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了郊外,秋小风背靠着大树喘气,一手扶住心口,额上冷汗直冒。
“你用得着这么怕?那人是谁?”越瓷蹙眉问。
秋小风有气无力,“他、他是……”
“什么?”
“魔教教主!”
“啊?”越瓷手一抖,倒退一步,已经面无人色。停在越瓷肩膀上的小猫也连忙伸出爪子去挠了挠越瓷的脸,以示安慰。
“你不早说!”
“他、他掐着我脉门不要我说我有什么办法……”
“你和他真成过亲?”
“那是、是当年我年少无知!被他所骗!我、我又不知道他是魔教教主!”秋小风气鼓鼓的说着,又觉得肚子痛极了,忍不住蹲在地上叫唤。
“你怎么了?”
“我、我吃了虾肚子疼……”他蹲在地上,脸色白得像刷墙,一手死死按住肚子,冷汗早已经打湿了发鬓。
“知道吃不了还吃!活该!”越瓷大骂,愈发觉得秋小风蠢得无可救药。
“他放我碗里了,我能不吃吗?”秋小风怨恨道。
“魔教真是欺人太甚!哪有这样折磨人的!”越瓷同qíng起秋小风来,也不管他是不是什么断袖了,连忙抓住他手膀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一边道,“估摸着魔教的人一会儿就会追上来,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秋小风只好忍痛跌跌撞撞地被越瓷拖着走,一直走到月牙初升夜色朦胧,才敢稍微喘口气。这一处郊外还算安定,毒蛇猛shòu也不多,越瓷便烤了一只野jī扔个秋小风,道,“你今日都吐得差不多了,也没什么吃的,拿去自己啃!”
秋小风看见那油滋滋的烤ròu却一点也提不起兴致,病恹恹地靠在树gān上,火光将他的脸映照得面huáng肌瘦,他打了个哈欠,睡意涌现,不觉便靠着树睡了过去。不多时手中的烤野jī也从逐渐松开的手掌中滑落,滚在了糙地上。越瓷摇了摇头,奔走一天也是身心俱疲,便将那猫放下来守着,有什么动静自然能知晓。
睡到了半夜,忽觉一声凄厉的猫叫传进了耳朵,越瓷心中一紧,连忙叫醒了秋小风。小猫飞快从树林子里窜出来,直接跃到了越瓷的肩膀上,竖着尾巴龇牙咧嘴。
秋小风从迷梦中醒来,眼神迷离的一会儿,陡然觉得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脚,他连忙爬起来,对越瓷小声道,“他、他追过来?”
“不知道,不过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走。”说完便纵起轻功往前飞奔而去。越瓷的轻功倒是出神入化缩地成寸,要做飞贼自然要会跑路,秋小风勉力追上去却还是被越甩越远。眼见秋小风没跟上,越瓷只得放慢了步子等他。
“你还行吗?”越瓷问。
“累、累死我了。”秋小风大喘气。
“才跑这么点路就受不了了,瞧你这出息!”越瓷冷笑。
秋小风沉默了半天,也不知是被累的还是被损的。
“这之后你打算往何处去?”
“自然是去找我哥了……”
“那魔头知道你哥在哪儿?”
“知道。”
越瓷指了指自己的脑子,问,“你说这是什么?”
“头。”
“用来gān什么的?”
“吃饭。”
越瓷一拳忍不住揍他脸上,“你傻啊!他既然知道你哥的住处,肯定能猜到你去找你哥,你就不怕连累了他!”
“那、那怎么办?”
“你说魔教还有什么仇家?”
秋小风一拍脑门儿,想了起来,“武林盟主!段章!”
“虽然武林盟主不过是个伪君子罢了,但明面上还是和魔教作对,你要是躲过去,魔头自然不敢多做什么。不过这之后会不会被送出去做棋子可就难说。”越瓷耸肩,也想不出什么好地方藏。
“那扫业山庄?”
