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路路过此地,还有要事在身,恐怕不能胜任。”
“少侠若有什么差事要办,我便差人打点了,你看如何?”
“此事借不得人手,请吕老爷谅解。”
那吕老爷思索一阵,只得作罢,又道,“少侠不如在府上歇息一晚再走不迟,今晚老夫便在元亨酒楼设宴招待恩公,请恩公切莫推辞。”
盛qíng难却,秋小风点头同意。
两人谈完,秋小风便被带往别处歇息。仆从逮着他兜兜转转,路途上跟一个人打了照面,那人穿着一身书生装扮,看见人也唯唯诺诺不敢正眼,秋小风便问边上的人是谁,那丫头说,“这人是咱们老爷世jiāo的儿子,那位世jiāo故去,他便来投奔老爷。前两日和老爷大吵一场,老爷便说要赶他出去。后来这事怎么平息下去的,也未可知。府上的人遇见也是互不过问。”
那丫头碎嘴,自然是被边上的人说了,道,“你同少侠说这些作甚?还不快领着少侠去厢房。”
那丫头慌慌张张的点头,说知道,便向秋小风道歉,“奴婢多嘴了,请少侠随我过来。”
秋小风便被带进了一处房间,那房间的陈列十分简单,周围都有侍从仆人来来往往,不是什么隐蔽的地方。那丫头又说,“少侠请尽管吩咐奴婢。”
“你下去吧。”
秋小风说。
那婢女便起身退出了房门。
下午一会儿就过去了,等到人再来请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吕府门口已经备好了轿子。秋小风一个人坐在轿子里,摇摇晃晃好像要睡着似的。他时不时掀开窗帘往外观望,热闹的街市上挂上了灯,来往的人虽少了些,却也不算冷寂。
不多时轿子就停了。秋小风从轿子上下来,冷意往衣领子里钻。
那老爷子已迎在门口,对着秋小风抱拳,又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您请。”秋小风迟疑了一下,望向了那三层楼高的元亨酒楼。
秋小风又转头观察着这个老爷的神色,见他仪态自然,也没有慌张。心道这周围人来人往,就算是有刺客也不敢当街行凶,况且这里人多,就算是要跑也多的是掩护。
秋小风便跟着前头的指引上了楼。
几人寒暄一阵坐在了一桌子上,来的不只是那少爷、那几个姨太太这些吕家的人,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只是奇怪那书生也在那里。
秋小风只是来蹭一顿饭,也没想过要同人结jiāo,于是坐在桌子边上等着饭菜上来。过了一会儿,花色鲜艳、摆盘jīng致、食材昂贵的菜便被拿了上来。
秋小风填了一碗白饭只顾着吃。
周围的人哪个不是“知书达理、懂文识字”的人,因而有些看不来秋小风这吃相,秋小风便听见那位夫人小声说,“吃没吃相,真没见过世面。”
那老爷便一眼冷过去。
夫人立即噤声。
秋小风筷子一顿,也不在意,继续吃自己的。
秋小风是个记仇的人,但也不至于这点小仇也要记着。
那书生也是拘谨,只吃自己面前这两盘菜,手伸得不长。秋小风在他面前夹菜也是随便得很,惹得那个书生有些不满。
过了一会儿,谁也不说话,这场面就冷淡下来。
“不如大家来行酒令助助兴?”吕老爷招呼道。
秋小风只顾着捧碗,道,“你们玩,我不会。”众人一阵沉默,那吕老爷又不自然的将手拿回来,笑道,“酒令粗鲁,不行也罢。”吕老爷又转向了那书生道,“贤侄不如想个法子?”
“他能想什么法子。”少爷斜靠在椅子上,拿着被子酸道。
那书生战战兢兢,放下筷子,小声道,“不知吟诗作对如何?”
“对诗?”那吕老爷的脸变了一变,又堆着笑,道,“那就对诗,还是对诗好!那就让贤侄来起个头!”
那书生从来没在这场面上领过头,因而有些不知所措,举着酒杯晃悠了半天,转头又看见花瓶里cha的几只红梅,于是道,“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寒梅最堪恨,常作去年花。”
秋小风也不知这位书生从哪里去背的诗,觉得这诗中处处透出物是人非的,活脱脱给这宴泼了一场冷水,一眼扫过去,这周围拿着筷子的人都停了,面面相觑的打量着。秋小风只得叹气,轻声说了一句,“百无一用是书生。”
秋小风随口一说,也不是说给谁听。谁知却被那少爷跟着接过了话头,对秋小风十分赞赏得道,“本少爷读不来书,却唯独记得一句百无一用是书生!说得真是好极了!恩公文采飞扬,本少爷敬你一杯!”
秋小风便随便拿酒杯同他碰了一下,就接着吃饭。谁知过了一会儿,那书生猛烈咳嗽起来,掩住嘴,道,“晚辈忽觉不适,先行告辞。”
秋小风也不说话,又夹了一个红焖猪脚在碗里,只是吃了几口又觉得味道不对,怪怪的。
总归没有王大厨做得好吃。
那少爷笑了几声,把筷子往碗里一抵,伸手便夹了个大螃蟹。
第92章 命案
这宴到真成了是给秋小风一个人办的,就他一个人吃得最多,那一整盘猪脚、四只大螃蟹、两条豆鼓鱼、半只鸭子。
只唯独那虾他是一点儿也没尝。
打死也不吃了。
秋小风吃饱喝足,又被服侍的丫头递了一张帕子擦嘴。
等到回到了吕府,秋小风就犯困了。不知怎的,秋小风觉得今日格外易醉,没过多久就趴在chuáng上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秋小风被阳光照得犯晕,连忙推开被子从chuáng上爬起来。他睡眼朦胧地往地上一看,立即被地上的血迹迷了眼。他顺着血迹看过去,看见血迹是从柜子里出来的,秋小风心下一沉。
他早知道这府上有猫腻,竟然被那吕老爷说要他保护儿子的谎话骗住了。他的目的绝没有这样简单。
秋小风摸剑就要走,却被人一脚踢开了门。
那吕老爷眼见血迹,脸上立即换上了悲痛的表qíng,走过去便将那柜子打开,一具尸体便从柜子里扑倒出来,瞪圆了眼睛,蹭了吕老爷一身血。
吕老爷立即扶尸痛哭,“贤侄,都怪我引láng入室!才害你惨死!老夫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旧友啊!”
