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元元最先发现雪停了。她把榆哥塞回到嫂子手中,自己跑到院门外四处瞧一瞧。
冰天雪地,哈出一口气立时都冰成了雪。家门外的雪又积了一层,何元元跺着脚,揉搓着双手,心想待会拿铲子铲掉。
她是个人来疯,刚一冒出想法,转了身便往屋檐跑,却不想脚下打滑,忽地踉跄一下,差点跌成狗 啃屎。
一只结实的手臂及时接住她,突然而来的重量让huáng家旺自己也有些不稳,最后还是凭着高大的身躯稳稳站定。
刚才两个人都有些刹不住,huáng家旺当即便将何元元搂紧,圈在左胸口处。
他没动,她也没出声,一时间两个人都忘记放开对方。
目前这qíng况,令何元元脑袋有点懵,她觉得自己的心跳不正常了,于是侧耳听了听huáng家旺的心跳。
她发现huáng家旺的心跳也很大声,似乎也不正常?还是人的心跳本来就是这样的?
何元元稍微一动,不小心触摸到他紧实的胸膛,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姿势很羞耻。
她当即怒道:“还不放开了我!”
huáng家旺脸又红了一圈,倏地将人放开,不过动作虽快,还是注意扶了下她免得再次摔倒。
huáng家旺小声道:“雪没化前,你都要仔细脚下,可不能再像这样冒冒失失了。”
若是摔出个好歹,那可怎生是好?huáng家旺忍不住担忧起来。
何元元拍拍衣裳,听到他胆大到居然敢数落自己冒失,心里觉得不高兴,立时恼火道:“你怪我冒失?若不是……若不是……”
“若不是你突然出现在我后面,我也不会脚底打滑!还不是怪你!都怪你!”既然找不到借口,何元元gān脆就拿他来顶缸。
少女又开始qiáng词夺理,huáng家旺只是傻傻地看着她咧开嘴笑,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自己骂得多么欢乐,可对方偏是一副任打任骂绝不还口的死相,弄得何元元那个恼火呀!
趁huáng家旺如今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她忽地蹲下 身,抓起一把雪就往他脖子里塞。
入骨的凉意猛地让huáng家旺惊醒,刚一动呢,雪团马上顺着脖子往下滑入到身体里面,体内温度高,很快又化成了水,冷得瞬间打冷颤。huáng家旺满脸无奈地望一眼调皮的何元元,眼神幽怨极了。
幼时,村里孩童们都极喜欢玩雪仗,玩累了就在雪地里打滚,这时候,别人欺负他,她就会帮忙,可她也总是单独挑了自己欺负啊。
何元元似乎也想起幼时的一些事,见到huáng家旺跟当初一摸一样的小眼神,扑哧笑了。“呆着别动!我不砸你几次我心气不顺!我会气死我自己的。”
huáng家旺宠溺道:“那你砸吧。”
何元元赶紧蹲下,揉了个大雪团子毫不客气的砸向huáng家旺,不过到底是顾忌着他的手臂,那一片避开了,专盯着他的两条长腿砸。
他不避不躲,何元元双手砸个不停,玩得不亦说乎,一张脸红扑扑,笑得像盛开的桃花一般漂亮。
huáng家旺只好躲闪几次避开攻击,满眼无奈,又很是心疼道:“元元,别玩了,仔细冻着手。”
何元元收住手,抬高下巴道:“你还不家去换身衣裳啊?不晓得自己杵在这儿招人烦啊?赶紧走啦!”
说完一溜烟跑进院子,何元元顺手还合上了大门。靠在门口喘气时,这才捂紧胸口,牙齿咬得咯吱响。
竟然被huáng家旺占便宜了!越想越生气,她刚才不应该客气的,应该砸他一脸才是!
动静闹得挺大的,怕娘亲嫂子抓着她询问才刚甚么qíng况,何元元绕道菜地那儿平复了心qíng,待脸上红晕消褪,才敢回到堂屋里。
huáng家旺站在门外,怔怔地盯着自己的左手。只要一想到这只手刚才不小心放在她柔软的那个部位,他就心生慌乱,恼自己莽撞的同时,又觉得十分满足,还有各种复杂的感觉滋生。
数九寒天冷飕飕,他的身体却滚烫滚烫,huáng家旺呆呆的,嘴角噙着笑意,好一会儿才回了神,慢慢的移动脚步,带着一腔从未有过的甜蜜回到自家。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不出意外,下一章小姑就跟家旺哥定亲~\(≧▽≦)/~啦啦啦 蠢作者只是想合理的铺垫一下,让小姑的心态转变能接受这桩婚事。
☆、第87章
再有几日就要过年,何家里如今一团忙碌,何曾氏领着张惜花在灶房里炸油果子,油果子与年糕一般,是大良镇过chūn节时必备的小吃之一。除了自家吃,亲朋好友互相拜年时也拿来待客。材料十分简单,制作亦然,主料是用今年新收获的糯米,糯米磨成粉,加温热水、加糖揉成团,再搓成细细的长条状,用剪刀剪成小段小段的,放入烧好的油锅中炸,炸得金huáng香脆时,沥gān油后,冷却了就可以开吃。
虽然很是简单,可想把油果做的好吃,可得拿捏好几样材料的比例,这方面何曾氏是老手,调和时她自己一个人就完成了。剩下便是揉面,何曾氏做了一会儿就觉得腿麻、腰疼,张惜花立时接手过去,何曾氏转而去把剪成条状的下到油锅里炸,婆媳两个时不时说几句话儿,相处得很是融洽。
随着炸好的油果子逐渐出锅,喷香味环绕在何家的屋子上空,有路过的人,一闻就可以明白屋里是在做什么。
此时并不只何家一户在做,村里家家户户都是这个时候炸油果子,根据自家条件好坏,做多做少而已。除非是那家里实在穷困的,也就舍不得耗费掉这点粮油了。
灶房里油锅吱吱吱地响,色泽金huáng的油果子香喷喷,何曾氏捏了一根最先炸好的放入嘴里,品尝一会儿,点头道:“揉的力道恰好够了。”转头便对儿媳妇道:“就按现在这样揉罢。”
张惜花抬头回应了下婆婆,又垂低头揉面,才刚弄了一半,今天的任务量不轻呢。
张惜花的双手沾满粉团,何曾氏见此,她又捏起一根油果子,走过去递到儿媳妇嘴边,说道:“你尝尝看?”
