点了点头,收好了骨鞢,“林师叔你呢?”
林执叹口气,指指自己身后。小小这才发现,除她之外,这甲板之上,还有好几名东海弟子,显然是在行船。
“对了,小师侄,我早就想问你了。”林执看着小小放骨鞢,含笑道,“你和廉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哪?上次你跟我说,你欠廉家少爷东西,到底欠了什么?”
小小被这样的问题问得有些无措,“师……温宿师叔他没告诉你?”
“师兄?”林执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问他我岂不是自找死路?……其实,我一直觉得奇怪,师兄向来冷淡得要命,唯独对你……”他笑了笑,道,“你不知道,你去廉家那几天,他冷得能冻死人。你要是再不回来,他就准备去挑战神箭廉家了……呵呵……说起来,你到底是去廉家gān什么的呀?”
听完这番话,小小上下打量了林执一番。见他双眸闪闪发亮,一脸的好奇,小小决定,打死也不能把自己是去见公婆的这件事说出来!
“我……我就是去还点东西……”小小说道。
林执有些失望,“就这样啊?”他略显无聊地抬头看了看天色,“……离天亮起码还有两个时辰呢……”他突然看到了什么,高兴了起来,“小师侄,你会弹三弦?”
小小木然点头。
“正好正好,弟兄们都闷得快睡着了,来来来,弹首来听听!”林执拍手,道。
小小无奈,解下了背后的三弦。那一刻,她突然想起,曾经,她也曾这样坐在船舷上,抱着三弦唱歌。
那时,听歌的人对她说:这可不像是街头卖唱的曲子。
然后她回答:你若要听风月小曲儿,我再唱一首就是了。
那纯良的官家公子自然立刻阻止。
只可惜,他到最后都没听过,她的看家曲子。
她笑着,调弦起手,扣而唱道:“姐儿俏,银灯一曲太妖娆。花间举杯yù相邀,未语先笑。过什么名利沼?赶什么邯郸道?惜不得chūn色好,谢桥杨花,杨花谢桥。姐儿嗔……”
林执和那诸名弟子听得饶有兴致,全不觉温宿已从船舱中走了出来。
温宿站在舱门口,安静地听着。如同寻常的小曲儿一样,那歌声欢快轻佻,矫揉的qíng意渗在歌词里,只为博人一笑。说白了,歌者无心,听者无意……
突然,有另一种声音混杂了进来,让他警觉起来。海làng中,夹杂着很奇怪的声音,似笛似箫,更有细微的铃声附和,诡异非常。
“魅海神音!”温宿抬头,惊道。他拔刀出鞘,走到了小小面前,道:“回船舱去!”
被这样一吓,小小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猛点着头,跳下船舷,正要退避。却听那怪声渐响,伴随着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稳住真气,不要妄动内力!”温宿大声道。
众弟子立刻照办。
小小这才发现,众人的头上都开始渗出汗水来,那声音显然非同一般。小小当即暗自庆幸,没有内力,果然是件好事啊!
这时,几名女子纵身跃出小艇,落在了甲板上。
“呵呵呵,不愧是东海弟子,竟能防住我的魅海神音!”为首的女子巧笑倩兮,声如银铃,悦耳动听。
就着月光,小小仔细打量了那些女子一番,众女皆是轻纱制衣,海风一chuī,竟有种飘飘yù仙的风仪。但见那些女子的手腕脚腕上,都饰着银铃,看来刚才那诡异的铃声就是从此而来。小小看着看着,突然明白了过来。这种仙女似的打扮,诡异的武功,难道就是江湖上传说的神秘门派:南海北神宫?!这么一说,小小立刻想起,先前也听魏启说过,东南两海的关系,貌似不善哪!
“哼,贵派除了偷袭,还会别的花样么?”温宿执刀,冷然道。
为首的女子摇头,“哪里,温大侠真是客气了。我们再会偷袭,也不如当年贵派趁飓风来袭,一举夺我六岛那么厉害呀!”
“承让。”温宿毫不客气。
那女子也不生气,“那今日就再向您讨教了!”
说完,船上众人便出手jiāo战,场面好不混乱。
小小抱着三弦,缩在桅杆后,yù哭无泪。这、这、这天下怎么就没一块安乐地呢?小小叹着气摇了摇头,然后,四肢伏地,小心翼翼地往更隐蔽的角落爬去。突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双美腿。
小小一惊,顺着那双腿往上看,果然,是那领头的南海女子。她僵在原地,尴尬地笑笑。
那女子低头,看着她。
小小连想都没想,立刻大声喊道:“女侠饶命!不要杀我啊啊啊啊啊!”
一瞬间,周围一片寂静。只剩下了小小的一人独白:“你不要杀我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八个月大的孩子,还有……呃……没有了……”
那女子霎时笑了出来,“哈哈哈……没想到,东海之中,也出了这么个贪生怕死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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