“那位庄主倒是通qíng达理,不过总觉得有些险恶。”
“就扫业山庄了,师父说过左庄主和我哥要好得很,不会拿我怎样的!”秋小风信誓旦旦。
“你哥和左庄主还有关系?”
“他俩是师兄弟。”
越瓷忍不住又对秋小风刮目相看,这厮倒是胆小如鼠、武功平凡,奈何认识的人一个个都是些名震江湖的角色,也不知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还是造了孽。
第67章 丧病
两人一阵商讨了一阵便打算重又启程,秋小风抬头看见月光透过树枝fèng隙透露出些许微光,心中不觉泛起冷意。
忽而一声短促的笛声传来,秋小风脚步一顿,停在那里不动了。越瓷瞧他不对,问,“怎样了?”
秋小风偏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眯起眼睛,眸中冷意透露出森森寒光,抽出腰间佩剑便向越瓷迎面刺来。越瓷连忙后退三步,抽剑出鞘来挡,只是秋小风这一剑的力道惊人,就算他勉qiáng挥剑挡住,也被震得虎口发麻。秋小风毫不留qíng,一刺一挥皆是冲着死xué而去,他脸上浮现出冷硬的神色,剑光反得他眉眼可憎。
“你不是秋小风!”
秋小风也不答话,只是挥剑刺人,他的武功其实十分了得,平日的怂惯了,还真让人瞧不出来。越瓷被他bī得节节败退,不甚被他刺伤在手臂上。他那猫倒是英勇善战,扑将上去张嘴就咬住了秋小风的臂膀,秋小风只是伸手将它甩下来,连血流如此也不理会,就连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只听一声哨声过后,秋小风又不动了,越瓷总算明白过来,一准是被人控制了。他心中犹豫半响,正要纵起轻功离开,却见从远处走来一人,这人乌发紫袍白玉靴,手中握着一根短笛,从yīn影处缓缓行来。这可不就是那位魔教教主。
“本座三番两次放过你,你偏不知好歹。”东篱弯唇浅笑。
越瓷一阵头皮发麻,他说到三番两次,越瓷才将当初的经历联系上来,恐怕当年那位余竹便是此人假扮。他当时不过想到同魔教有关,因而叫秋小风仔细应对,想不到竟然是这位教主亲自来的。
越瓷心知不妙,脚底抹油就要跑,东篱手中短笛放到唇边,纤长手指灵活控制着音调,笛声绵长时而短促。秋小风便面无表qíng的重又平举了剑,向着越瓷刺去。越瓷应付不暇,抽剑也挡了几十招,竟然找不到空挡脱身。越瓷不由得下了狠手,等到秋小风攻到近处,剑锋一挑便划到了他的左腿上。锃亮的剑锋带着一丝暗红亮线,血腥气味在风中弥散开来。秋小风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转而抓住这一瞬,一剑驾到了越瓷脖子上,越瓷心中一抖,却听见笛声间或平稳,不多时就消退了。越瓷还要再逃,却觉树上埋伏的人落下来,他立即被人反剪住手,按住两边肩膀,按在的地上。东篱收了那小叶紫檀的短笛慢条斯理的放进了袖子中,又走近了些。
“小风武功不错,若是用得好,自然比你更胜一筹。”东篱戏谑似的称赞了几句,又道,“本座倒是听说,越少侠被人追杀,因而不得不到处逃窜。那个人本座倒是熟识,不如将越少侠送去卖一个人qíng?”
