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都忙着赶路,法师叫他洗澡的意图很明确,帕洛斯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咽下了唇边的话,默默地到山溪旁边洗澡去了。
——
肯特一开始并没有见到帕洛斯,他也并不想见到那个自己昔日里曾经寄予过厚望的弟子,为了完成使命,他在关键时刻抛弃了那个倔qiáng的年轻人,后来帕洛斯杀死同僚叛逃、跟法师láng狈为jian的传闻更让他坚信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可是没想到不久之后,教皇大人特赦了那个叛徒,恢复了帕洛斯的名誉和地位,圣殿骑士团的团长达里斯也默许了这一点,这背后肯定有肯特不了解的政治博弈,不过肯特的看法没变,帕洛斯就是一个可耻的叛徒,他以自己教出了这样不虔诚不坚定的弟子为耻。
尽管肯特带回来的生命之球最后也没能派上什么用场,这个劳苦功高的圣殿骑士长还是升了职,现在负责带队搜寻艾希尔神殿附近出现的魔族。
裂隙出现在清晨,巡逻了一夜的队伍正无jīng打采地等着天亮以后和下一队换班,危机就在他们毫无准备的时候突然降临了。
之前的很多次,从裂隙过来的都是那个自称魔族将军亚尔弗雷德的魔族,他从没有主动攻击人类,但是这一次突兀地出现在预计范围内的,却是一个恶魔。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恶魔,即使是在神魔战争时期留下的古老画卷上也没有,那个恶魔有差不多两人高,极为qiáng壮,皮肤是红色的,没有毛发,头部的形状像狗熊,长着骨质的前额和两只大角,指尖长着锋利的爪子,身后还拖着一条qiáng壮的尾巴,尾巴尖膨胀得像个锤子。
恶魔因为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不明所以地愣了一下,随即就发现了周围这些弱小又紧张的猎物,它狂笑一声,对围向它的圣殿骑士发起了攻击。
圣殿骑士们chuī响了求援的哨子,在肯特的指挥下,他们一开始还无所畏惧地迎战,但是立刻就被打得落花流水,他们的盔甲在恶魔的怪力下就像是一层纸做的壳子,其中一个圣殿骑士躲闪不及,被恶魔一拳捶在地上,胸甲就深深地凹了进去,压断了他所有的肋骨和内脏。
恶魔qiáng壮的胳膊一扫,就把好几个圣殿骑士打得飞跌出去,肯特趁机从后方bī近,狠狠地一剑砍在恶魔的大腿上。
可这用尽全力的一剑只在恶魔坚韧的表皮上留下了一道不算深的伤痕,恶魔的尾巴一扫,就把肯特打得横飞出去,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手下的圣殿骑士们就死的死伤的伤,已经没有还能战斗的人了,恶魔的身上也添了一些伤口,但是对于qiáng壮的恶魔来说那并不是什么大问题,疼痛反而刺激了它的杀戮yù,它狞笑着捡起了一个重伤的圣殿骑士,玩一般地折断了他的脖子。
肯特终于撑着地面爬起来,摇摇yù坠地举着剑看着一步步bī近的恶魔,心中一阵绝望,虽然他作战经验丰富,剑术也不错,但是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这些都毫无意义。
援军不可能那么快赶来,他大概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突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she中了恶魔的左眼,恶魔在剧痛中发出一声震耳yù聋的怒吼,丢下受伤的肯特,向着羽箭飞来的方向大踏步地冲过去。
那里有一棵挺高的树,恶魔在几秒之后就一头撞到了树上,大树当场折断,千钧一发之际jīng灵游侠阿尔凯从树冠上跳下来,落地后一个翻滚躲向了一边,险险地避开了恶魔砸下来的拳头。
在恶魔只注意到阿尔凯的时候,从它背后的灌木丛里跳出一个瘦小的身影,手中的匕首和短剑同时切向了恶魔的膝盖弯。
恶魔全身的皮肤都比普通皮甲还要坚固,但关节处的皮肤还是比较薄弱,菲尔斯准确地割断了对方的肌腱,让恶魔重心一歪,单腿跪倒在地,但是同时他也被恶魔qiáng壮有力的尾巴扫得飞了出去。
阿尔凯趁机逃开了些,回头又she了一箭,恶魔及时地举起胳膊挡住了脸,阿尔凯的硬弓she出的箭矢足以穿透圣殿骑士的盔甲,但是这一次羽箭钉在恶魔的手臂上,只有箭头没入了皮ròu。
阿尔凯又一次拉开了弓,恶魔咆哮着,一用力拖着受伤的右腿站了起来,抓起旁边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就向着jīng灵游侠砸去。
好在失去一只眼睛的恶魔准头已经不那么好,jīng灵游侠机警地躲开了,恶魔再一次向他冲来时,一个黑色的身影挡在了阿尔凯的身前。
帕洛斯也赶到了。
帕洛斯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高大、qiáng壮又敏捷,还有一条尾巴会打人的大怪物,但奇怪的是,他觉得他似乎熟悉这种恶魔的战斗方式,身体本能地知道该往哪里攻击和防御,就像有另外一个人cao纵着他的身体在作战一样。
他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过去在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候,他曾经以一敌五gān掉了五个法师追猎者,那时候的他也有这种身体被战斗的本能cao纵着的感觉。
他过去一直以为这是求生的本能促使潜力爆发,现在却猛然醒悟过来,这不是什么潜力,这是另外一个人--一个老练又qiáng大的战士留在灵魂深处的战斗记忆。
帕洛斯咬咬牙,把这一瞬间的杂念甩出脑海,专心地对付眼前的敌人,恶魔很快就发现这黑甲的骑士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它的重击不是被闪开,就是被挡住,而对方的长剑却不断在它身上添下新的伤口,令恶魔根本无法脱身去攻击那个不断对它she箭的jīng灵。
恶魔开始bào躁起来,它狠狠地一尾巴扫在帕洛斯的盾牌上,把黑甲的圣殿骑士打退了好几步才站稳,然后它拖着一条瘸腿就冲向了仍然在对他she箭的阿尔凯。
阿尔凯顺着斜坡往下溜,恶魔追向他的速度已经没有那么快了,但是这一路依然摧枯拉朽,撞断了两棵树,踩烂了不知道多少灌木荆棘,仿佛这些障碍对它来说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蜘蛛网。
当它又一脚下去,整个重心全都放在那条好腿上的时候,刚才被打飞的菲尔斯又一次从石头的yīn影中窜出来,把它另一条腿的肌腱也切断了,然后及时地躲开了那条横扫过来的大尾巴。
恶魔跪倒在地,它还想再站起来,但是一抹黑影划过它的脖子,坚韧的皮肤被轻易地切开,恶魔的头颅滚落在地,庞大的身躯撑了几秒以后才轰然倒下。
法师收回了手,手背上的金色符文渐渐地黯淡下去。
菲尔斯叽叽咕咕地抱怨着:“我们都快打完了,你才来收人头。”
“没办法,我跑得慢,你们还越打越远,要是把它往我的方向带过去,我不就可以早点出手了吗。”法师喘着气,看样子确实是跑得挺辛苦的。
“说的好像它是个风筝,我往哪边牵,它就往哪边飞一样,真能这么合作就好了。”菲尔斯说话的时候揉着肋下嘶嘶地抽气,法师问:“怎么样,受伤了吗?”
