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禧宫距离东宫并不远,可以说是紧挨着的,不过几步路就到了。
两个侍卫守在宫门口,红漆柱子上挂着红色的缦锻,又挂了两个红色的大灯笼,一张红色牌匾上边龙飞凤舞的写了“长禧宫”三个字。
福喜跟在楚惊天身边也有半年的时间了,自是识得楚惊天的墨宝的。这三个字正是六皇子求到了楚惊天那里,央他给他写匾,楚惊天也没推辞,大笔一挥,上好的贡纸上边“长禧宫”三字凛然跃上。
一个人所居住的地方门上挂着的匾可是极为重要,那相当于一个人的脸面。六皇子竟然让楚惊天给他写匾,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领路的宫女上来福了一礼,在前边引路,来到了长禧宫的正殿,六皇子得了消息早就站在外边候着,不急不忙的迎了上来。
“太子哥哥!”六皇子对楚惊天的态度算得上是热络的,他虽然人有些冷淡,但却不是不知晓世故的。相反,从小没有生母照看的他心xing格外的成熟,举止有礼,进退得当。这也是让林妃最看不下去的一点,他的出众衬得自己的孩子七皇子太孩子气了。
不过一开始六皇子待楚惊天是尊敬有余,亲近不足。如今倒是多了几分亲近,嘴边的笑也不再浮于表面。
“太子哥哥!”七皇子跟在六皇子身后,原本肥嘟嘟的脸颊有些消减,眼眶有些红,紧抿着唇。
“小七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楚惊天将小家伙抱起来,笑问。
旁边六皇子揉揉鼻子,苦笑道:“还不是不高兴我搬到长禧宫,正闹脾气了!”
七皇子抱着楚惊天的脖子,奶声奶气的道:“太子哥哥,我不想离开六皇兄,您能不能跟父皇说说,我也要搬到这来住!”
楚惊天想着措辞,怎么才能让他明白有些事qíng随着年纪长大是身不由己的。
七皇子抽抽鼻子,没有掉眼泪,qíng绪低落的道:“我知道,是因为母妃对六皇兄不好,六皇兄才要离开的!六皇兄,你不要生母妃的气,好不好?”
六皇子面色微变,立刻瞥了一眼七皇子身边伺候的奶嬷嬷和几个宫女太监,看得他们面色青青白白的,煞是好看。
关于六皇子和林妃之间的龌蹉,两人都保持着相同的态度瞒着七皇子,在七皇子面前两人之间也从来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愉来。那么,七皇子一个五岁的孩子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肯定是他身旁的人乱嚼舌根子!
这几个宫人也是明白了这一点,这才变了脸。他们这样的奴才有哪个主子会留着?就算不是他们说的,可是主子是一定没错的,错的都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现在他们只求太子能轻饶他们,不过就算留了命,他们也再不能在主子身边伺候了,只能做些粗活。
福喜偷偷觑了一眼楚惊天的表qíng,对方表qíng没变,就连嘴角的弧度也没有一丝变化,你完全看不出他的心qíng。
楚惊天哄道:“小七,是谁跟你说这些的?”
七皇子撅嘴,道:“大家都这么说啊!”
“大家?那都有谁跟你说过?”楚惊天耐心的问。
七皇子想了想,道:“……就是大家都这么说!”
楚惊天:……
见问不出什么来,楚惊天索xing不再追问,问他:“小七肚子可是饿了?”
小七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重重地点头:“小七肚子都饿扁了!”
楚惊天摸了摸他的脑袋,吩咐福喜:“你带着七皇子去里间伺候他食些点心,垫垫肚子!”
“是!”福喜低头应了一声,伸手将七皇子抱到了怀里进了殿内。心下明白楚惊天是要处置七皇子身边的奴才了,这才使了借口调开七皇子。
待七皇子离开,楚惊天的脸也板了下来,明明模样俊秀如朗月,却让人心里忍不住一寒。七皇子的几个奴才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本宫最是容不下那等乱嚼舌根子的奴才,你们既然有胆子在主子面前多嘴,本宫看你们的舌头留着也是祸害。”他漫不经心的开口,却掩不住语气中的狠厉。
他这一出口几乎是给几个奴才定了罪,可是他们却不敢求饶。七皇子年岁尚小,身边伺候的几个大宫女年纪也不大,都是如花一样的年纪,此刻娇容憔悴,面如土色。
六皇子面色微白,却是沉默。
秋子嘴角微翘,就连心xing纯质的杏子闻到这番惩戒之语也是面不改色。
楚惊天又道:“不过今日是六皇子的好日子,不宜见血,这处罚就留待明日再执行吧。”
福喜靠在冰冷的柱子上,外间的话清清楚楚的传入他的耳中。他仰着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瞪着头顶的缦锻。
他也是听过朝里朝外的人对太子的评价,为人狠辣,手段非凡,冷酷无qíng。只是他自己从未见过,便以为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可是接近了,便知道传言不过浮表而已,他的手段比起传言还要高超。有狐狸的狡猾,又有豹子的冷酷,只是初见之人总是会被他温和的表面所蒙蔽。
“哈哈,还未进门就听见太子爷在发脾气,本皇子一时间还以为是进了东宫了。”
一声大笑,三皇子携着五公主从外边走了过来。
“华言请太子哥哥安!”五公主今日一身桃色宫装,又挽了一个飞仙髻,额前贴了花huáng,真真宛若九天仙女,光华bī人。
三皇子随手拱拱手算是行礼,道:“还不知是什么让太子爷大发脾气了,竟然就在小六的宫里就发作了。”
话里话外,都带着一丝挑拨。
楚惊天微微一笑,道:“不过是几个不长眼的奴才,小六年幼,本宫做兄长的只能厚着脸皮替他惩戒了。”
五公主捏着嫩huáng色绣着一枝红梅的帕子掩唇一笑,道:“两位哥哥可真是,有什么要说的不如进屋去,站在外边也不嫌累得慌。”
六皇子一板一眼的道:“这是做弟弟的错,两位哥哥请入内再说吧。”
☆、第45章
除了他们几个,其余宫的妃嫔也有所表示,虽然人没有到,却也叫人送上了贺礼。
几人入了座,五公主是女眷,虽然几人都是兄弟姐妹,但是男女大防,也是要讲究的,便只稍坐了片刻,奉上贺礼,带着人就回去了。
五公主一离开,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就变得紧绷起来。楚惊天和三皇子向来不对付,三皇子又不是那等心胸开阔的,厌恶楚惊天,就连面子qíng也不愿意做,冷着一张脸。
六皇子头疼,只得竭力斡旋,还好三皇子还顾及着他的面子,这才让气氛不那么僵硬。
让人摆好筵席,几人移步偏殿。
宴是好宴,御膳房的人知道今日六皇子请客,桌上的菜无一不jīng致,色香味俱全。
边上伺候的蓝衣宫女垂着头,用纤细好看的手拿起白玉酒壶,往酒杯里斟酒。
三皇子拿起面前的白玉酒杯,撇撇嘴,道:“这么小的杯子,喝起来又怎能尽兴?来人,给爷换个大点的碗来!”
