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狐狸他以往遇见过,他那时候才几岁,去采雪莲时摔伤了腿,风雪越来越大,此时跑过来一直雪狐,给他舔舐伤口,恭正琏很喜欢它,便把它带回家去,用朱砂给它在脚爪上点了一颗红痣。
后来这只狐狸跑了,没想到过了二十几年,它还活着,
过了二十几年还活着,个头也没长多大,连皮毛都柔亮如新,丝毫没显出老态,应当是只千年雪狐。
就算不是千年雪狐,看他耳朵那搓黑毛,也足够了。
秋续离看恭正琏抱着狐狸出去,那模样便是他沉迷于医术常有的,秋续离有点担心恭正琏把那狐狸宰了。
当日晚上,恭正琏就端了一碗ròu羹过来给秋续离吃。
秋续离百感jiāo集,愣是不吃,恭正琏勺子递过来,他就将脸转到别处,恭正琏只得将碗放在桌子上,柔声问,“怎么了?”
秋续离说不出来一整句话,只能吐出断断续续的几个字,恭正琏凑过去听,发现他说的是“狐狸”二字。
恭正琏心道他喜欢狐狸也喜欢得太过了,没看到狐狸连饭也不吃。心里不高兴,道,“等吃完了饭,我就把狐狸抱来。”
秋续离哪里肯信,心说你都把它宰了给我吃了,哪里又去抱一只回来?
恭正琏也不明白他别扭什么,心里着急,伸手在秋续离的脖子上试了试温,有点烫人,恭正琏便坐在chuáng边,一手揽过他的肩膀,让秋续离靠在他的胸膛上,一边又说,“狐狸好着,等你吃完了饭在抱它来看。”
秋续离摇摇头,声音有些哽咽,“你、你是不是……把它、宰了……”
恭正琏这才弄明白他在别扭些什么,虽说他修习医术难免杀生,但是……也不是看见什么宰什么啊。恭正琏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耳朵,道,“没有。这ròu是雉鹑ròu,不是小狐狸。”
秋续离对雉鹑没什么感qíng,于是便乖乖吃了。恭正琏用帕子给他擦了擦嘴,正要走,就被秋续离拉住衣裳下摆,含含糊糊地说,“狐狸……”
过了不多时,恭正琏便把那只狐狸抱了来。
狐狸病恹恹的,看见秋续离却蹦跶得要往秋续离身上扑。秋续离已经有了些力气,小心翼翼地抱起它,却见他肚皮一侧的白毛都被剃了,裹着纱布。
秋续离很心疼,轻轻顺着狐狸的毛抚。
恭正琏看出他不高兴,便解释,“我像这只狐狸身上取了些东西来入药,不会要了它的小命。过几日就好了。”
秋续离抱着那狐狸就亲了一口。
那狐狸这两日被亲来亲去已经装死成了习惯。
恭正琏又说,“我给它吃了麻醉,不疼的。”
秋续离也不理他,兀自摆弄着这只变丑了的毛球,好在这只毛球还不到掉毛的时候,否则就要蹭一chuáng的白毛了。
又过了两个时辰,恭正琏端着药喂秋续离喝。秋续离蹙着眉头看着那碗药,也不要恭正琏喂,便双手捧过碗,“咕嘟咕嘟”的喝了个jīng光。
他喝完又蜷在chuáng上抱着狐狸睡觉。
到了晚上,恭正琏同秋续离躺在一起,而秋续离死抱着狐狸不撒手,狐狸也黏着他,一人一狐就跟亲生的似的。
这几日秋续离的身体好转,恭正琏便开始有地没的亲他一下,企图更进一步。
秋续离便把毛球往两人中间一横,说,“狐狸看着呢,多不好。”
恭正琏只得作罢。
秋续离一天一天的好了起来,都是狐狸的功劳,他自然对狐狸感激涕零,没事就放在手中摸一摸。
狐狸被摸得舒服,也没想到要跑。
有几回恭正琏把狐狸关在房门外,没成想它扒在门口抓门“吭哧吭哧”到了晚上,把秋续离从睡梦中吵醒了。一听便知道是恭正琏gān的好事,立即驱使着恭正琏把狐狸放进来。恭正琏只得把手臂从秋续离的脑袋下抽回来,掀开被子去给小狐狸开门。
小狐狸往恭正琏脸上一蹭,飞快的往秋续离被窝里钻。秋续离把小狐狸藏进被子里,摸了又摸,揉了又揉。
“别把它闷死了。”
“你这是嫉妒。”
“……”
“这大雪天的它一个狐在外面,可不得冷死。你也狠心。”
“它是雪狐。”
冰天雪地里独来独往,也没见它披chuáng被子溜达。
一个狐也独自在雪山上生存了几十年了。
“我要给狐狸起个名字。”
“叫什么?”