越瓷心里一凉,紧咬住唇瓣,脸色也惨白一片,罢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当即低眉顺眼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烦请教主放过小人这一次。”
“放过一次自然还有下次,生生世世永无休止。越少侠运气欠佳,这自己闯下的祸事,也只能自己生受了。”东篱只挥了一下手,那几名暗卫便将越瓷架起来,又向东篱恭敬的行礼,不多时就退下了。
等到教众将越瓷拉走,东篱才想起来看看秋小风。秋小风笔直的站立在月光下,脸上的表qíng少了许多,生硬地像是一尊玉雕,他的手拿着剑,剑与手臂皆是笔直漂亮的,连成了一条线,剑尖上滴着血。东篱绕到了他跟前来,秋小风头发披散开来,遮住了半边脸颊,那包子脸竟然不那么圆了,显出俊俏的轮廓。
东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最后上前去圈住了秋小风的腰将他揽入了怀中,秋小风的身上染满了血腥气味,以及往日同他在一起久了沾染上的檀木气,不算难闻。然后他在秋小风的唇上亲了亲,微笑,“小风果真是最难骗的。”
“喵——”忽然听见一声yīn戾的猫叫,东篱眼角余光一撇,从一旁树上飞扑下来一个黑色团影,尾巴在yīn影之中映照得有力敏捷。东篱抬手一挡,那猫便毫不迟疑的咬住了他的手指。它也聪明,咬了一口便跑,东篱抬眼望去已经寻不见那猫的影子。那手指被咬出几个牙印,很快就渗出血来。
秋小风什么也记不得了,反正等到他醒过来,人已经在马车里了。而他的旁边自然还是那位yīn险狡诈的魔头。
“小风可有不适?”
“我的腿好疼。”秋小风一动,才见着自己腿上缠着一圈厚厚的纱布,他可记不得自己受过这伤。往四周一望,却看不见越瓷,心中有些害怕。
“小风快把手伸过来。”
“gān嘛?”
秋小风将手握成拳头,又往马车的边边角角里缩了缩,眼神警惕的望着他。
“小风又不听话。”东篱却没有起身抓他过来,只是弯唇微笑。
秋小风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思索了半响,还是规规矩矩地朝着东篱靠近了几步,然后伸出了手去。
东篱抓住他的手看了看,那弯曲的尾指还没有完全复原,恐怕一辈子也是这样子了。即便是走到了恭正琏那里,唯一的办法也只有砸折了重接,疼也疼死个人。不过,那神医好像还做了什么镇痛药,应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风,还疼不疼啊?”东篱摩挲着秋小风的断指,眉眼温柔,眸中潋滟若水似乎还充满了愧疚之意。
“不、不疼。”秋小风口齿不清。
“那现在?”
“嗯?”
只听一声脆响,伴随着秋小风的惨叫,那尾指的骨头又生生给他掰断了。血立刻流了他满手,那断面依稀还能见到白惨惨的骨头。秋小风疼得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嘴唇不住颤抖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他一边哭,一边道,“你丧心病狂!死变态!”
东篱只是微笑,一手拿起一张白绢轻轻擦拭着自己手上的血迹,一边道,“小风,谁给你的胆子,这样说我?”
他擦完手便将白绢仍在的地上,又拉开窗帘看了看,莫约很快就会到风月了。
秋小风又气又怕,却站在原地不敢发作,只是一双眼睛愤恨的盯着东篱。东篱转过头来,又道,“我早说过,以后我每抓住一次你逃,就折断你一指,你可要记清楚了。”
“可你没说折同一指!”秋小风嚷。
“你不喜欢?那换一指?”东篱善解人意。
秋小风忍痛忍得神志不清,眼见东篱斜靠在门板上,神qíng惬意之极,他那一身衣裳也是松松垮垮的,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秋小风想也不想便扑将上去,一手扒开他的衣领子就要在那脖子上咬一口,心里想着,就这么咬死他得了!
东篱不料秋小风疯狂若斯,虽然侧身避过要害却被一口咬在了肩膀上,秋小风咬住一口就死不松开,那牙齿也很利索尖锐,深刻的陷进了肩膀的皮ròu里。东篱只抿住唇,任由秋小风发癫。秋小风只觉得腥甜的血灌进了喉咙里,忍不住又吸了几口,直到咬得累了才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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