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房密事,还是说不出口。
何曾氏点点她的头,笑道:“反正娘只瞧见你欺负家旺了,你也给我收敛些。”
何元元红着脸,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今儿何元元嘴上没占到便宜,到了夜间时,何元元又被huáng家旺拉着行了一场夫妻敦伦之事,在这样的huáng家旺面前,白日的威风她再也抖不起来。
这厢,何元元回来逗得何曾氏开朗不少。大良镇上,何生他们是卯时初就准时启程了,太阳刚刚冒出头时商队就整装待发,商队一行约莫有六十来个人,大多数是身qiáng力壮的男子,另几个年纪大些的,估计是有阅历的行家。
光是装货的马车就有二十几辆,车厢是特意为运送货物打制的,行驶牢靠,可装载货物的空间也十分宽敞。
何生跟着许淮的叔父同坐一车。
车轱辘吱呀吱呀的发出声响,缓慢地朝着官道往前行驶。
何大栓坐在牛车上,张惜花抱着儿子榆哥,三人盯着商队走远了,何大栓突然红了眼眶。
榆哥突然使起小xing子,吵着闹着要爹爹。张惜花抱着他哄了几句,对公公说:“爹,阿生如今已经看不到我们了,我们还是早些家去罢。”
临别前,何生与张惜花并没有时间再多说什么话儿,该说的话,想说的,早已经在私底下道尽了。她抬头看他一眼,他回她一个眸光,只瞬间,不需言语,夫妻俩就如诉了一番衷肠。
“罢了,咱们回去罢。”何大栓囫囵摸了一把脸,扬起手中的鞭子甩向黑牛,叮嘱道:“你抱稳了榆哥,自己也坐稳不要颠簸着。”
黑牛早等不耐烦了,没等何大栓的鞭子落下来,它就抬起前蹄仰着头往回走。这牛一直是由何大栓照顾,彼此间十分默契,何大栓也不太舍得打它。
牛车拉着张惜花一行,从与何生一行相反的方向行走着,渐行渐远……
☆、第105章
秋意浓厚,何家屋前的梧桐树叶一茬一茬的往下掉落,枯huáng的树叶卷曲着铺在地上,张惜花拿着扫帚清扫gān净,一阵风chuī来,树上立时又掉落一片枯叶,她gān脆就将扫帚放下,捧着隆起的小腹坐在竹椅上面垂头深思。
距离丈夫离家已是两月有余,也不知如今到了哪儿?可有顺利抵达益州呢?
丈夫离家前,说过会往家里寄信,可通信如此不便,即便他写了信家来,可能也得再过一月有余才能收到。张惜花是不敢期待能收到丈夫的家信了。
院门发出一阵磕碰响,吱呀一声打开了,门槛处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地往外瞄。
张惜花抬头望去,立时便笑了,柔声道:“慢点儿……”
“娘亲!”榆哥露齿便笑,他如今个子小,门槛对他来说还是太高了,还使了点儿力气才爬出门。
顺利出了门后,榆哥立时兴奋地张开双手,麻利地跑到张惜花身边,扑进她的怀里咯咯咯地笑。
张惜花顾忌着肚子,只得稍微将他挪开点儿,无奈地嘟囔一句:“小坏蛋!”
幼儿忘xing大,何生离家后,除开头先几日,榆哥哭着闹着找爹爹,家里人哄不好,就尽量少在榆哥面前提起何生,之后便没再见榆哥想念爹爹了。
张惜花偶尔也觉得很不是滋味。因为对着公婆无法诉说对丈夫的思念,她就特别想找个人倾诉,自己的儿子便是最好的对象。可只要一提及何生,平日乖巧的儿子便哭哭闹闹,哄都哄不住,张惜花自己个也无法,只得忍住嘴不说。
心里是苦涩不已。
“娘,小花生了一个蛋。”榆哥开心地说道,他伸出手比划着jī蛋的大小。
黝黑的双眼中溢满喜悦的光。
看着儿子充满期待的眼神,张惜花用肯定的语气鼓励道:“因为咱们小鱼儿每天勤劳的喂养小花,所以小花才生蛋报答你呢,我的小鱼儿可真棒呀。”
受到表扬,榆哥的脸蛋儿悄悄地红了,那双仿佛有星星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张惜花。
他的脸蛋长开了些,越发酷似何生了。
张惜花一时间出神,想到出门在外的丈夫,脸上的笑容稍减,她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瓜,轻声道:“中午娘亲给小鱼儿煎jī蛋吃好不好?”
