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门歌_凝陇【完结】(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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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在这时,府门外的部分秦门中人及行意宗人涌至。

  因镇摩教教众已被暂时抵挡在外,秦勇便抽拨了部分人手来内院增援,见左护法已被揪出,顿时各就各位,将其团团围在当中。

  左护法其实早在前些时日被东厂人马缠斗时便受了极重的内伤,因急于掳走傅兰芽,未事休整,自入府后,又被众人拼死缠住,身上毒药已悉数用尽,饶是她有一身不世出的神功,奈何寡不敌众,在挡开数轮夹攻后,渐渐有些后继无力,如今秦勇等人又纷纷加入战局,鏖战一番后,她免不了更现颓势,终于在躲避李由俭斜刺里刺过来的一剑时,一时未察,被程散人及刘长老前后一道劈中了她的心脉。

  她只觉一股腥辣至极的怪力沿着自己心脉袭向全身,怪力所过之处,原本温热的脉息寸寸转凉,大有油尽灯枯之势,心中大骇,忙收回已使出的招式,不敢再运内力,然而终是晚了一步,刚收回掌,便觉眼前一花,胸中血气翻涌,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秦勇见状,怕她自尽,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扣住左护法的下巴,俯身一看,见她口中并未藏毒,便转而用剑架在她的脖颈上,面色透着急惶,喝道:“你内力已然全失,全身秘术已亦散尽,是生是死全在我等一念之间,若是识相,速将解药jiāo出来!”

  她早在院外时,便听得秦晏殊身中剧毒的消息,心知除了左护法,旁人无法可解,一时间五内俱焚,qíng急之下,未来得及进房中去察看,便向左护法bī问解药。

  左护法抬手试了试嘴角的血,斜眼看着她,少顷,低低地笑了起来,诓她道:“你将傅兰芽jiāo出来,我就把解药给你。”

  先前众人虽然在房中曾见傅兰芽喂了药丸给秦晏殊,然而对药效如何却并无把握,听了此话,当下都心思浮动,尤其秦门中几位忠心耿耿的长老,知道这左护法xingqíng古怪,却极为惜命,为求脱身,说不得真会将解药jiāo出。

  如今秦晏殊命在旦夕,若当真无法可想时,为了救掌门人,也就只好将傅兰芽jiāo出。

  平煜将众人脸色看在眼里,冷笑一声,蹲下身子,从怀中掏出一个明显是用女子绢帕包着的物事,不紧不慢当着左护法的面打开,里面却是几根银针,正是上回傅兰芽曾用来对付夷人又被他所没收的那堆毒针。

  他拿起一根银针,瞥一眼那在灯光下闪着幽暗光芒的针尖,抬眼看向左护法,似笑非笑道:“左护法记xing这么好,应该认得出这毒针正是你镇摩教之物,上一回,你们一位教徒被罪眷暗算,中了此针上的毒,为了将其救出,你们可是不惜使出了引蛇术,可见此毒虽不一定能即刻要人xing命,却也最怕耽误解毒时间,眼下护法大人既已成了我等的瓮中之鳖,在下委实好奇,不知这毒针若扎到左护法自己身上会如何。”

  左护法早已认出那东西的模样,面色微微变了变。

  平煜看在眼里,眸中笑意加深,“不如现在便试试?”

  左护法眼见他的针尖越bī越近,面色说不出的难看,忽然低喝一声:“慢着!”

  平煜讥讽一笑,道:“左护法是聪明人,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左护法咳了一声,没好气道:“刚才傅兰芽不是已给那人服过药了?何需再问我拿解药?”

  秦勇一听,怔了片刻,旋即提剑朝房内奔去。李由俭忙也提步追上。

  到了房中,秦勇一眼看见秦晏殊躺在傅兰芽脚边,虽仍未醒转,面色亦稍差,但气息丝毫不见紊乱虚弱,显见得已无xing命之虞。

  她大松了口气,奔上前,蹲下身子,先看了一会秦晏殊,随后抬眼看向傅兰芽,诚恳道:“多谢傅小姐。”

  傅兰芽救秦晏殊时,存的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思,万没想到那药丸竟真能解秦晏殊的毒,眼下听秦勇如此说,便对秦勇笑了笑道:“我也未能想到这药能解秦公子的毒,不过是误打误撞,能救下秦掌门的xing命,我心中亦十分高兴,秦公子不必作此语。”

  说话间,听外面已经消停下来,心知那位左护法已然被擒,她急于知道她为何要几次三番找自己麻烦,又见秦晏殊身边已有秦勇等人,便扶着林嬷嬷起了身,往门外走去。

  秦勇和李由俭先留在原地,探了探秦勇的脉息,又观察了一番他的面色,见他比第一眼见时又有所好转,越发松了口气,见傅兰芽yù出门察看,秦勇不免担心镇摩教会再有旁人闯入,届时会对傅兰芽不利,便也忙跟着起身,跟在她身后出了门。

  院中平煜等人因担心qíng况有变,早已将左护法捆住,搜检她身上物品,谁知她身上除了几件暗器外,再无他物。

  李攸立在平煜身旁,摸着下巴看了看地上那些暗器,回头看向左护法,道:“左护法十年未出关,为了一介罪眷,不但出了关,竟还不惜跟朝廷命官作对,当真奇怪,你倒是说说看,你们为何要缠着罪眷?为了物,亦或是人?”

  左护法不知出于何故,似乎颇有谈话的兴致,闻言道:“她一个被抄家之人,身上能有东西值得我们穷追不舍?我们所冲的自然是她这个人了。而且不只我们,东厂那个死太监亦是如此。”

  说完,倏而抬眼看着平煜,低声道:“平大人,不如我们来谈笔jiāo易如何?你放了我,我帮你对付东厂那个太监,等那太监下了马,你想知道的一切不就都能知道了?”