张惜花含进嘴里,入口一咬就嘎嘣响,很脆很香,糖味也适中呢,她抿嘴笑道:“很脆很好吃呢,倒是比在娘家时,我跟我娘一起做的还要好。”
她这可不是奉承话,除了揉面,调味,油炸这一道工序也是很考验人的,自家婆婆火候掌握得好,才能有这般味道。
何曾氏很快就笑了,略有点得意道:“去年从你娘家带回来的油果子,我尝过后就明白了。你娘炸的时间太长,再早半刻钟起锅最好。我这也是做了几十年咯,自己慢慢才摸索出最恰当的时间点。”
“的确是呢。去年祈升、祈源他们都说我从家里带回去的好吃。”张惜花跟着笑道:“那以后娘可要教教我,回头我也能让你轻省些。”
何曾氏听了,心qíng颇好,便道:“等会面团都揉完,换你来试试,我在旁边看着。”
说完,何曾氏马上将炸好的倒入一旁的篓子里,又放入一盆进去炸,抽空还添了一根柴火。
灶房里婆媳两个一刻也不得停歇,而院子里何大栓蹲在一个大木盆旁,双手也没停下休息。
木盆里盛着水装满了小鱼,品种比较繁杂,大都是两根手指大小的鲫鱼仔居多,因为数量多,鱼又小,处理起来十分麻烦,何大栓搬了小板凳,坐着耐心地去鳃、刨除内脏,已经弄了半个时辰,依然还剩下一大半。不过他也不着急,等媳妇与儿媳两个将油果子炸完时,这些弄gān净的小鱼仔也要拿到灶房里炸,时间还多着呢。
另一厢,何生也不得空闲。村子里读书识字的人非常少,过chūn节时,像何生这样读过几年书的人就很用处,至少家中的chūn联可以自己写。
何生便是在写chūn联,不仅自家使用,下西村不少户人家都是委托何生代笔,每年这个时候,何生都可以赚一笔小钱。因他写得好,从他这一处买,倒是比从集市上便宜,因此连隔壁几个村子都有不少人求上门,积累了很多需要完成,此时何生比张惜花他们还忙呢。
家中唯一不能gān活的孩童榆哥,睡醒来后不肯老实待在摇椅中,小孩儿正是对啥都好奇的时候,哪里安静得下来,坐了没几刻,便哼哼唧唧的闹着,最后何元元将侄儿抱到外面随处走走。
姑侄两个人正在家门外的空地上,何元元牵着榆哥的两只手,拉着他磕磕绊绊地往前走,榆哥边走边哈哈笑,两人从这条小道前一直走到尾,又从尾走回家门口。
来来回回往返了四五次,何元元都已经气喘吁吁了,榆哥还一点儿不累,小脸蛋红扑扑,他手上戴着铃铛,脖子处挂着银锁,一高兴时,嘴里哇哇哇地叫着,随即铃铛儿叮叮当当作响,惹得一旁觅食的jī群惊得四处逃窜,榆哥更兴奋了,张扬舞爪示意要追着jī群跑,何元元没办法,便带着他一路追着jī群而去。
待榆哥停下不动时,剩余几只零散的母jī也跟着停下,母jī们左右环顾一圈,又垂了低头,还伸出一只爪子刨脚下的泥土,不时“咕咕咕”一阵叫唤。
“咕咕……”榆哥抬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只斑点jī,突然道。
“什么?”何元元瞪大眼,她没看见榆哥的动作,只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空出一只手掏掏耳朵,立时俯下 身,看着榆哥,逗着他道:“小鱼儿刚才说了什么?”
榆哥咧嘴笑:“咕咕……”
“哎!”大声的应道,何元元顿觉心中乐开了花,没想到自家侄儿居然会喊“姑姑”了,她简直笑得嘴角都歪啦。
爹娘、还有哥嫂每天都教着榆哥喊“爷爷、奶奶、爹爹、娘亲”,不想榆哥首先学会的是叫“姑姑”啊。果然与自己最亲呢。
何元元怕自己出现幻听,她一只手扶着榆哥的左胳膊,赶紧蹲下 身子,满眼期待道:“小鱼儿再说一次,再喊一次姑姑。”
榆哥不负期盼,立时叫道:“咕咕……”
隔着两人几步远的地儿,有两只母jī悠闲地刨着土,榆哥出声时,母jī也正咕咕叫。
榆哥挥舞小爪子,笑得开心极了,舌头还撸不直呢却跟着起哄:“咕咕……咕咕……”
一声声儿,与母jī们呼应着。
“哎呀!小鱼儿真乖!”何元元甜得哟,心都快软成一团,她一把将榆哥搂起,抱在怀里好一阵揉。“我们小鱼儿会喊姑姑喽!”
榆哥躲不开,脸蛋上被迫留下好几道何元元的口水印。
何元元指着自己,嬉笑道:“来,再喊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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