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小风别无他法,只能点点头。边走又边问,“你是做什么的?”
“嗯?”
“你做什么营生?”
“江湖人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哪里钱多就去哪里抢,很方便的。”余竹说得理所当然,一丁点遮掩也无。
“那钱总归也是人家的,这么硬抢不好吧?”秋小风揉了揉肿起来的手。
“有什么不好的,这些人敛财万贯,却不管穷人死活,一点意思也没有。”
一阵血腥气味扑面而来。
这么弄的血腥气,秋小风忍不住捂住了口鼻,伸手指着面前那具尸骨。
只见那具尸骨被啃得残破不全,内脏也血淋淋的袒露在外头,森白骨头触目惊心,秋小风忍不住gān呕起来,连忙转过身去。
“这是被láng咬死的人,前面应当还有很多。”
余竹索xing便拉住秋小风往前走。
秋小风闭着眼睛,连看也不敢接着看,虽然他也看到过死人,但是还没有看到过死得这么惨烈的,连个人样也没有。就算是魔教总舵里的那些东西也是经过修理的,没这样给堂而皇之的摆在面前。
有走了几步,却发现到处都有这些尸体,甚至还能遇上一两只láng正在啃咬,只是估摸着已经吃饱喝足了,两人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竟然也没有围攻上来。秋小风小心翼翼,忍住胃中的翻江倒海。直到下了山,才听见余竹道,“想必是不识好歹的人对láng王出了手,才被这样咬死。”
秋小风再也不敢一个人往山上跑了。
等到了镇子上,两人住了客栈。余竹身上也没有多余的银子,秋小风的银票也不知道去哪儿了,索xing只定了一间,只能凑合着住一宿。
秋小风洗了个澡,总算是一身轻松,他的剑又没了,看来还要想想办法。
余竹又将手臂上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涂了一点药,也没抬头,问,“接下来又去何处?”
“自然是去絮麟谷找神医恭正琏和我哥。”秋小风想也不想的答道。
余竹又不说话了,过了一会,看了看他的手,道,“你的手还是涂点药,拿去。”
秋小风笨拙的涂了起来。只是他手上的伤,加上身上的鞭伤,这点药根本不够用,但介于两人又没钱,只好这么gān耗着,等它自己好了。
“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
“这镇子上也有医馆,我们不如直接把刀架在那大夫脖子上,量他也不敢不拿药。”他说完似乎觉得这方法可行极了,一副忍不住就要抄家伙上的样子。
“这不是抢吗?”
“是啊。”理所当然的语气。
“不行!”
余竹又笑了笑,竟然显出几分温柔,道,“秋大哥果然是个好人呢。我只是说说而已。”
你那样子完全不像是说说而已。
秋小风一侧身便躺在了chuáng上,一双眼镜一闭,便进入了梦乡。
次日。
秋小风又碰到了一个熟人。且说两人正在客堂里吃早饭,秋小风便听见了一声熟悉的猫叫。
一抬头,果真是越瓷那厮!
越瓷看见秋小风活生生地出现在了客栈里,颇有几分匪夷所思,脱口便问了出来,“你不是被抓走了?”
秋小风没好气,“你看看我满身的伤,自然是被抓走过了!”
越瓷来来回回地打量了秋小风几眼,又瞥见边上的余竹,道,“这位是谁?我怎么从来也没见过?”他说完便自顾自的拉开凳子坐下,一点儿也没把自己当外人。
“我朋友,便是这次救我出来的。”
“厉害!”越瓷语调陡然提高了数倍。
余竹仔细端详了越瓷,只觉得那眼角的泪痣颇为熟悉,笑了笑,道,“原来竟然是名震江湖的飞贼辞乐,真是幸会。”
作为一个飞贼被人一眼就瞧出来,这可不好。
越瓷把那只傻猫放在桌子上,伸手轻轻抚摸它的头,那猫便眯起眼睛十分自得的喵呜了几声。
“幸会。”
这说不定还是个高人呢。
虽然脸面陌生了点,但是易容术这东西一般高人都会。还是小心为妙。
看见秋小风一口一口喝着粥,一副吃不饱的可怜样,不由得打趣,“怎么?没钱?”
秋小风正打算说一句,“谁说爷没钱?爷有的是钱!”现在想来又何必打肿脸冲胖子,灰溜溜地道,“钱都没了。”
说罢,越瓷便拍了一张银票在桌子上,道,“拿去用。”
秋小风一见那银票的数目,连忙将之收起来放在怀里,一边还不好意思地道,“都是老相好了,这么客气做什么?”
越瓷也是个爱玩闹的xing子,便也不以为意,“怕什么,有福同享,有钱同花嘛!”
余竹默不作声了半响,什么话也没说,粥还剩下一半,他也不吃了,丢下筷子,轻轻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臂。
越瓷同秋小风也不知道怎样就成了朋友,反正你一句我一句地就互相搀和上了,只是秋小风和他那猫极为不对盘,那猫总是一副警惕望着他,那架势仿佛一个不高兴就要挠秋小风一爪子似的。
如今有了钱,也没必要住一间屋子了,秋小风神清气慡地换了一间房。余竹看见秋小风上楼去,又见越瓷还坐着,他拿起竹筒里的一根筷子。
越瓷迟疑的看了他半响,愈发觉得这人无法捉摸,问,“敢问阁下是?”