秋小风冷笑,原来你在这里等我呢。
吕老爷从地上站起来,指着秋小风,“还不快给我把他拿下!”
秋小风束手就擒,也不挣扎,很快便叫人捉住。等到出了房门,就看到院子里围了很多官兵。只怕这个吕府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他要逃也不易。
秋小风被衙役制住了,又听见一人同吕老爷说话,道,“吕府出了这样的事,大人也深感痛心,定当对此事严加追查。”
“多谢梁大人。”
“带走。”
秋小风被拉着走,一拖一拽,便不要他好过。快到了街上,秋小风却对着那大人道,“能否将我的脸遮住?”
这阵仗大,走在街上也是浩浩dàngdàng,围观的人多不胜数,秋小风怕被仇家认出来,只得妥协道。那大人却只当他是怕丢脸,冷道,“你杀人的时候又怎么没想到脸面?”
“大人凭什么断定我就是凶手?”
“是不是凶手,到了公堂上自有定夺!”
只是这位大人仍旧算是好心,让人把秋小风的脸蒙住。秋小风走在街上心想,若说那大人和吕府结党谋私,自己就算到了朝堂上也是凶多吉少,正待思索怎样逃脱,那大人穿着一身官服,秋小风也认不出来是个什么职位,只是亲自来押人,也不会是什么文官。
秋小风一边想着,只是这队伍却被人拦下。
“谁胆敢阻挠我衙门办差?”
领头的那人同样也分毫不让,道,“我乃扫业山庄总管,此事乃江湖之事,还轮不到城主大人cha手,请诸位转jiāo人犯。”
官府和江湖冲突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若是遇上怕事儿的官,自然也就不在多问,将人jiāo出去也罢。只是这位炎英城城主齐无怨偏不妥协,他带出来的手下也各个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吕府出了命案,自然是归我官府处理,还请贵府让步。”
“那你可知如何出的命案?江湖仇杀司空见惯,我劝城主还是不要cha手为好。”
“吴某今日奉命缉拿嫌犯,既然贵府有意阻挠,就休怪在下得罪了。”
“怎么,吴城尉是不肯了?”
“恕难从命。”
说罢两边拔剑便要开打。秋小风却想不到扫业山庄的权势如此之大,也敢明目张胆同官府抢人,怪不得皇帝在那位置上做得不踏实。
两人打起来,吴城尉逊了一筹,被扫业山庄的人制住,硬生生将人给抢走了。临走时管家还说,“城主大人若是有异议,便请他来扫业山庄一叙。”
吴城尉咬牙切齿却也没法子,只得打道回府。
齐天怨闻言,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起来,冷道,“他扫业山庄左庄主好大的面子!竟敢公然与我作对!”
宋雨仙碰巧从他书房外头经过,便多听了几句。如今这江湖势力声势浩大,就算是城主也根本压不住,扫业山庄在这炎英城里说得不好听就是条地头蛇,qiáng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他摇了摇头,没兴趣再听,就转身走了。
“我倒是要会会这个庄主!”
齐天怨想罢拂袖而去。
秋小风被押进了扫业山庄的大牢里,过了一会儿,扫业山庄庄主左道就亲自来了,秋小风心里没底,不知道这位左庄主看在他哥的面子上肯不肯放他走。
左道穿着一身皂色束袖长袍,腰间一条银白蜀绣腰带,面容中就带着浩然正气,不仅使正道安心,也迷得一群小姑娘要死要活。这位左庄主自打十九岁出师便建立了扫业山庄,一直到了今天,扫业山庄成了这江湖上令人不敢请易招惹的门派,也可知这位庄主有的是手段和人脉。
左道也没坐下,牢房的火光将他的脸印得有点yīn沉。他负手站在秋小风面前,冷道,“秋小风?”
秋小风点头,对着左道没脸没皮的喊了一句,“哥。”
左道一愣,冷哼一声,“我同令兄秋续离早已决裂,别以为落在我手中就相安无事。我早知你从魔教逃出来,今日总算让我逮住,你还不如实jiāo代?”
秋小风见他套不了近乎,便站远了些,收起了脸上的笑,理了理袖子,“左庄主抓我是为了弄清楚魔教的机密?好在这江湖上邀功?”
“你还算聪明。”
秋小风笑了笑,面上的表qíng很古怪,他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我是知道魔教的机密。”
“说。”
“只是,我就算是死,也断不会说出来。”
左道听到此处,索xing走过去坐在了那边上唯一的椅子上,伸手从石桌上拿了一杯热茶,小饮了一口,才道,“秋少侠莫非是为了保全魔教?”
“自然不是。”
“那又是为何?”
“不可说。”
“莫非秋少侠与魔头心心相印倒是真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风子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