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大地jīng得意地说,“我年轻的时候亲手做的,像吗?”
“……咳,你高兴就好……”埃文德尔压下了内心的汹涌吐槽,跟地jīng谈论和品味相关的话题根本就是làng费时间,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四方形的油纸包,“这是带给你们的礼物。”
“盐?太好了!”大地jīng很高兴地叫来门口的一个地jīng,“去把我们部落的礼物拿过来!就是那个箱子,快去,蠢货!”
很快几个地jīng抬着一个箱子过来,里面是整个部落在这几年里东一块西一块攒下来的“漂亮石头”,其中有价值不菲的宝石,也有只是比较好看的矿物结晶,还有普通的鹅卵石,甚至还有玻璃瓶的碎片之类的垃圾。
埃文德尔从中挑了一些值钱的收下了,剩下的留给他们装饰房屋,在有条件的qíng况下地jīng也是爱美的,虽然品味实在有些清奇。
纯净的食盐在这种不产盐的地方是非常昂贵的奢侈品,地jīng当然是吃不起的,在地jīng看来,拿这些中看不中用的漂亮石头换到一大包食盐简直不要太划算,他们兴高采烈地送走了埃文德尔和帕洛斯,并且叽叽喳喳地说着以后要在埃文德尔的稻糙人脚下摆上更多的贡品。
——
回旅店的路上,帕洛斯格外地沉默,最后还是埃文德尔先开了口:“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帕洛斯看起来qíng绪有些低落地说:“……谢谢你特地带我来这里,帮我解答了一直以来在心中的一个困惑。我以前从来没想过,地jīng除了比较笨以外,和人类也没有什么区别。那个被除名的圣殿骑士做的对,我以前……杀了不少地jīng。”
埃文德尔倒是没想到帕洛斯首先产生的想法竟然是愧疚,他哭笑不得地说:“你肯定不会杀死人类中的普通村民和婴儿对吧,那你要是遇到人类qiáng盗又会怎么做呢?地jīngqiáng盗一点都不比人类qiáng盗高尚,杀了就杀了,不必在意。”
帕洛斯刚产生的愧疚和后悔被他一句话就治好了:“你说的对……谢谢你。”
“不要一直对我道谢,好像我们是什么很陌生的关系一样。”埃文德尔说,“你的导师有一句话说的对,这事qíng没有标准答案,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见解。我带你来这里并不是希望你把‘不杀小地jīng’当成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这个世界上的事qíng不是按照对或者错,正义或者邪恶来划分的,杀有杀的道理,不杀也有不杀的道理,每一个选择都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很难说哪一个才是好的。”
“可是这怎么能叫没有对错呢,地jīng明明可以和人类和睦相处,如果不是因为教会将它们定义为邪恶的物种,它们也不至于人人喊打,只能住在荒野中靠抢劫来维生。”说到后面帕洛斯还是有点心虚,又加了一句,“对不对?”
“你没有看过我写的百科全书里关于地jīng的那一篇吧。”埃文德尔说,“地jīng繁殖太快,自古以来对人类而言就是个巨大的麻烦,并不是从教会宣布他们邪恶的时候开始的,这里的地jīng对人类无害,只是在特殊qíng况下的特殊例子。”
“……我确实没看过,你能解释一下吗?”帕洛斯坦率地承认了自己的无知。
“我当初帮助那个无名圣殿骑士可不是被他的善良感动了,而是为了验证自己的一个理论,为此我想了很多办法来解决地jīng的长期生存问题,比如说让他们在这个偏僻到不管哪个国家都懒得管的地方定居,这里的矿场可以让它们gān一些不需要头脑的体力活,而且周围没有可以偷窃和劫掠的东西,他们只能和人类合作,用工作跟人类换取食物。我还教地jīng族长怎么管理自己的部落,让他们将伤人和偷盗的地jīng处死以免引起其它地jīng的效仿,并且给每一个生完第一胎的母地jīng吃下某种药糙来杜绝继续生育,不然母地jīng一窝能生三四只,一年生一窝,几代以后就会饿到把矿场工人都吃了。在做了这么多的事qíng之后,这一批地jīng才成为了对人类无害的伙伴,如果没有遇上我,他搭上自己的前程和名誉救下的那个小地jīng最后会怎样,会不会又走上杀人劫掠的老路,谁也不能保证。”
“……是啊。”帕洛斯轻声地应和道,他有些明白埃文德尔的用意了,法师希望教给他一种和教会那套黑白分明、简单僵化的逻辑完全不同的思考方式,他不可能很快学会,但依然因为埃文德尔为他所花的这份心思感到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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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到村子里的时候,老约翰已经把货物准备好了,遗憾的是任何东西都只有经过法师的手才能装到那个储物空间里去,其他人都无法代劳,尽管埃文德尔张开了口袋在下面接着,用从高往低半拿半扔的方式来节省力气,短时间内装完那么多的矿锭还是让他感到肌ròu酸痛。
装完货付了钱以后,他甚至没有留下来过夜,而是趁着天还没黑继续上路了。
两个小时以后,天色已经暗到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他们才停下来扎营休息。
在夜间视力特别好的菲尔斯负责了大部分的扎营工作,这让他又开始嘀嘀咕咕地抱怨。
“你是怕拉法齐那家伙又追过来吗?其实也没必要这么小心啦。”菲尔斯好像完全忘了自己那一套刺杀的本事对于浑身铁铠的圣殿骑士团毫无威胁的事实,一脸轻松地说,“要是他还敢来,我们就趁机gān掉他呗。”
“他好不容易才捡了一条命回去,在没弄明白我为什么能在驱邪圣言的范围之内施法之前,我想他是不敢再轻易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埃文德尔说,“我这么急着上路,只是不想给矿场带来麻烦,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施法追踪我的位置,如果在这个地方停留得太久,他们肯定会联想到这附近唯一的矿场上去。”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在驱邪圣言的范围之内施法的呢?”菲尔斯gān脆直接把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
“你想知道吗?正好,我也想再多做一些练习。”埃文德尔对着前圣殿骑士吩咐道,“帕洛斯,用一下你的驱邪圣言。”
帕洛斯僵硬了一下:“对不起……我做不到。”
“你说什么?”
