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贼本来没想起来要劫色,经这么一提点,脑子飞快的运作起来,长刀一挥,指着秋小风,“你劫财!”然后又指向了东篱,笑眯眯道:“他劫色!”
此话一出口,立即便有殷勤的跟班赞赏起来,“大当家的果然机智!”
好言相劝行不通,看来今日是不能善了了,秋小风看了看天色,黑漆漆的一片,丛林中多猛shòu,两人不宜再赶路,随即一仰头,宁死不屈,“大哥,我二人尚无落脚之处,请大哥带路!”
那山贼点头,暗道此二人真正识时务,随即叫随从牵了两捆绳子来,麻利地将他俩绑起来,拖着慢悠悠地在山林间行走。
这山林的路不平整,秋小风时不时的被崴脚,衣裳又挂在了树杈上,不可谓不艰辛。
“美人,你多大年纪?皮肤怎么这么水嫩?”
东篱似笑非笑地答道,“不过十七而已。”
“哎哟,我的腿!”秋小风惨叫一声。
“美人,你来自何方,又要往何处去啊?”
东篱把绳索拆下来,递给那壮汉,揉了揉手腕子,笑,“从封láng山处来,往西月镇上去。”
“哎哟,我的手!”秋小风又是一声惨叫。
“美人,你走累了吧,要不到马上来,我俩共乘一骑!”
东篱将挡住视线的头发拨到耳后,偏过头,“好。”
“哎哟,我的剑!”
那大当家的给高兴得,魂儿都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正待伸出手来,拉他上马,却觉得一柄剑带着劲风横空飞来,差点就被削掉了手腕子,心惊ròu跳地往后面一望,吼道,“gān嘛!作死啊!”
秋小风已经解下了绳索,惊道,“我的剑一下子就飞出去了,这可怎么得了!这可是我家祖传的凤血蟠龙剑!”
“啥?是宝贝!”大当家的反应过来,对着一众山贼吼道,“快他娘的给我找回来!”
山贼得令,出动了全部人马,在整个山林里搜寻,愣是没有找到那柄传说中的传家之宝,秋小风哼着歌,慢悠悠的将马背上的gān粮财务都搜刮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东篱自然看出了他的小动作,当然也没有揭发他,这些东西,他可看不上,只是用袖子捂住嘴笑起来。
这一笑,可谓是犹抱琵琶半遮面,风qíng万种,秋小风给看痴了去,那山贼自然也愣住了,纷纷转过头来,其中一人感叹道,“清风一阵袖轻扬,美人如是画中来。”
秋小风摸了摸脑袋,心说这批山贼也忒有文化,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你们,看着我,gān嘛?”秋小风搂住袖子,生怕被发现私自偷藏,小心翼翼道。
“你后面,好像,有鬼……”
秋小风顿觉冷风嗖嗖,觉得耳根子凉凉的,时不时的有人chuī气,他讪讪地笑起来,若无其事地往前走了两步,“这世上怎会有鬼?”
“小生不愿藏笑颜,回首拂袖为君故。”
秋小风又往前走了两步,牵了牵唇角,笑道,“你们谁在作诗,好像很有意境?”
山贼面无表qíng的后退两步,东篱站在原处,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他身后,又耸了耸肩。
“你们,你们……“
“人鬼殊途叹往生,莫笑痴qíng付流水。”
那声音好似在耳边响起,秋小风脸上再也绷不住,“哇!”的一声往前狂奔,慌乱之中回头一望,却见一鬼穿着白惨惨的衣袍,倒吊在树上摇晃,黑长的头发垂到地上,时不时地扫过地面。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妖魔鬼怪速速退去!”
秋小风渊博的学识产生了作用,他猛然想起这九字诀,挥手结印,大喝一声,“破!”
东篱一挑眉,这小子还会这招?
那鬼依旧没什么反应。
“不管用?”
过了片刻却见那鬼腾空而起,一连几个前滚翻屈膝落在秋小风面前,手中白团扇上桃花点点,殷红一片,“小生梦宗,特来英雄救美,”他半转过身,对着面无人色的秋小风一作揖,笑,“兄台果真神通广大,小生不甚,艳羡。”
秋小风却见这是个活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喊了一句,“吓死爹了。”
“小生无父无母,双亲早亡,兄台却已家和美满,小生不甚,艳羡。”
秋小风又后退一步,“说人话。”
那白衣青年,手持团扇,些微遮住半边脸颊,笑,“小生说的便是人话。”
东篱挑眉,用袖子掩唇,轻纱紫袍,诺诺道,“方才兄台道英雄救美,救的又是谁?”
梦宗深qíng款款的望了东篱,伸手挽住了秋小风的袖子,“小生救的,自然是他。”
秋小风被抓住袖子,动也不敢动一下,浑身汗毛直立,qíng急之下,对着那旁边看热闹的山贼大哥,“大当家救我!”
大当家点点头,思索了半天,总算想出了解决方法,他弯腰在小跟班耳边耳语了两句,又一把挥出了大刀,豪气gān云,“兄台来得正是时候,我正嫌此人碍手,从此以后这紫衣美人归我,那小王八归你,咱们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梦宗一把桃花团扇掩面,“小生多谢兄台美意。”
说罢,提起秋小风就打算走人。
东篱不自在了,顿觉一种宠物被抢走的错觉,微眯起眼睛,冷笑道,“兄台且慢。”
梦宗停下来,回首一望,“不知您有何疑虑?”
