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事qíng,还没缓过神来,就看到了那个他想忘也忘不了,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的人,徐徐走了过来。
束发,白衣,翩翩而至,淡定自若,仿佛是个天外的仙人,与院子里的兵戈相向毫不相gān。
那人还在打仗的时候,他担心他的安危。那人一统天下的时候,他担心他的名声。结果那人真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了,他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我说了……不回去……”许白顶嘴回去,却仿佛心不在焉一般。吕益不出现的时候,他还能坚持着说着不回去,吕益出现了之后,他只顾着看他的模样。
是否憔悴,是否消瘦,是否疲惫……然后又狠狠掐着自己,告诉自己要回过神来,也告诉自己这不是在做梦。
“你们可听清……”齐昊刚准备开口,就被杨正卿捂住嘴拉到了一边。
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的人都被遣散了,只留了吕益和许白两个人。
“跟我回去。”吕益走到他跟前,似乎笃定了一般,语气qiáng硬得不容置疑。
“你用我来调兵,我已经调了。”许白被吕益养出了习xing,即使是反驳,他的语气也是怯生生的如同撒娇,“我现在没有用了,弃子一枚,回去做什么?”
“回去……”吕益轻笑,“回去和我拜堂成亲。”
许白愣住了,光天化日之下说什么胡话?
“你不要乱说。”许白低声说:“你现在是朝廷左丞相,将来要娶周天子的妹妹,你……”
许白话音未落,就被吕益一把拉过来,抱在了怀里,“谁给你说的周天子的妹妹?东想西想……”
“我……”许白的各种各样的复杂的心思,在吕益抱着他的瞬间,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记得要说什么,也不记得刚才说过什么,直觉地回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到了他的颈窝里,喃喃道:“不是说要用我么?用完便完了……还来做什么?弃了便弃了,我不怨你……我,我就是想你,怎么都好想你……我……我……”他的眼泪掉下来了,止都止不住。
“都结束了。”吕益抚着他的背,“天下都是我的了,你自然也是我的了。”
许白觉得时间在这一刻已经完全静止了,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风声也没有蝉鸣,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
那人拥他入怀,那人低声耳语,那人说着什么“拜堂成亲”、“你是我的”什么的不害臊的话……他羞红了脸,只想窝在那人怀里。
让那人把外面的一切纷纷扰扰都挡开了去,把自己的所有担心不安,前思后想都抹掉了才好。
那人也确是这么做的。
☆、75. 辞行
“哪有……这么蛮不讲理的……”许白听着这话,急忙站起身子,别过脸去,但脸已经红到了耳朵根,“谁是你的了?谁教我要独立的?你出尔反尔,还武力相向,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本来就是土匪,”吕益捧着他的脸,抚gān了他哭得稀里哗啦的眼泪,“我的压寨夫人。”
许白如梦初醒,一把推开了他,“我不是什么夫人,我不走。”
“由不得你。”吕益对他向来谈不上耐心,直接打横着抱起来,准备撂上门外的马匹。
“你放开,你放开。”许白捶着他,又怕捶狠了,下手不是,不下手也不是,反倒被吕益低头亲了一口。
“你现在身居高位,合着我回去算什么?朝廷新立,百废待兴,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养个娈/童在府里,不怕被人参上一本?不怕被人抓了把柄?不怕为天下人耻笑吗?”许白攀着吕益的脖子,满脸担忧。
“不怕。”吕益真将他横放在了马上,然后侧身上马,说得云淡风轻。
“……”许白无言,反正他从来都说不过吕益,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外有察尔哈赤虎视眈眈,内有周颐湘的旧部议论纷纷,还有天下百姓那千万双眼睛这么看着,等着抓点八卦消息,吕益竟就以这么一人敌天下之姿而一语带过,说得那么轻巧。
“你放我下来。”扭了扭,想从马上下来,却被吕益一巴掌拍到了屁/股上。
“你,你……”许白又惊又臊,“我小时候你都没打过我屁/股。”
“你小时候哪有这么不听话?”吕益的语气严厉了起来,又跟以前教导他的时候一样。
许白又委屈了,辩解道:“叫我独立的也是你,叫我听话的也是你,派我来的也是你,让我回去的也是你。你怎样都是有理,我怎样都是错了……我……我……”他说着说着又红了眼睛,像小孩子跟大人解释一般。
吕益沉默了会儿,把他抱起来,变成骑在马上面对面的姿势,看着他的眼睛。月色在许白蓄了泪的眸子里dàng漾,再一眨就流淌成了银河。
“因为我对你有私心,本该养你长大,让你独立,又不想让你离开。”吕益第一次这么坦诚地对他说了这番话,“若你执意要走,我不拦你。你愿住在哪里我不管,但我给罗叔的那封遗嘱,依然生效。”
“那封信?”许白想起来了,那封信不是为了让他去空隐寺会合而写的暗语吗?不是为了让他同去蜀中而传的消息吗?不是吕益为了利用他让他去调兵而早做的安排吗?
遗嘱是什么意思?生效是什么意思?