“被它的尾巴扫了一下,哎呦,痛死了……”菲尔斯向着法师走去,路过那个恶魔的尸体时,恶魔的四肢仍然在颤抖抽搐,菲尔斯一脚踢了上去。
帕洛斯也走了过来,看到他这个动作,来不及做任何思考就本能地冲过去推开了他:“小心!”
第94章 复仇之心(三)
菲尔斯被他推了个跟头,这个跟头还没跌完,那具无头的恶魔尸体突然动了,ròu锤一般的尾巴尖上张开了一张满是尖牙的嘴, 像毒蛇一样猛然一口咬向了菲尔斯刚才站的地方。
但现在那里站的已经是帕洛斯了,它“咔”的一声咬住了帕洛斯的胫甲, 一甩尾巴就把帕洛斯拉倒在地,那条qiáng壮的尾巴好像完全不受死去的身体影响, 疯狂地左右甩动着, 帕洛斯想砍断它,却被巨大的力道拖来甩去, 晃得头晕目眩, 埃文德尔的手头已经凝结起了一把黑色的剑刃, 却不敢出手, 怕伤到了帕洛斯,还好阿尔凯马上就赶了过来, 用力一刀斩断了那条尾巴,帕洛斯才得以脱身。
断掉的尾巴就像刚被斩断的蚯蚓一样在地上疯狂地跳动, 众人都退开了几步,心有余悸地看着那条似乎还能咬人的尾巴。
“……什、什么鬼……”菲尔斯吓得不轻,刚才被咬住的如果是他,可能腿都已经被扯下来了。
法师也松了一口气:“幸好帕洛斯反应快,不过你是怎么知道它死了以后尾巴还会咬人的?”
“我、我不知道……”帕洛斯咽了咽口水,“我只是本能的感觉到危险……”
“gān得好。”阿尔凯拍拍他的肩,难得地夸了他一句。
帕洛斯低下了头,看起来好像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心里说不出的苦涩难言,谎言一旦开了头,就要用更多的谎言去掩盖,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有说谎的天赋。
又或许这并不是什么天赋,只是埃文德尔和队友们都太信任他了。
埃文德尔也接受了“战士的本能”这种说法,他过去查看圣殿骑士团的伤亡,这一队圣殿骑士有十几人,其中有七个已经阵亡,剩下的大多都是骨折、摔伤、撞伤之类的伤势,现在伤兵们已经被拖到一起,同样受了伤的圣殿骑士长肯特脱力地靠在一块大石头上。
“咦,这不是肯特大人吗?”埃文德尔只觉得内心里一种名为“刻薄”的qíng绪正在冉冉升起,“好久不见了啊,自从你上一次赖账不给钱还试图杀人灭口之后。”
“住口,你这个邪恶的法师!”肯特看起来义愤填膺,周围的圣殿骑士却一脸茫然,这几个人及时出现救了他们,但是似乎又跟肯特有什么过节,让他们一时不知道是该团结对外还是按照应有的礼节感谢对方。
“哦哦,是他啊!”菲尔斯也凑了过来,“为了赖掉几百个金币的报酬,就能把佣兵团的人全杀了,还顺带屠了一个村,啧啧啧,真想不到看起来光鲜的圣殿骑士团原来那么穷,你不如跟着我的老大混吧,每个月都有十多个金币可以拿,有时候还有额外的奖赏呢,这样攒上几年,你就能买下一座庄园当地主了,也犯不着为了省下几百个金币就杀人啊。”
“胡说八道!”肯特气急败坏,却没办法阻止他们继续说下去,当初那件事对他来说是“为了更大的正义而做出的牺牲”,但再怎么说总归是件亏心事,偏偏他还没有办法跟那些满脸难以置信的圣殿骑士们解释其中的原因。
“圣殿骑士是不能说谎的。”埃文德尔微笑地看着他说,“你赖掉了本该支付给我们的报酬,伙同拉法齐杀害佣兵团和无辜的村民,你敢以光明神的名义理直气壮地否认这些指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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