  平煜却知道她狡诈无常,此话听听便罢,嗤笑一声,蹲下身子,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帮我对付东厂?若我没料错,左护法正是因为先在东厂手下吃了大亏,今夜才会落得个内力尽失的下场,可见左护法也清楚王令委实不好对付,若是聪明的话,你不妨早些将你和王令的过节一一jiāo代清楚,我自会帮你报一箭之仇。”

  说完,神色转为凝重道:“刚才在西墙时,我曾听你对王世钊提到布日古德这个名字,若没猜错,这名字指的可是王令?难道他也是夷人?”

  “夷人?”左护法惊讶地扬了扬眉,“谁告诉你他是夷人?我们夷人里可没有这样láng心狗肺的东西。”

  平煜见她一味地避重就轻,显见得根本未打算吐露半个字,再不废话,起了身,笑了笑道:“左护法远在夷疆,可能还不清楚咱们锦衣卫的手段,但凡是我们想知道的东西,就算是死人,我们也有的是法子叫他开口。”

  说着,招手令许赫他们近前,将手中那包毒针jiāo给他们,面无表qíng道:“好好伺候伺候这位左护法。”

  左护法听得此话,面色微僵,死命地盯着平煜。

  许赫等人应了,上前将左护法拖起来,预备将她领到院中空着的一间厢房好好拷问。

  秦门及行意宗之人心知到了此时此刻,他们已无cha手余地,论到bī供之术,普天之下无人敢跟锦衣卫叫板,听说只要犯人进了诏狱,无论是怎样有血xing的铮铮铁汉,到最后都会被bī得无路可退,不得不将所知的统统jiāo代出来。

  平煜目送许赫等人的背影消失在厢房门口,抬头看向院外,满心防备,今夜从镇摩教露面至今,东厂之人一无动静,若如他之前所料,东厂用傅兰芽作饵,目的是为了引出猎物,既然好不容易将镇摩教的左护法打伤,断不会放任看着猎物落入自己手中。

  便对秦勇等人道:“秦当家,外面虽有刘长老等人,但为防镇其余帮派前来劫人,尔等最好将余人仍派回原位,以免旁的帮派闯入府中。”

  秦勇既已确认了秦晏殊暂无大碍,心中石头落了地,听平煜这么说,极言有理,仍立在傅兰芽身旁,令程散人等人回府外候命。

  众人出去后,院中静得可怕。

  傅兰芽静静立在廊下,有心想跟在许赫等人身后进那间厢房,好听听左护法都说些什么,可也知道自己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平煜等人的眼睛,此事顶多在心里打个转,根本无法成行。

  想起平煜所言东厂之人可能蛰伏左右,抬眼暗暗看向平煜,见他立于院中,似乎正听那位李将军说话,可他手中握着的绣chūn刀,却片刻未放下,显见得始终处于戒备状态。

  见他如临大敌,她担心东厂之人会当真前来掳人,不敢再留在廊下,便要回房,谁知刚一转身,就听院墙上传来一阵衣袂声,抬眼一看,便见不知何时,院墙上已多了十余名黑衣人,俱手持利刃,出现得无声无息。

  这群人立在墙头片刻,待看清了院内qíng形,齐刷刷一挥长剑,俯身朝众人袭来。

  与此同时,李珉和陈尔升忽然也出现在墙头,见那群黑衣人已然杀入院中,忙也跃入墙中,一边上前缠斗,一边大声对平煜道:“平大人,外面又来了两队人马,除了院中这些黑衣人,另一队驱着蛇,那蛇的数量及毒xing前所未见,秦当家和余长老都说,怕是那位镇摩教右护法又重出江湖了!”

  平煜一见那些黑衣人露面,便已知他们的来历,当下二话不说,提刀应战。

  过了几招之后,转头对傅兰芽喝道:“还站在那做什么!快回房!”

  秦勇见状,忙护着傅兰芽回房,关好门后,回到廊下,就见平煜身边围了三四名黑衣人,当下面色一变,一个起纵跳上围栏,旋即一抖剑身,刺向平煜身边那名离围栏最近的黑衣人。

  傅兰芽进了房后,背仍靠在门上,心中怦怦跳个不停。

  林嬷嬷听外面骤然生变,亦吓了一跳,从秦晏殊身旁起来,快步走到门边搀住傅兰芽,惶惶不安道:“那个什么左护法不是已被擒住了吗?”

  傅兰芽疲累地往房内走,摇了摇头道:“这回多半是东厂的人。”

  到了秦晏殊身旁,蹲下身子察看他的qíng况,见他脸色虽已恢复正常,却依然没有醒转的迹象,想着他长久躺在冰凉的地上,就算毒素褪尽醒来,恐怕也免不了着凉,便让林嬷嬷将chuáng上被子拿下,给秦晏殊盖上。

  安顿好后,她扶着林嬷嬷的手起了身,在桌旁坐下,主仆二人惴惴不安地留神外面动静,初始时,外面混战激烈,刀剑相击声不绝于耳,可没过多久,就听院中不时传来锵的一声,似乎什么兵器落地的声音,而先前那股让人胆战心惊的jiāo战声亦渐渐转位平缓,半盏茶功夫过去,终于恢复寂静。

  她不知战况为何,心神不宁地挪到窗前,凝神静听,便听李珉在外道:“大人,全数已死,想来来时便服了毒。”

  傅兰芽微松了口气,看来东厂之人并未得逞。

  可还未听到平煜答言,外面忽有人惊叫起来:“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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