余竹一掌将那根筷子拍进了桌子里,轻轻浅浅地微笑,“若是你几次三番胡乱cha手,且休怪我无qíng。”
这话若是普通人说出来,越瓷也只当是吓唬人,他也经常这么威胁别人。只是这人看起来古里古怪,不像是好得罪的,他又想到当日遇见的黑衣人,若不是傻猫激灵,他恐怕早已经被捉住。
他虽然是一个飞贼,来无影去无踪。飞贼也怕人多势众啊。
越瓷虽然心中这样想的,但面子上却还不肯服软。他同样也冷冷回了一眼,讽笑道,“我辞乐连皇宫也去得,这几句随便的威胁,我可不放在心上。”
余竹点点头,笑了笑,便不在多说话,转身也上了楼去。
越瓷看见他背影笔直,连头也不肯低下一点,恐怕平日里也是个高高在上的。
有趣,有趣。
越瓷想了想,也gān脆在这客栈住下,走一步看一步,兴许还能发现些别的新奇玩法呢。
这客栈虽然不如大城里的客栈什么都有,不过那边上就是一个西瓜地,又不知那掌柜地从哪里搞来的冰块,做了几盘冰镇西瓜,若是中意了,便可以出钱享用。越瓷一个飞贼,自然是有钱人。随随便便从皇宫里顺走一样东西都是价值连城。于是便买了几盘,自己吃的不想吃了,深更半夜地便去瞧秋小风的门。
秋小风自打被人追杀以来,睡觉便睡得不怎么熟了,越瓷一敲门他便惊醒过来,慌慌张张地想要去找剑,却发现自己没有。便只好站在门口小心询问。
“谁啊?”
“我。”
秋小风一听那声音便开了门。
越瓷抬脚便走进了屋子里来,对直往那桌子边上走,手里托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有几片西瓜。
他将盘子放在桌子上,道,“给你留了几块,你吃吗?”
秋小风本来便喜欢吃,此刻也没多想,伸手便拿起一块。正打算一口塞进嘴里,却看见一人站在门外。
“秋大哥,你吃东西怎么不叫上我?”余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梭巡,唇角虽说带着笑意,却有一种险恶的意味。秋小风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哆嗦,吓得手一抖,一整块西瓜都掉在了地上,猩红一片。
“我、我以为你睡着了。”秋小风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天气炎热,谁能这样早睡着?”他慢悠悠地踱步走进来,月光逆着他的身影,衬得他一身飘逸,美人如玉。
“是、是啊。我、我忘记了。”秋小风乱七八糟地答。
瞧秋小风那怂样,这人真有如此可怕?
越瓷心中踌躇不定,继续搀和恐怕不妙,如果有xing命之忧他还是先撤了吧。
“越少侠如此雅兴,月上枝头,半夜送凉,实在令人动容。”他走到近处来,也拉开椅子在边上坐下,窗户里进来的凉风,chuī得他发丝也飘起来。
秋小风不由得又多看了他几眼。
虽然此人面貌普通,但那一身气质却无论如何也消散不去似的,随便往那边一站也是恰到好处,风姿旖旎。
“小风,吃西瓜,张嘴。”
秋小风被吓得差点掉在地上,只见越瓷手里拿着一块西瓜,递到了秋小风的唇边。那纤长白净的手指,十分的好看。眉眼如画,眼角下一颗泪痣勾魂夺魄。
中、中邪啦?
余竹斜睥了两人一眼,起身便出了门去。
等到余竹一走,越瓷便将西瓜一丢,又仍会了盘里。秋小风张着嘴,什么也没吃到,不由得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越瓷压低声音道,“你可要小心了,那人。”
“啊?”
“这世上女人那么多,偏偏有男人喜欢男人,我觉得他恐怕对你有意,你还是小心点!”越瓷头一次这么语重心长,好似深受其害一般,让秋小风忍不住浮想联翩。
“哦、原来是这样。”秋小风懵懂无知的接了一句口。
越瓷说完,也懒得停留,转身也出了门。
秋小风不明所以,打了个哈欠,又回去chuáng上乖乖躺下睡。
第二日。
秋小风睡饱了,揉揉眼睛爬起来,随便穿了穿衣裳就往楼下走。这天蒙蒙亮,还没有多少人,秋小风却见余竹已经叫了早饭,招手示意秋小风下来。
秋小风不知怎的竟有点怕他。
他慢吞吞的下楼,一个不留神,踩空了一个楼梯,险些就要一路往下滚。却被走在后头的越瓷一手抓回来,骂,“这都几回了?你能长点心吗?”
秋小风摸了摸头,又继续走。
见到秋小风走进了,余竹将筷子递到了他手上,弯起唇笑了笑,道,“秋大哥再不来,饭菜都凉了。”
秋小风听见那声秋大哥,心中别扭极了,道,“你还是叫我秋小风吧。”
“小风,饭菜都要凉了。”
说是要凉了,其实还是温热的,这大夏天的,吃一两口冷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秋小风饿着肚子,自然吃得比什么都快。
越瓷也在那一桌坐下。
“吃过饭,我们便启程去云想城可好?”
秋小风点头,又问,“你要去?”
“闲来无事可做,会会神医也是不错的。”
“我也去。”
秋小风盯住越瓷,“你去云想城做什么?”
“云想城里的宝贝可多着呢,随便顺走一两样未尝不可。”
这下好了,一起走。
一顿饭后,越瓷便雇来了几匹快马。
等过了中午,几人便离了这镇子,继续往云想城的方向走。这夏天日头正大,晒得人心qíng也不好了。秋小风趴在马背上,一晃一晃,还时不时的听见那两人说上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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