东篱一挥袖,白绫从袖口间飞出,待着森冷月华,搭在了树杈上,又打了一个结,含泪哭道,“秋大哥,你我许定永不分离,只是天不作美,此一别天人永隔,只愿来生再见。”
秋小风哪里顾得上他俩到底约定没约定什么永不分离,只是被那一声含qíng脉脉的秋大哥喊得浑身热血沸腾,当即眼疾手快的逮住梦宗那手腕子一咬,梦宗吃痛松手,就见着秋小风朝着东篱狂奔而去,喊着,“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东篱眼角一挑,将白绫从树枝上扯下来,秋小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白绫缠绕了几圈裹成了个粽子,着一股大力给拉了过去,险些扑到了东篱身上,却被他及时拉住了手臂,似笑非笑,仰头在他耳边chuī了一口气,“秋大哥,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那冷沁的檀香之气,低低咽咽,诱人沉沦。
梦宗揉了揉自己被咬疼的手腕,伸出舌头在那伤口上添了一下,又笑意盈盈的望向对面,“小生倒是不曾听过阁下的威名呢,阁下武功卓然,想必是这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小生惶恐不及,惭愧惭愧。”
东篱听到此处,下巴微微扬起,笑道,“鬼宗宗主果真名不虚传,只是,未免人品下作,坏了人家的姻缘。”
秋小风回过神来,用手揉了揉眼睛,看了看东篱,又看了看梦宗,觉得眼睛花了。
“坏人姻缘不敢,小生不过求自己的姻缘罢了,若是阁下有意阻拦,小生只好用些偏激的手段。”
那最后个字,音调忽然沉了下去,梦宗倏地冷下脸色,手中团扇上的也不似桃花,反倒像是血迹,霎时间yīn风阵阵,墨发飞扬,叫人心中生畏。
不知是哪个酱油山贼小跟班躲在角落里,拉着旁边那人,悄声道,“快看,决站松树林。”另外那人也点头,“嗯,两攻争一受。我同意。”大当家的cha嘴,“看清楚了,明明是两受争一攻。”
大当家的嗓门就是不一般,两人具是转头看过来,皆是冷飕飕,透心凉。
大当家的暗道不好,正待琢磨怎么回话,却见刚才使唤走的小跟班又回来了,嚷嚷道,“当家的,快请夫人回去吧,新房都备好了!”
大当家一爪子挠他脸上,“什么夫人夫人的!回寨子!”
那小跟班委委屈屈的看了一眼大当家,又看了一眼东篱美人,“可,可是……”
“可是你个什么?还不快滚!”
“是是是……”小跟班闪躲的走远了。
大当家地转头看东篱,早已经是笑若chūn花,“您继续,继续,别管我这个大老粗。”
识时务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两只是武林高手,随便一个都能踏平他那山头,还是早溜为妙。
东篱不在看他,转过头去,目不转睛地盯着梦宗。
只听孤鹰嘶叫,在空中盘旋几圈,又不见了踪影,在这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惨淡至极。
梦宗脸色微变,笑,“小生有事,不便相陪,告辞。”
说罢,整个人往空中一跃,纵起轻功往前飞奔掠去,过了不出一瞬,就变成了一个小白点,不见了。
“他怎么走了?”秋小风傻兮兮的问道。
“那鹰隼是鬼宗传讯之物,只有鬼宗人才能看得出其中讯息。”
秋小风揉了揉脑袋,回过神来,“你,你会武功?”
微笑,“一点点。”
秋小风后退一步,脸被山风一chuī,变得红扑扑的,“那他为什么说你武功高?”
东篱用手拨开他额前的头发,“教主曾教过我防身的武功,莫约是他将我当成魔教教主了吧,只是真正jiāo战起来,却是我吃亏,万万敌不过的。”
秋小风立即感动得热泪盈眶,吸了吸鼻子,十分的感动,“小篱……”
东篱不动声色,应了下来,“嗯?”
“你说的什么永不分离算不算数?”
东篱眸中水光潋滟,“算。”
“那我能亲你吗?”
“能。”
秋小风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事到临头反而畏畏缩缩,不敢上前,他总是把轻薄轻薄地挂在嘴边,却总是不敢去实践。
“不亲算了。”东篱抬脚就要走。
秋小风一心急,跟着飞扑过去,抱住东篱的细腰,偏头就吻了上去,刚刚碰到那唇的滋味,却觉腹部剧痛,舌尖一甜。
“你gān嘛打我?”秋小风委屈道。
东篱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衣襟的褶皱抚平,笑,“没说不打你,秋大哥。”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秋小风默默道。
第3章 文贼
两人思来想去,竟然没有想出正确度过这个夜晚的办法,一来荒郊野外,野shòu众多,二来到了夜里,小凉风一chuī,那冷飕飕的感觉可让人消受不起。
于是,最终二人徒步上山,根据一连串的蛛丝马迹,总算是追上了那群逃跑的山贼。
大当家的一跨进家门,还没来得及说声,“真他娘的倒霉。”就听见外头吵吵嚷嚷,心里正窝着火,心道正好出去教训教训那群不知好歹的。
走到山门口,顿时歇了气,“怎、怎的是您二位啊?”
秋小风双手抱拳,客气道,“荒郊野外,小弟特来投奔大哥,万望大哥收留一晚,明日我们便启程离开。”
大当家的笑若chūn花,点头哈腰,“您要来住便来住吧,这么客气做什么,我们黑风寨向来喜欢收留这过路的旅客,分文不取。”
此时,却听见一人扯着嗓子大哭起来,“哎呀,大爷饶命,小人只是路过此地啊!”
然而一个粗bào的男声传来,“你他娘的jiāo不出银子,老子早想剁了你!哼,鬼吼鬼叫,再不听话,老子就——”接下来就是几声撕心裂肺,歇斯底里,抑扬顿挫的惨叫,体现对方是如何的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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