宫人询问的目光落在六皇子身上,六皇子微微颔首。
宫人很快将jīng致的白玉杯子换成了白瓷小碗,瓷碗薄得几乎透明,青色的酒液装在里边泛着莹莹的光。
“你们不用伺候了,今儿我们哥几个要好好聚聚!”三皇子拦住了宫人倒酒的手,把酒壶接了过来,亲手给楚惊天酙了一杯,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太子爷不会不赏脸吧?”他将一碗酒递到了楚惊天面前。
福喜目光落在楚惊天身上,见他摆摆手,道:
“你们下去吧,这不用你们伺候了。”
福喜几人低着头,恭顺的退了下去,出门的时候就听见楚惊天带着微微沁人的凉的声音:“这酒就这么豪饮,却是失了味道,本宫倒有一个想法……”
“几位这边走,六皇子让我们在边上的耳房开了一桌,必让几位好吃好喝!”领路的是六皇子的贴身太监王洋,脸上带着笑,颇为讨喜。
竟然还考虑到了他们这些奴才,福喜也不得不暗自赞叹一声,六皇子为人果真周全。
桌子是两张黑色的大圆桌,他们这人不少,四个主子的贴身太监加起来就有十六个,不过六皇子的也只有王洋一人在,两桌恰好。
屋里燃着熏香,福喜坐在秋子下手,位置属东。虽然都是贴身奴才,但是地位却是不一样的。太子的贴身太监自然比起其他皇子的要体面得多,自古便有尚有紫气东来一说,他们四人居于东,倒也没人有意见。
王洋面上带笑,手持着酒壶给他们倒酒,笑着道:“几位哥哥今日吃好喝好便是,主子那边有宫人候着的,若是主子有什么吩咐,必然会有人来告诉我们,因此哥哥们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安心吃喝。若是招待不周,六皇子可不会饶过我。”后面那句话带着些许打趣。
王洋为人稳重,做人的确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在他的营造下,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都格外的和谐。
福喜端着酒轻轻嗅了嗅,然后放下杯子,笑道:“这酒可是陈年花雕,清香扑鼻,令人闻之心醉啊!”
王洋道:“哥哥果然有见识,弟弟喝酒不过牛嚼牡丹,哪还品得出其中的味道。”贬低自己,小小的恭维了福喜一番。
福喜笑了笑,道:“酒是好酒,不过也不要贪杯,不然稍会怎么伺候主子。”
“哥哥说的是!”王洋一笑。
太子和六皇子这段时间jiāo好,连带着他们身边人也有了几分jiāoqíng,语气间多了几分亲昵。
七皇子的四个贴身太监看起来都是很有福气,很讨喜的面相,不过此时却是如丧考妣,脸色难看。也难怪他们如此,舌头都要没了,谁还有心qíng吃吃喝喝。一颗心就像被人丢到了油锅里,满心煎熬。
顾及着他们几个,桌上的气氛活络却不热烈。主子们一桌席面吃到了晚间才算作罢,屋里点了灯,透着温暖的晕huáng。
福喜几人进了屋,率先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味,桌子底下摆了好几个酒瓶,有些酒液落在地上,濡湿了地毯。
唤人进来的是太子楚惊天,他难得的着了一身白袍,乌发束起,端坐在桌前,手上捏了一只杯子轻轻饮着,周身似乎笼罩了一层晕色的白光,让人进屋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
“唔,再来,再来!”突然一声呻吟打破了寂静,趴在桌子上的三皇子突然大叫一声,扑通一声掉到了桌子底下。
“诶呦,主子爷!”他身边的人立刻小步跑了过去。
“好生伺候三皇子和六皇子!”楚惊天放下酒杯,说了一句。
福喜走过去,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只见他面色平静自然,完全看不出喝醉的模样,只是一双眼亮得惊人。
应该没喝醉吧!福喜有些不确定的想。
早chūn的夜晚还带着几分凉意,更别说在晚间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更是带着沁骨的冷。
“chūn雨贵如油,今年必定有一个好收成!”福喜撑起油纸伞,就听见边上楚惊天低声道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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