榆哥歪头细想后,煞有其事道:“不吃小花生的蛋,小花生的两个都不吃。”
他还牢牢记得那只叫小花的jī生了两个蛋呢。
张惜花的qíng绪受儿子影响,霎时间开朗不少,她便有心思逗一逗儿子。
恰在这时,一辆高头大马拉着车厢经过何家门前,马哒哒哒踏着步子往村子里走去。
“马儿……”榆哥拔腿便要冲马车而去,张惜花赶紧拉住他。
马车走的速度快,一瞬间就离了何家很远,张惜花抬头望过去,只瞧见是往村中央去。
如此豪华的阵势,实在少见,因此马车行过,不时有村民伸头观望。
估计是找村里正的。张惜花心想。
不过那马车一路行走,最后并没有停靠在里正家,而是往更中央走去了。
那地儿,住着的大多是罗姓。
想通了是去谁家,张惜花立时没了兴趣。
罗二狗家攀附上县里做官的老爷,而今能使得起马车的人家,估计除了他家,便没有第二家了。
过得片刻,秀娘抱着自己养得胖乎乎的儿子,一脸八卦地上门冲张惜花说道:“那家又来显摆了呢。”
不过是卖女求荣而已,偏还一直出来惹人眼,活脱脱的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秀娘撇撇嘴心想。
稻子急急忙忙收完后,要趁着日头足赶紧翻晒,因此晒谷的场地非常重要,就因为晒谷场地的事qíng,罗二狗家仗着自己有个县里的官老爷当靠山,qiáng行占了别家不少的场地晒谷子,这其中便有何二叔家的。于是何二叔家跟罗二狗家起了点儿冲突,秀娘如今对罗二狗家真是恨得牙痒痒。
自古民不与官斗,没办法,罗二狗家再过分,村里人也得忍着。连里正家都要忍呢,何况无甚根基的普通村民。
秀娘骂骂咧咧一阵子,她见张惜花并没有附和自己的话头,一时觉得没趣,说一声要去村中央玩,抱着宝哥儿就走了。
秀娘的儿子取了个rǔ名叫“宝哥儿”,那可真的是她心尖尖的宝贝儿,走哪儿都不离了身。
张惜花心知秀娘嘴上埋怨,其实心里是羡慕罗家的,她现在出去肯定是瞧热闹去了,就没阻止她。
罗家又得了啥好的玩意,张惜花并不敢兴趣,望一眼天色,快要到午饭的点了,她就牵着榆哥的手往家门去。
小姑子出嫁了,丈夫又出远门,家里愈发清冷了。今天何大栓与何曾氏要给地里的huáng豆苗除糙,家中只张惜花与榆哥。
张惜花进了灶房后第一时间先洗米,洗完后的洗米水放置在一旁。榆哥拿着一个小水瓢,开心地玩着浑浊的洗米水。
这些洗米水可是有大用处的。
常年打理家事,张惜花无意间就发现了洗米水的用处。在院子里选一块肥沃的土地,盖上茅糙后,每天固定将洗米水浇到茅糙上,过一段时间后,那块土壤里就会长出很多的蚯蚓。
蚯蚓的个头又大又长,不管是喂jī,还是喂鸭子,jī鸭吃了蚯蚓后都长得又肥又壮实,特别是母jī和母鸭,吃了后特别肯生蛋。
这个简单的生活小技巧,张惜花教给了公公婆婆小姑后,又手把手的教给了自己的儿子。
张惜花为了培养儿子的动手能力,每天都带着他挖蚯蚓,然后将蚯蚓喂给家里的jī鸭吃。
也算从小就开始培养他的责任心罢。
榆哥虽然平时调皮了点儿,但是很听爷爷奶奶、娘亲的话。娘亲将投喂jī鸭的事qíng教给他后,他就记得每天定时定点要喂jī鸭了。小小的人儿,非常有责任感。
张惜花对此很欣慰。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平日照顾好玩好动的儿子,就感觉越发吃力了。因此不得不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午饭刚做好,何大栓与何曾氏就家来了。
一家四口人像往常一样用完饭后,何大栓将榆哥抱了去,带着他午睡,何曾氏就帮着儿媳妇收拾碗筷。
午饭刚过去没多久,何家来了一位客人,是镇上许淮娘子安排来的。
何大栓客气的请对方上座,来人只是许家的一位仆役,知晓这家人与主家jiāoqíng匪浅因此并不敢拿大,快速就把来意说了。
原来是许淮娘子请张惜花上门给家中孩童看病,许娘子生二胎时艰难了点儿,孩子自从出生后一直很娇弱,镇上的名医也请了好几位了,孩子依然没大好,许家急得上火也不知道该怎办,本来因为张惜花大着肚子出门不便利,因此不打算麻烦张惜花的,可如今没办法只得使人来请。
何家一众人听说是孩子身体的问题,心知耽误不得,何大栓便道:“我立时赶了牛车拉阿生媳妇上门。”
来人赶紧道:“不劳烦何大爷你出力,太太特意让小的牵了马车,车厢布置得很宽敞舒适。”
何大栓听了,点点头。
何曾氏犹不放心,便道:“您看这样,我陪着我家榆哥她娘一道上门,途中有个啥不适,也好照顾。”
儿子如今不在家中,儿媳妇大着肚子,何曾氏觉得十分亏欠张惜花,何曾氏便想将张惜花照顾好。
不为自己家,只为了儿子何生着想,也得把儿媳妇照顾妥贴。
大家没意见,就觉得立时出发。
张惜花原本是想带榆哥一道去镇上,何曾氏怕许家孩子的病气过到榆哥身上,就不让带他,何大栓下午也不下地gān活了,在家中看着孙子榆哥。
车厢里铺着细软的毯子,空间宽阔,加上车夫赶得十分稳当,张惜花与何曾氏坐在里面并不难受。
进了城门,沿途热闹起来。
小贩推着摊子叫卖,有卖珠花的、卖糖葫芦串的、挑着担子卖麦芽糖的,水果、蔬菜等等,听着热闹的人声,何曾氏感叹道:“镇上变化可真大,往年都没这般热闹呢。”
许家的仆役笑道:“往年乱着,跟现在没法比呢。如今县老爷严格把控城里的治安,咱们现在的县老爷可是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对着何家婆媳扬了扬手指。
因为许淮在县衙当差,许家的仆役见识的比别人多,他对于城里的变化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何曾氏笑着附和对方的话。当官的老爷是否清明、才gān如何,老百姓是不知道的。何曾氏唯一的感受,便是今年粮食收完后,差役上门收赋税,吃拿卡要的qíng况,比往年好多了。老百姓唯有得到了切实的利益,才能感受到官老爷的刚正清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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