“小白。”
高贵的雪狐躲在被子里颤抖了一下。
“和大huáng挺般配。”
“就这么定了。”
两人又在山上住了月余,小狐狸的毛长得挺快,已经遮住了皮,也不会在外头冷了。秋续离的毒虽然解了,但是身体底子被败坏,畏冷畏热的,他一有空便开始打坐练功,以期待把底子练回来。
恭正琏便每日伺候一人一狐吃饭。
狐也是要上桌子的。
其乐融融。
等到秋续离再好些,就和狐狸满雪山里跑,秋续离用上轻功有时候都跑不过狐狸,这狐狸真是一只灵物。
狐狸跑累了,就窜到秋续离肩膀上歇息,毛绒绒的长尾巴环在秋续离的脖子上,就似一条大围巾,在这雪山里十分暖和。
太阳就要落山,余晖散落。
雪地一片银白。
远方山峦迭起,也是白的。山舞银蛇。
吐出的气立即凝成了白雾,飘散而去。
秋续离捏着小白的尾巴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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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就要到了,秋小风练功颇有长进,至少没有每回毒发烧心烧肺的疼了。府上张灯结彩,庆祝冬至的来临。红灯笼在檐角下摇晃着,小厮们忙着将它挂好。炒菜的那小哥最忍不住馋,偷偷将汤圆煮了几个来吃。
最后被秋小风和柳条瞧见,只得分了几人几个。
秋小风拿筷子一戳,芝麻馅儿流出来,秋小风一饮而尽。
等到几人吃饱喝足,连晚饭也吃的少了。看得劈柴小哥大喊稀奇。之前炒菜小哥还特意叮嘱过,千万不能将此事告诉劈柴小哥,他一顿能吃三十个汤圆。
以往的冬至秋小风有些记不得了,莫约是王大厨煮了汤圆给街坊四邻,大家在一起聚一聚,也算是过节了。
只是这风真有些冷,秋小风缩在chuáng上。
东篱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街上,街上也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可比魔教热闹多了。他看见一个院子,上面有块匾额写的“方府”,东篱看了两眼也没觉得有什么兴趣,又慢悠悠地往前面走。
也不知秋小风藏到哪里去了。
兴许死了呢。
东篱走了两步,见四下无人,便道,“素刃。”
他只轻唤了一声,素刃就落到了他跟前。东篱微微一笑,道,“我们一起去吃汤圆。”
素刃一惊,也不知教主抽了什么疯,连忙哆哆嗦嗦跪在地上,抱拳道,“教主请明示。”
东篱看了他两眼,也不理他,往前头走,“无趣。”
素刃见着教主走了,连忙又站起来跟上去。
东篱左晃右晃踱进了一家酒肆,这里的人不多,剩下了一半的位置。东篱便选了一个靠窗的,挥手招来点菜的,给点了两碗汤圆。
那点菜的正要去给厨房回话,东篱又来了一句,“要河虾馅儿的。”
那人一愣,“小店、小店只有芝麻馅儿的。您看……”
东篱叹气,随意,“那就芝麻馅儿吧。”
雪下得小,纷纷扬扬的,风透过木窗格子扫进来,夹杂着微雪。
过了不多时,两碗汤圆就上来了,这店家实诚,那碗就大得跟盆儿一样。东篱那勺子在汤里搅了几下,又唤,“素刃。”
素刃抱着剑走过来。
东篱对着对面那位置一瞥,道,“坐下。”
素刃便安安分分的坐下,拘谨得很,一点也不敢多做一个动作。东篱又说,“吃汤圆,那碗是你的。将面具摘下吧。”
素刃如同被惊雷劈过一道,莫不是他又做错了什么事,教主让他饱餐一顿,好拉出去就地正法?
素刃心如死灰的摘下面具放在桌子上。东篱便注意到了他的脸,他的脸因为常年不见光显得有些苍白,但是也算是俊朗不凡,浓眉大眼。
单个看五官倒不觉得好看,凑在一起却是说不出的合适。
素刃晃眼看见东篱在看他,拿着勺子的手顿时不知道怎么放,又抬头,有些慌张,问,“教主可有要事?”
东篱闲着也是无聊,秋小风不在,他没人捉弄,便想着逗一下这个忠心耿耿的暗卫。
“本座觉得你有些好看。”
“属下、属下断不如教主好看。”素刃一本正经地说,将筷子放平在盆儿似的碗上,手伸到了桌子底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
“你觉得本座好看?”东篱饶有兴趣的问。
素真真不知道怎么答才好,若说答是,那万一教主说他出言不逊,若说不是,那就是嫌教主丑,更没有好果子吃。
怎么办?
素刃举棋不定,又看了看教主的表qíng,不像是醉了。只是这雪夜的微亮照得东篱的肌肤更加莹润,他本来就生得好看,又生着一身紫衣,便如同神仙下凡。
“教主之姿无人能及。”
东篱觉得这远没有秋小风说出来让他高兴,以往秋小风在的时候,一双眼睛就跟黏在他身上似的,无时无刻的盯着。
只是他恐怕一辈子都找不回秋小风了。
秋小风喜欢的不过是美色。
并不是他魔教教主鱼桓离。
早该杀了他的。
东篱眼神一冷。
素刃便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又要往地上跪。
“罢了。”东篱招了招手。
素刃又不动了。
“把汤圆吃了吧。”东篱说完,就望向了窗外。
素刃发觉教主是真有心让他吃,便用勺子一个一个的吃着。东篱看雪看得累了,也随意那勺子戳了几个,喝了几口汤,又觉得太甜了。吃了几个就受不了了。
素刃从未想过他此生竟然能同教主一桌吃放。
心中也不知是忐忑还是苦恼。
只是一丝丝的喜悦从心底不由自主的漫上来,管也管不住似的,让他又怕又惊。他连忙将汤圆又塞了一个进嘴里,好抑制住自己纷乱的思绪。
一盏残灯,别院荒冢。
一身灰袍、锈迹铁剑,宋雨仙呆坐在坟前,挥手扒了两把坟头上的糙。他将馒头摆在坟前,又拿了一壶酒往地上倒。
“祈荼,你喝不喝酒啊。”宋雨仙问。
没有人回答他。偶尔有鹧鸪在屋顶上窜过,“扑棱棱”挥着翅膀的声音很大。
“冬至又到了。”
宋雨仙又说。
宋雨仙从来不喜欢喝酒的,今天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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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额外吃了几杯。等到他喝得多了,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走过来。那人青衫长袍,如一支青竹,温文尔雅的笑着。宋雨仙挥手往虚空一抓,却只有风从指fèng间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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