帕洛斯咬了咬嘴唇,说出了这个让他痛苦的事实:“我已经失去圣光之力了。”
埃文德尔惊讶地说:“这不应该啊……你再试试?”
“我试过很多遍了,圣光完全没有回应我的祷言。”帕洛斯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可以说失去圣光之力才是最让他难过和不解的一点,甚至超过了导师的背弃和圣殿骑士团的bào行对他的打击,“我毕竟背叛了教会,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圣光抛弃了我。”
“先不要灰心,经过费斯坦提斯的研究发现,圣光之力也和魔法一样是可以储存在特定的容器里的,就算光明神拒绝给予你力量,你也可以从魔法容器里面获得圣光之力,而我正好有这样一个容器。”法师伸手在他的背包里掏了掏,拿出一个坠子上缀着许多宝石的项链,“就是这个,把这个护符戴在身上,你就可以像过去一样使用圣光之力了。”
“……还能这样?”帕洛斯总觉得这和他以往学到的魔法知识有点对不上,不过只是试试又不会有什么损失,他听话地接过了护符挂在脖子上,然后拔出剑来将剑尖朝下抵在地面上,双手持着剑柄单膝跪下,做出最标准的祈祷姿势喃喃地默念着驱邪圣言。
或许是因为他这一次足够认真,又或许是护符确实起了作用,帕洛斯感觉到熟悉的力量渐渐地充盈了他的身体,驱邪圣言终于发挥作用了。
第44章 追猎者和猎物(十二)
月溪森林是大陆上面积最大的一片森林,也是jīng灵族的故乡,这片森林物产丰富、植被茂密,无数生长了几百年的参天大树高耸入云,其中比较大的树木好几个人都无法合抱,有的jīng灵村落就直接建立在树冠之上,房屋以大树的树杈作为地基,互相之间以绳梯相连,在枝叶的遮蔽下,人类即使从下面路过也懵然不知。
过去,当人类和jīng灵的关系还没有恶化的时候,曾经留下了许多关于月溪森林的美好传说,那时候在森林中迷路的人往往会得到jīng灵族的救助,而卫教之战结束后,月溪森林的边缘地带就再也看不见jīng灵族的踪影了,至于森林的深处,即使最勇敢的猎人和探险家也不敢深入。--《费诺大陆百科全书·地理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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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文德尔试着对火堆放了一个小法术,果然什么都没有发生,接着他换了一种施法方式,那些刻在他双手上的,平日里完全看不见的金色符文开始发光,一团火焰从火堆里跳出来,飞到了埃文德尔的手上,在他手中像个会跳舞的面团一样被凌空揉捏成各种形状。
菲尔斯恍然大悟地一锤手心:“原来这就是秘法之轮的作用!”
“这不对吧?”帕洛斯说,“驱邪圣言是第二次大灾变期间才被发明出来的对付法师的方式,为什么夏尔玛大人在第一次大灾变的时候就拥有了对付驱邪圣言的东西?”
埃文德尔用尽量让外行容易理解的方式简单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只是凑巧而已,驱邪圣言的作用方式是扰乱环境中的魔法,在魔法本源被污染的如今,法师只能从环境中借用魔力来施法,一旦这个渠道被封死就毫无反击之力了,而秘法之轮就像是蓄水池一样的魔法储存器,一个微型的魔法本源,只要我别一下子用得太过火,它就能够让我拥有取之不竭的魔力,同时也能让驱邪圣言对我失去作用。”
菲尔斯惊叹:“那你岂不是能像那些传说中毁天灭地的古代大法师们一样厉害了?”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不过我还不能很好地掌握它。”
“储存器……就像这个护符一样吗?”帕洛斯捏着手里那个护符,本来还想问问这是不是可以反复用的,需要怎么补充能量,菲尔斯缺撇撇嘴说:“我总觉得这套路有点熟悉,你就不觉得你好像被骗了吗?”
帕洛斯困惑地看看黑皮肤的jīng灵,又疑惑地转头看看法师,表qíng看起来有些无辜:“埃文德尔,你是骗我的?”
法师没有马上回答,反而问了一个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知道血色十字军吗?”
帕洛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跳到这个话题上,但还是诚实地回答了:“知道一点,但我不确定我知道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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