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栓看着金灿灿的谷子,笑得乐开了花,连满脸的褶子都在抖啊抖。
几个人很快就上了桌。吃饭的关头,何曾氏、何大栓招呼了几句亲家两位舅舅后,大家都不言语,只管埋头匆匆扒饭。
一是实在饿了,二是因为饭菜太香。
在林子里捡的野生香菇,晒gān后再炖汤喝,那股浓香味实在用言语描绘不出来,只能说恨不得卷了舌头去。
何生就一气儿吃了三碗饭,喝下三碗汤。
饭毕,大家都摸着吃撑的肚皮在院子里纳凉,家里自己用粽叶做的蒲扇一人手里一把扇着风。
偶尔闲聊几句,和乐融融。
听见敲门声时,首先开门的是何大栓,他撇见是已经绝jiāo的罗二狗,眉头不由皱起来。
罗二狗拎着一串野葡萄,笑眯眯地喊道:“哟,大栓哥在家呀。正巧呢,我刚好想找你。”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罗二狗态度好,何大栓也不好意思直接甩脸子,趁着何大栓不注意的空挡,罗二狗侧身一溜烟儿就拐进了何家的大门,何大栓就是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罗二狗一进入院子,就笑眯眯道:”哎呀!老香的一股味儿呢,家里今晚是炖了jī吃吧?“
何家众人并张祈升两兄弟皆是面面相觑,随即何曾氏皱起眉头,何生沉着脸,何元元翻了个大白眼。
罗二狗十分自来熟,一一打了招呼,就扬了扬手中的葡萄串,笑着道:”今天运气好,在山里摘的野葡萄,我这还没揣热乎呢,就给你们送来了。味道可甜了,赶来紧尝尝。“
罗二狗说完,就把东西递给就近的何元元,“大侄女,你去打了井水冲冲就可以吃了。”
何元元撇撇嘴,十分不屑道:”当谁没吃过呢。“
罗二狗立时道:”不是啥稀罕的玩意。就是能过个嘴瘾,可甜可甜呢。“
何元元十分不给面子,摆手道:”我家不要,赶紧拿走罢。“对于罗二狗一家子的厌恶,她从来没有掩饰过分毫。
罗二狗面上一点儿异色也无,笑着道:”大哥大嫂子,不怕你们笑话,我两家因为点大家都懂的事儿,闹得有些不愉快。都在一个村子子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俗话说的好啊,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今儿就是特意来赔礼道歉的。“
”噗……“何元元不客气的嗤笑出声,接着道:”拿一串不值钱的野葡萄来道歉,再没比这更搞笑呢。“
现在这个时节,山谷里的野葡萄陆续成熟,野葡萄个头小,紫色才是成熟,味道酸甜酸甜,十分得小孩女人喜爱。为了让张惜花增加胃口,收割前,何生还特意去山里摘了几斤家来呢。
要说它不值钱吧,并不是的。村民常年在山里跑,哪里地儿长了野葡萄基本都清楚,那些bào露地点的野葡萄一早便被人摘完,只剩下一些没被发现的,所以,能摘到成熟的野葡萄是个运气活。
”元元,你去看看灶房的热水烧开了没?没有烧热就添跟柴火进去。“何曾氏赶紧支开闺女,罗二狗是个什么人,村里谁不知道呀?那就是个没脸没皮又小心眼记仇的,闺女这样不给面子的拆他台,到底不好看。
”看了就讨厌。“何元元小声嘀咕一句,抬头瞪了一眼罗二狗,跺跺脚转身往灶房走。
罗二狗觍颜笑道:”小孩儿气xing,跟我家香园一样呢。“
何大栓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的小闺女怎么跟罗二狗那不要脸的闺女比?
何曾氏道:”香园可是县里的少奶奶呢。咱们元元就是个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的,哪里能跟香园比较。“
听了这话,罗二狗没有反驳,只乐呵呵地笑。
何曾氏用话数落闺女,也是不想让罗二狗计较。她心底却很打鼓,这罗二狗上家门gān啥?
何生早知道是什么原因,无非是让自己媳妇去做席面。
果然,片刻后,罗二狗就直言道:”大哥大嫂子,你们别介意别担心,我就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没那么多心眼子。我今儿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就是家里过两天办酒席,想请侄媳妇去帮一下忙。“
说起来,罗二狗笑眯眯地样子,以前在村子里很混得开。他家这些年早就盖起了大瓦房,房屋宽敞明亮,早年又得了他大哥家的田地种,田地已经将近二十亩,算是村子里非常富裕的家庭。为啥现在过得人人喊打呢?还不是因为明里暗里占了不少村民的利益。
只帮忙做席面?何曾氏低头思考,既然不是其他为难的事,何曾氏瞬时放下了心。
罗二狗接着赶紧道:”要是嫂子有空闲,就请一块去帮忙。我晓得这活真的是辛苦,也不让你们白帮忙,一人给一百文钱,你看怎么样?“
何曾氏低头沉思。
何大栓抖抖手里的蒲扇道:”对不住了。家里赶着收稻子呢,到处需要人手,现在没人gān活,家里的妇人都要当两个劳动力使唤。实在对不住。“
罗二狗笑容僵了片刻。
这何家一群人都是好歹不听,油盐不进的货色,罗二狗悄悄地捏捏拳头,内心暗恨。
何曾氏听丈夫拒绝了,本来为了两百文钱心动了一瞬,又想到之前大儿子婚事闹的波折,心一紧,遂放下了赚钱的心思,道:“你家办喜事,我先在这里说声恭喜了。不过,家里确实是忙不开,咱就不去凑热闹了。”
罗二狗的笑容已经绷不住了。
张惜花带着儿子一直没出声,张祈升低头轻声向姐姐问了两句,之后张家姐弟只沉默的呆在一旁。
何生见气氛僵了一瞬间,就笑着道:“我们不是不肯帮忙,实际qíng况你也看得到。其实,你要找个好厨子,我这里有个人选,他做各式席面都十分拿手,价格也公道,你不如看看如何?”