“你还瞒着我什么?”许白抱着吕益的脖子,刚刚停住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落,“你说什么胡话,说什么遗嘱……我不要和你分开,我错了,我不走……我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吕益抚着他的背,安抚他,“不死,谁都不死,这不好好的么?我知道你怕我死而去求齐昊调兵,那个时候我都没死的话,以后就更不会死了。”
又哭了一会儿,许白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乱了,一下子冒出来了这么多的事,一下子这样一下子那样,反正吕益说是怎样就是怎样。
说到去调兵,许白还是耿耿于怀,“你早就知道我的生父是谁了是不是?所以才让我来说服齐昊……你居然打我的主意,要利用我……”
吕益有些头疼,一般来说,许白是机灵且乖巧的,但有时候也会犯傻,胡搅蛮缠,“杨正卿给你的军令你看了吗?”
许白摇头,突然明白过来,“杨正卿假传军令,你没让我来调兵!”
“我确实有这个打算,”吕益承认,“只是犹豫不定,统帅之失。随州一役结束之后,我寻找你的下落,杨孟二人见实在瞒不住了,与我负荆请罪。”
“你罚他们了吗?”许白不想听到将帅失和。
“假传军令理当军法处置,你可以去看,杨正卿的背上现在还有十几条鞭痕。”吕益道:“但他做的也算不上错,你在这里比随我征战,要安全得多。”
“但你就没想过我有多难受……我……”想到要把吕益忘了,想到吕益只是为了用他,想到那小小的期盼都破灭了的时候,许白真是觉得心都要碎了,“你就不怕我忘了你?不怕我恨你?为什么随州一役结束了你不来找我,不来同我解释?我听到你扶清宣帝上位的消息,我以为你不在乎我……”
吕益看着他,那眸子是前所未有的深qíng,“我那时生死未卜,万一死了的话,你忘了我岂不是更好?但若我活着,我一定会来找你,这不是……”
没等他把话说完,许白搂着他,撞上了他的嘴唇。
吕益顺势搂紧了他的腰,吻着他,摩挲辗转,又撬开他的唇,与他的软舌纠缠,仿佛永远都不够。
月亮仿佛害羞了一般躲到了云层里,天地间是浓浓的月色与浓浓的爱意。
马的一声响鼻惊醒了耳鬓厮磨的二人。
许白又羞怯了,把头埋进了吕益的颈子里。在齐府门口,在马背高处,在月色之下,吻作一团,跟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跟齐昊道个别,我们明日启程回都城。”吕益下马,许白也跟着下来,拉着手一起去跟齐昊道别。
齐府彻夜通明。
齐昊在刚才那会儿已经听杨正卿讲过了许白和吕益的事qíng,惊得合不拢嘴,没想到堂堂少年郎竟和那个畜生,变成了这种关系。
许圆圆倒没多大惊讶,反而帮着杨正卿说话。她在青楼见过了各色人物,小倌、娈/童之类的事qíng也见得多了,并不奇怪。只是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教养不当,使得许白变成了个兔儿爷,有些愧疚,所以更不希望齐昊对着许白发脾气。
但杨正卿和许圆圆的劝说没起多大效果,许白与吕益携手进来的时候,齐昊还是勃然大怒,拔出墙上的佩剑便要去砍吕益。杨正卿急忙以剑相抵,另一名士兵拦腰抱住了他。
许圆圆跟许白说齐昊都知道了,许白吓得赶紧跪下,求齐昊成全。
“成全什么?”齐昊算是看透了,这一屋子的人包括自己老婆,都是向着该死的吕益说话的。他气急败坏地坐下,把剑一扔,瞪着许白,“你与我们已无关系,要走要留与我何gān?”
许白朝着齐昊鞠躬,“谢齐将军的调兵令与这一段时间的收留。”又朝着许圆圆鞠躬,“感谢齐夫人的养育之恩。”言毕,他朝着二人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转身拉着吕益,朝外走去。
许圆圆被这么一声告别说得泪水盈盈,看着吕益叮嘱,“你好生待我们家年年。”
吕益点头,鞠躬,看了看许圆圆,又看了看齐昊。
齐昊还是满脸不悦,横眉冷对,待二人即将跨出门槛的时候,齐昊说,“把城门和府门修好了再走!”
众人忍不住嗤笑出声。
回到都城之后,别府已经恢复了原样,许白住进去只觉得感慨万千。
世道轮回,又回来了这里,又呆在了吕益身边。十几年的光yīn弹指一挥间,这些年的磕磕绊绊,风风雨雨,仿佛不曾经历。他还是那个被吕益领养回来的无依无助的少年,而吕益也依然是那个白衣翩翩的公子。他一直都在他身边,从未分离,也从未疏远。
“在想什么?”吕益见许白站在门口,迟迟不进去。
“在想这个chuáng。”许白走到chuáng边,摸了摸chuáng栏。
当年他哭着闹着不愿意和吕益分开睡,吕益无奈只得重新做了个大些的chuáng,但现在他已成年,恐怕这个chuáng睡两个成人是睡不下了,还得再做一个。
“你若不喜欢,就叫木匠重新做一个。”吕益将他揽在怀里,“做个象牙的。”
红绫被,象牙chuáng……许白当即想到了些话本里的艳词yín/曲,当即羞红了脸。
一晃便到了新年。这一年,五谷丰登,天下太平。
“想要什么礼物?”吕益问许白。
“我想问你句话。”许白蹭在吕益怀里,转而又跨坐在他的腿上。
“我说我喜欢你,你应该回答什么?”许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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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勾着吕益的脖子,额头抵额头,鼻尖抵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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