何生之前就已经有过打算。虽然家里并不怕罗家。只不过,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没必要跟罗家起冲突。陈老爷到底没真倒台呢,凭着对方如今的权势,真要拿捏何家也很简单。所以,何生决定,拒绝是肯定的,但是要拒绝得有技巧点儿。
他每年帮别人写chūn联,临近几个村落有些什么手艺人,何生十分清楚。那位厨艺很不错的师傅,他了解qíng况知道对方会乐意赚这点钱,介绍给罗二狗也无妨。
罗二狗听了,内心虽不愉,面上到底好看些了。
之后,何生就给罗二狗说了下对方的大致qíng况,罗二狗听完后,面上渐渐有了笑容。
送走罗二狗后,何元元偷偷躲在灶房瞧见刚才爹娘、哥哥皆客气的对待罗二狗,何元元心气十分不顺,走出灶房时,直接就把罗二狗带来的野葡萄全给扔进了猪圈了。
“给猪吃,我都还嫌脏了。”何元元拍拍手。
何曾氏表qíng无奈道:“你这丫头。”
何元元赌气道:“明明讨厌得很,为啥要跟他客气?我就是弄不懂你们为啥要这样?刚才我就想拿了扁担打他出去。”
何家一gān人顿时无言。
并不是何元元说的不对,只因这是大家都想的,却不能做而已。张惜花柔声笑着安抚道:“元元,别气了。你都说他讨厌得很,为这样的人生气岂不是更不值当?”
如果按照小姑这样简单粗bào的处理方法,当时解气是解气了,后续可能会带来一堆麻烦呢。
故而,丈夫也是用相对柔和的办法拒绝了事。对此,张惜花是赞同的。
何元元闷闷的气了一阵子,张惜花抱了榆哥,让榆哥想着法子逗她乐,何元元见侄儿模样可爱,慢慢就笑开了。
夜里蚊虫多,久坐在院子里呆不住。何大栓、何曾氏夫妻很快就进了房间睡觉。
张惜花把两个弟弟安顿好,自己带着榆哥也回了房间。
何生盖好稻谷,锁了院门,随即也回了房间。张惜花留了油灯点燃,何生解开衣服上chuáng后,便把灯chuī熄了。
chuáng上挂着蚊帐,不时能听到嗡嗡嗡的蚊虫叫声,好似就在耳边飞过。何生轻轻问:“惜花,你睡着了吗?”
张惜花翻了个身,扑进丈夫的怀里,用行动表示自己没有睡着。
尽管两个人贴在一起很热,何生依然揽她入怀,夫妻之间一时无言。
何生想想后,才道:“快一个半月了,往益州寄的信也不知道有没有回音。等忙过这两天,我想抽空去一趟镇上。”
“嗯,去问问也放心些。”张惜花道。
确定小叔子何聪被拐卖后,除了起初时家人伤心不已,这段时间中,大家都尽量避免这个话题,家里这才很是平静。
何生搂紧媳妇,轻声道:“睡吧。”
夜深,万籁俱静,张惜花很快就发出了细细地浅眠声,何生拥着她,一个人想了很多事儿,直到理清楚后,才闭上眼睡去。
张家两兄弟一直在何家帮了六天忙,何家的稻谷收了超过三分之一,后面江家兄弟忙完了自己的田地,随即就来何家帮忙了。人手一多,何大栓估计张家的稻谷将要收割时,就催促张祈升兄弟两人赶早家去。张惜花娘家只有两亩多的水稻田,种麦子的地倒是不少。何生抽不开身去岳父家帮忙,便跟张祈升兄弟讲好,等收麦子时,他也上岳父家帮gān活。
临走前,张惜花给爹娘带了一包养生方子,叮嘱弟弟们让娘煎熬后按时喝。
她的妹妹张荷花,已经在阳西村里定了亲事,过完年后即将成亲。张惜花给小姑子买布头时,给自己妹妹也置办了一些,就一道让弟弟们带了家去。
这期间,罗二狗家里办了一场很热闹的宴席。何家全家人没有一个去瞧热闹。不过,秀娘是个好热闹的,她连宝贝儿子都扔给了大闺女芸姐带,自己跑罗家门外看个稀奇。当日村子里陆续来了些人,大多数是些穿着好料子衣裳、佩带价值不菲饰品的人物,有的赶着马车来、有的直接骑马轻装而来,也有徒步而来的。
总之,宴席办得很喜庆。
罗二狗当初从何生这得到好的人选,第二日就去对方村子里请人,正好那厨子家没多少田地,一听有活gān,想都没想立刻就答应了。罗二狗试了下他的手艺,觉得算不错,罗二狗当即说要减掉十文钱,双方都同意了。
何生一家没凑热闹,秀娘却兴致勃勃跑到何家来,给张惜花、何曾氏讲起了当时的qíng况。
秀娘说的唾液直飞,兴起还拿手比划。只恨不得自己个也参与在其中。
说贵人个个都戴金子,戴着银子都是拿不出手的人物。
何家众人皆听得兴致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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